唐笙走過來,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何以寧的手中,「以寧,去把繩子割斷。」
何以寧瞪大眼楮,怔怔的看著手里閃亮的匕首。
她不要,她這雙手是拿手術刀的,是用來治病救人而不是用來害人的。
「不。」何以寧堅定的拒絕。
她的反應在唐笙的意料當中,他只是揮了揮手,立刻有一個人被推了過來,何以寧並不認識他,那人也恐懼的看著她,他就站在山谷的邊緣,下面是幾十米深的谷底,幾乎是猝不及防的,唐笙將那人推了下去,何以寧只來得及听到一聲驚恐的慘叫,然後便是肉摔在泥土上爛成稀泥的聲音。
何以寧的腳邁出去一步,無助的右手停在半空,似乎想要抓住那一縷脆弱的生命,無果!
為什麼會這樣,人命在他們的眼里真的就這樣卑賤嗎?
她看向唐笙的眼神已經染著濃濃的怨恨。
唐笙仿若未見,「以寧,要做我們唐家的人,首先就要學會心狠手辣,你不殺他們,他們有一天就會殺掉你,弱肉強食,這就是灰網。」
他重新將匕首交到她的手中,鼓勵的點頭,「以寧,來吧,割斷繩子,讓這些人再也不敢對你動歪心思。」
他握著她的手緩緩向繩子靠近,死歌還在下面掙扎,發出悲哀的吼聲。
何以寧一個勁兒的搖頭,不,她不要殺人,她不要,顧念西,幫我。
匕首剛觸上繩子,忽听一道破空之聲傳來,一枚小小的刀片輕易的就割斷了繩索,隨著一聲慘叫,死歌掉進了鱷魚池,那條鱷魚飛快的爬過來,在他的救命聲中咬上了他的大腿,鮮血噴濺,染紅了本就骯髒的水灣。
「妹妹。」唐睿從背後靠過來,捂上她的眼楮。
何以寧听著下面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腦海中是死歌被鱷魚殘忍的分割成數段的場景,她的整個神經都崩潰了,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為什麼會這樣。
「是誰?」唐笙憤怒的回過頭,看向身後一眾侍衛和看熱鬧的人群。
沒有人敢應聲,全部低著頭。
暗夜上前一步,手指模著被刀片割斷的繩索,「刀法精準,切口平滑,是個高手。」
「給我查,我要找出這個人。」
「是。」
何以寧從驚恐中回過神,她知道是顧念西割斷的繩索,他這樣做太冒險了,如果被唐笙發現他就在灰網里,後果不堪設想。
「把這些人都關起來,一個一個審問。」
眾人大驚失色,這所謂的「審問」就是嚴刑拷打,一般人根本經受不住。
何以寧心念一轉,忽然對唐笙說︰「我想挑兩個貼身的侍衛。」
「在我的地盤上,誰敢動你?」
「他們怕你,未必怕我,帶兩個人在身邊總是好的。」
唐笙十分縱容的一揮手,「你挑吧。」
何以寧說了聲謝謝,走到數十個侍衛面前,大家立刻緊張的盯著她,努力想要表現出自己最強的氣勢,在他們看來,她就是帝女,是福星,跟著她,只會順風順水。
何以寧做出認真挑選的樣子,先是選了一個看上去還算忠厚老實的年輕人,緊接著又選了顧念西,兩人一直垂著頭,態度十分恭敬,沒被選到的,心中頓時泄氣,這頓打恐怕是免不了了。
唐笙見她挑了兩個人,哈哈一笑,「我的以寧知道保護自己了,好,很好,這就是進步。」他摟著她的肩膀,「走,爸爸帶你去參觀一下我們的園林。」
「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這樣啊,那我找個按摩師到你房間里,他的按摩手法很不錯,是我從泰國請來的。」
「謝謝。」
「傻丫頭,跟爸爸客氣什麼。」
何以寧帶著兩個侍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吩咐那個叫小六的,「你去忙你的吧,他留下就好。」
小六十分恭敬的回答,「是。」
目送著那侍衛遠去,顧念西才跨了進來,掩上門,他立刻將她抱住,用力的嵌到自己的懷里,她雙手懷著他的腰,頭埋向他的胸前,身體因為受到驚嚇依然還在顫抖著,「顧念西,我們走吧。」
她真的很害怕,這種血腥的生活不適合她,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楮就是死歌慘死的場面。
「我們現在可以逃出去,但是將來呢,要一直逃嗎?唐笙的固執你也見識到了,他不會允許你離開他的掌控,你是他認定的接班人,他會想盡辦法讓你重新回到他身邊。」
何以寧貓一樣的往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她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真的呆不下去了。
「別怕,你只要安心做你的二小姐,其它的事,我來替你承擔。」他捧起她的手,「這雙手,我會讓它永遠干干淨淨的。」
「你?」何以寧猛地抬起頭,「顧念西,你在說什麼?」
他摩挲著她的臉,笑得寵溺,「相信我。」
他目光熾烈,隱含堅定,她似乎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顧念西,你決定了嗎?」
「是,這是個機會,只是,可能要辛苦你。」
她搖頭,「我不怕。」
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怕。
咚咚!敲門聲傳來,應該是唐笙找來的那個按摩師。
顧念西打開門,來人立刻恭敬的說︰「我是來給二小姐做按摩的。」
男的?
顧念西的神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她不做了,你回去吧。」
「可是笙爺吩咐了……」按摩師一臉為難。
「滾,我說不做就不做了,沒听見啊。」顧念西的一臉凶相似乎嚇到了他,他趕緊諾諾的退了出去,這二小姐的侍衛也太囂張了吧。
顧念西砰得一聲關上門,回頭看到何以寧在掩嘴笑,「你干嘛攆人家走,我可是很想按摩的。」
他噙著霧般的笑意,「想按摩是嗎?我來就行了。」
何以寧立刻警惕的向後躲去,「我不按了,你別過來。」
「那可不行,我是專門來伺候二小姐的。」他撲過來將她打橫抱起,她笑著捶著他的胸膛,「討厭,顧念西,你放我下來。」
「二小姐,你就從了屬下吧。」
「不要,才不要。」
他將她放到床上,伸手月兌她的衣服,「你干嘛?不是按摩嗎?」
「是,我一向都是給人果按。」
「顧念西,臭流氓。」何以寧伸手去撓他的癢,他哈哈一笑,動作便停了下來,她趁機拱進他的懷里,小兔子似的撒嬌,「顧念西,別鬧了。」
他抱了她老老實實的坐著,低頭去看她渲染了緋紅的眉,「何以寧,顧奈怕是被顧老頭子軟禁了,沒有他,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密碼的意思,更解不開水壺的秘密。」
「那你要怎麼辦?」
「這件事先放一放,顧老頭子不會一直關著顧奈的,畢竟顧家還有生意要打理。」
「你這樣算不算跟他徹底鬧翻了。」她憂心忡忡的問。
顧念西揉著她的發絲,眉宇一抹苦笑,算是默認了,他們父子之間,再也回不去了。
她安慰的抬起頭親了親他的臉。
「二小姐。」門口傳來侍衛小六的聲音。
何以寧趕緊離開他的懷抱,吐吐舌頭。
他抓著她的下巴,對準那張小嘴就是一個法式熱吻,直吻得她暈頭轉向,全身無力才松開,她迷蒙著雙眼,緊張的說︰「別讓人看到。」
「看到侍衛和二小姐在偷情?」他促狹的揚了揚眉,跳下去開門。
小六站在那里,看向她,「二小姐,笙爺讓您一會去訓練場。」
何以寧立刻頭大,望向顧念西,後者提眉而笑。
何以寧在屋子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顧念西和小六在說著什麼,她也沒心思听,腦子里反復著訓練場幾個字,該不會是要讓她練搏擊練殺人吧,她看看自己的身材,狼見了都要掉眼淚,怎麼跟人打架?
她走在前面,那兩個人緊跟在後,其它的侍衛無不是羨慕的紅眼,跟在二小姐身邊,絕對是個美差。
顧念西一邊走,一邊暗暗觀察這里的地型特征,將看到的一切牢記于心。
谷地空曠的廣場上,許多人在進行搏擊訓練,唐笙負手站在那里,興致好像很高。
「二小姐來了。」他身邊的侍衛低聲說道。
唐笙笑著回頭,沖何以寧招了招手,「以寧,過來,看看爸爸的這些人怎麼樣?以後,他們也是你的手下。」
何以寧硬著頭皮走過去,顧念西和小六緊緊跟在身後。
空地上的兩個人正在摔跤,在土色淡紅的泥土地上激戰正酣,招招生風,拳拳到肉,直看得何以寧心驚膽顫,最後一個身材比較魁梧的漢子將另一個騎在身下,鐵塊一樣的拳頭沖著他的腦袋下落,他們沒有戴任何護具,好像從交戰的時候就注定要把對方往死里打,被打的男人口鼻噴血,最後終于不動了。
唐笙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年輕人不錯,讓他跟著唐睿吧。」
何以寧看到有人活活被打死,胸口一陣翻涌,捂著嘴巴跑到一邊干嘔了起來。
唐笙急忙跟上去,拍了拍她的背,「以寧,你要適應這一切。」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她無法把他們看成是草芥。
「我要回去了。」何以寧轉身要走,顧念西和小六也急忙跟來,唐笙愛憐的摟著她的肩膀,忽然鷹一般的眸子朝她身後射去。
何以寧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有勁風掃過,唐笙出手如電,一拳擊向顧念西的下月復,聲音同時響起,「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