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藍子姍感覺自己置身在小屋之中,此刻天際已是全黑,屋內點著昏暗的燭火。
「子姍你好些了嗎?」是冉浩溫和的聲音。
「我沒事,」藍子姍輕聲說道。
「沒事你跑到這種鬼地方來干嘛?」說這話的居然唐彥炆,唐彥炆的眼底有些一小撮的怒火。
原來唐彥炆接到冉浩的求助電話,有些不放心,跟著冉浩身上的定位系統一路追來了。
若是在往日,唐彥炆這樣說,藍子姍總會頂他幾歲,可是父親的驟然死亡讓藍子姍的心情到達了冰點,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哪里還會有什麼力氣和唐彥炆爭辯什麼。
藍子姍撐著坐了起來,問羅靜,「沈伯伯他怎麼死的?」
「光耀他是突然心髒病,這里是偏遠山區,一時來不及急救,所以,」羅靜說完,泣不成聲。
「他死了有4-5了天吧,」冉浩突然說道。
「嗯,」羅靜抽泣著,「我這也是沒辦法,光耀不是本地人,不能在此下葬,而我現在實在沒有能力把光耀運出去,我也不敢啊,我那些娘家的兄弟現在還不知道光耀死在這里,如果被他們知道光耀死在這里,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羅靜說的話,藍子姍倒是懂的,對羅靜娘家兄弟來說,一個陌生人就這樣死在這里,家里是要倒大霉的。
藍子姍這樣想著,手指緊緊的扣入掌心,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克制住自己那種要撲上去痛哭懺悔的沖動。
唐彥炆此刻的心思也不在羅靜的訴說上,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藍子姍,他突然發覺,藍子姍和平時很不一樣,平日里,藍子姍微笑淡然,卻從未象此刻一般,眼底是一抹深深到底的絕望。
羅靜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可憐的光耀,可憐的笑笑。」
「靜姨,即使沒了房子,沈伯伯不是還有一筆存款嗎?你們怎麼至于落在這樣的地步?」藍子姍問著心中的疑惑。
「我和光耀結婚的時候,為了免除笑笑的後顧之憂,我提議光耀幾乎把所有的銀行存款都寫了笑笑的名字,自己只留了一小部分,想不到,這樣倒是害了光耀。」
羅靜這麼一說,藍子姍倒是想起來了,當初父親要和羅靜結婚的時候,自己確實不高興,總覺得羅靜是看上了父親的錢財,後來,羅靜為表心意,確實在自己面前有意無意的提過,要把父親所有的存款都留給自己,自己當時還覺得羅靜是惺惺作態,想不到羅靜真的這麼做了。
這樣,自己的歉疚里,更加增加了濃重的一大筆……
「人這樣放著也不是辦法,得想辦法安葬,入土為安,」冉浩說道。
羅靜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幾個年輕人……
「總有辦法,」唐彥炆也說道,他和眼前的這個婦人是沒有關系,可是問題牽扯到藍子姍?
「彥炆,你帶錢了嗎?」冉浩問唐彥炆。
「有,」唐彥炆是生意人,包里幾萬元總是有的,唐彥炆瞬間也明白了冉浩的意思,站了起來問羅靜,「阿姨,你哥嫂他們住在哪里,這事,就交給我了。」
「這,行嗎?」羅靜的聲音里有幾分膽怯。
「放心吧,阿姨,」昏暗的燭火下,唐彥炆的目光象璀璨淡定的星辰,給人一個安定的力量,羅靜的心微微的放下些了,她是覺得有些累了,她打開窗子,指了指不遠處的那排亮著燈光的房子說道,「就在那里。」
唐彥炆和冉浩照著羅靜的指的方向去了,沒過多久,鬧哄哄的聲音在茅屋外響起,進來男男女女共有10來個人。
為首的人之中,就有給藍子姍和冉浩帶路的婦女,這婦女正是羅靜的大嫂,此刻羅靜的大嫂卻是另外一付嘴臉,「阿靜啊,你怎麼不早說,這不妹夫家里來人了,你放心,妹夫的後事,我們包了,」說完,羅靜的大嫂指揮一干人,抬的抬,抗的抗把沈光耀抬了出去。
當夜,沈光耀的尸體就被送到山下的殯儀館里,山村是流行土葬的,這里的火葬是只為外鄉人準備的。
一切準備就緒後,殯儀館的大廳里就只剩下藍子姍、羅靜、唐彥炆、冉浩四人。
清冷的殯儀館大廳,冷風四起,這樣的葬禮有些淒涼,冉浩或許不知道沈光耀,因為他從醫,可是唐彥炆知道,雲中雖然只是個中型企業,可是沈光耀為人低調,溫和,在生意場上倒也是個典範,讓人肅然起敬。
唐彥炆這樣想著,恭恭敬敬的朝著遺體鞠了幾個躬。
羅靜撕心裂肺的大哭,她淒苦半生,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依靠,卻如曇花一現,讓人痛心疾首。
藍子姍初始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因為她心里流的是血。
可是,再堅強的人,在沈光耀被工作人員拉進去的那一刻,藍子姍依然爆發了,不可抑制的爆發了,她死死的拉住了推車的桿子,不讓工作人員把沈光耀拉走,藍子姍的聲音撕心裂肺,「爸爸,我是笑笑啊,你看看我,我是笑笑啊,爸爸,我對你的承諾還沒有兌現,爸爸,我還欠你太多太多……爸爸,爸爸……」
藍子姍這樣說道,羅靜先呆了,笑笑?這怎麼可能,笑笑可是她和沈光耀親手安葬的,怎麼回事?
唐彥炆也愣了一回,這籃子姍是有父母、姐妹的,那她怎麼會叫沈光耀爸爸。
現場的情況卻不容羅靜和唐彥炆多想,因為藍子姍此刻死命的拉住鐵桿子,就是不放手,饒是工作人員力氣大,此刻拿藍子姍也無可奈何,藍子姍此刻的狀若瘋子。
工作人員朝著唐彥炆和冉浩使了一個為難的眼色,唐彥炆和冉浩一左一右,架著藍子姍。
「好了,子姍,你要傷心了,」冉浩溫和的勸道。
「是啊,子姍,你有什麼難處,可以說不出來,我們會幫你的,你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最重要想想以後的事情,」唐彥炆也難得溫和的勸道。
想象以後的事情,這話對籃子姍似乎起了些作用,當唐彥炆試圖再次扳下藍子姍死死的拉著鐵桿子的手時候,藍子姍的手松了松……
藍子姍的手一松,唐彥炆和冉浩順利的把藍子姍拉到一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