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逃離的背叛
「顧念西,不想看到她死,就把槍扔過來。」陰暗的環境里,唐睿的一張臉被光線拉扯的有些扭曲變形,獰笑著將槍口又往前頂了一分。
何以寧不停的沖著他搖頭,那眼神他看得懂,她是想讓他快走,不要管她,外面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隱忍了這麼久,負重了這麼久,吃盡了苦頭都是為了這一天,她不能因為自己而讓他功敗垂成。
顧念西從藏身的貨物後面走出來,身上的陰影在一點點褪盡,最後整個人都暴露在空氣之中,暴露在唐睿的眼皮底下,他舉起拿槍的手,聲音擲地彈起,「放開她。」
「你先把槍扔掉。」
「好。」
顧念西毫不猶豫的松了手,步槍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唐睿忽然將槍口調轉了過來,朝著顧念西就是一槍。
不,不要!
何以寧拼命的搖著頭,眼淚簌簌而下,但很快,她就憋住了眼淚,因為她看到顧念西突然一矮身子,憑著距離與聲音判斷出了子彈的方向,同時,他的手探向腿側,從那里撥出一把匕首向前擲去,匕首正中唐睿拿槍的右手,他一聲悶哼,手槍落地,正要彎身去撿,顧念西已經如矯健的獵豹,身形一閃,快至眼前。
兩人立刻就交上了手,在空曠的地面上纏斗了起來。
唐睿的身手竟然不在顧念西之下,在兩人激烈的交鋒中絲毫不見敗象。
何以寧焦急的轉動著眼楮,同時想要掙開身上的繩索,無奈唐睿綁得太緊,用蠻力根本掙不開,但幸運的是,她終于吐出了嘴里的布,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同時,外面的進攻一觸即發。
炮兵營營長看了一眼計時器,面色凝重的說道︰「還有兩分鐘。」
指揮室里的氣氛如陰雲罩頂般壓抑,大家都在急切的盼望著,營長傳令下去,「炮擊準備。」
「是。」
炮口早已瞄準,只等著他下達開炮的命令,只要摧毀了敵人的彈藥庫,突擊部隊就會強行進攻。
「還有一分鐘。」副指揮長的臉色漸漸下沉。
「炮擊倒數開始,60……59……58……」
何以寧吐掉嘴里的抹布,計上心來,沖著唐睿大聲喊道︰「你媽媽根本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你也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要死也別連累別人……妓女生的雜種。」
她這輩子也沒這樣惡劣的罵過人,但是為了顧念西,她豁出去了,打蛇就要掐三寸。
果然,她的話讓唐睿分了心,他大吼,「閉嘴,我媽不是妓女。」
高手過招,一分一毫也不容疏忽,顧念西趁機一拳擊在他的胸前,回身一腳踢將他踹出三米多遠。
唐睿被打得趴在地上,踹息著要爬起來。
顧念西急忙撿起地上的匕首,三下兩下的割斷了何以寧身上的繩索,「快走。」
「休想。」唐睿雙目腥紅的沖過來,從後面勒住了顧念西的脖子,鋼鐵一般的手臂幾乎讓他窒息。
何以寧眼尖的瞥到了地上掉落的手槍,她飛撲過去將槍撿了起來,槍口對準了唐睿。
「何以寧……」顧念西看著她把槍舉起來,眼中閃過糾結的焦灼,他怎麼能親眼看到她的雙手染上血腥,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她干淨的靈魂。
倒數仍然在繼續,「5……4……3……2……1……」
何以寧一咬牙,剛要扣動扳機,顧念西忽然用手肘向後撞擊唐睿的胸膛,心口的位置最為薄脆,他一聲哀叫,松了手。
何以寧還在發愣,槍已經到了顧念西的手中,他毫不猶豫的對著唐睿的腦袋就是一槍,一手抄住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他熟知這里的地勢,徑直踩著地上的貨物踏上高處,對著那扇小窗一腳踹下去,玻璃應聲而碎,他抱著何以寧從窗戶躍了出去,與此同時,一枚炮彈呼嘯而來。
轟天巨響當中,他用身體緊緊的護住了她,翻身一滾,匍匐在地。
身邊濃煙滾滾,不時有炸碎的石快降落,何以寧歪過頭焦急的問︰「顧念西,你沒事吧?」
「沒事,小傷。」
他又說是小傷,她真想咬死他。
「你快離開這里,部隊馬上就要發動總攻了。」爆炸平息,顧念西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她窩在他懷里,知道他是不會走的,心里雖然擔心的要命,但這是他的職責,他不會退縮。
臉往他的胸口拱了拱,「你一切小心。」
「嗯。」
顧念西將何以寧送出去,很快就有車子將她接走,她趴在車窗上,擔心的望著後面漸漸模糊的身影,心被焦慮塞得滿滿的,顧念西,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戰斗進行了一個晚上,直到天幕破曉,遠處的炮火聲才漸漸平息,何以寧縱然心急如焚,卻只能這樣翹首以待。
同時,他也想到了夜,他今天一直沒有出現,是逃走了嗎?
暗夜帶著一部分人行走在森林深處,這些都是他精挑細選的手下,是從食人谷里鍛煉出來的精英。
他站在一片濃茂的土地上,看著遠處的烽火連天,一個屬于灰網的時代就這樣結束了,結局並不美麗,是一個意味深長的感嘆號。
「是笙爺。」一個手下忽然興奮的大喊。
前方的山路上開過來一輛越野車,開車的人正是唐笙。
周圍有人用力的揮手,唐笙發現是自己人,立刻跳下來。
「笙爺。」眾人紛紛圍上去。
唐笙看著面前這個只有七八百人的隊伍,眉頭不由越皺越緊,「只有你們逃出來了嗎?」
大家沉默了,看向暗夜。
暗夜走到唐笙面前,精致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他緩緩在唐笙面前單膝跪下,「對不起,笙爺。」
不需要問太多,他已經明白了。
唐笙仰天長嘆,他這一手打下來的天下,沒想到會如此輕易的覆滅,是他太老了,還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顧念西!他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竟然生不出半絲恨意來,倒是深深的無奈,敗在他的手中,他也不算很沒面子。
罷了,他還可以東山再起,他存有豐厚的資產,最起碼,他在白道上還有一個龐大的天星集團。
剛要說一聲,「起來吧」,忽覺月復間劇痛,低下頭,看到一把槍抵在他的身上,暗夜抬起精銳的眸,幽深的眸底寒芒洶涌。
「你……」唐笙不可思議的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