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這麼個孩子,怎麼會輕松,」應惠蘭說道。
「應姐知道我說的並不是這個,是心里,」藍子姍不容應惠蘭再逃避,一針見血的說道。
「子姍,你的話怎麼怪怪的,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應惠蘭確實不知道藍子姍說的什麼意思。
「應姐,你還記得林芳嗎?當年你最好的朋友,」藍子姍扯下最後一層遮蓋。
「林芳?」應惠蘭臉上血色全無,用顫抖的聲音問藍子姍,「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應姐,你帶著孩子足不出戶那麼久,你大概不知道,不久前,洛千峰意外死了,」藍子姍一字一字的說道。
「應姐,他的死亡不是意外,是人為的,」藍子姍在應惠蘭面前蹲下,定定的說道。
「不可能,」應惠蘭語氣開始亂了些,「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那個許杭當年就是洛千峰最好的朋友,你記得吧?」
應惠蘭定定的看了藍子姍一眼,她後來想起來了,那個許杭確實是洛千峰的好友。
應惠蘭的臉變的慘白慘白的……
「應姐,告訴我,當然在越南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次,藍子姍直接問出了心中所想。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應惠蘭猛的站了起來,「小峰快好了,我要帶小峰回家了。」
藍子姍沒去阻止應惠蘭,她知道,應惠蘭的心里防線已經很薄弱了。
藍子姍推著輪椅,跟在應惠蘭後面,小峰被理療師抱了出來。
回程的路上,藍子姍開著車,應惠蘭和小峰坐在後排,一路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到了應惠蘭的家,孩子有些累了,說想睡會,應惠蘭就讓孩子躺下睡會,為了不影響孩子休息,應惠蘭帶著藍子姍在天井里剝毛豆。
「應姐,我知道有些話你不愛听,可是林芳當年是你最好的朋友,你這樣不難受嗎?」藍子姍說道。
應惠蘭仿佛沒有听到藍子姍的話,只是機械性的剝著毛豆。
「應姐,應姐,」藍子姍又懇切的叫了兩聲。
應惠蘭抬起頭來,定定的看了藍子姍一眼,她的心也在不斷的掙扎,掙扎,仿佛幾百年那麼久,應惠蘭終于開了口,「子姍,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說就心里不會痛,可是我有太多的無奈,」說到這里,應惠蘭向房間里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孩子沒有任何生存的能力,我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了那個孩子,我沒有辦法選擇,良知這個東西在孩子對面的天枰上,永遠是輕的一面。」
應惠蘭說的很無奈,藍子姍卻隱隱的听懂了應惠蘭的意思。
「應姐,你是擔心孩子吧?」藍子姍問道。
「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應惠蘭鏗然有力的說道。
「應姐,那我如果告訴你,你不用擔心孩子的問題,就算那個人不再給你錢了,我也保證,你能有足夠的生活費可以讓你和小峰生活,」藍子姍說完這話後,應惠蘭只是定定的看著藍子姍,似乎在衡量和確認藍子姍這話有幾分的真實性,看著看著,應惠蘭的淚突然留下來了。
「我們進屋去說?」應惠蘭拉著藍子姍進了屋子,房間里,小峰已經熟睡,應惠蘭拉著藍子姍在窗邊坐了下來。
應惠蘭開始了她冗長的訴說。
「當年,林芳是我最好的朋友,林芳家境不錯,那次去越南的旅行,我的費用的還是林芳給我出的,我們當時在飛機上嘰嘰喳喳,開心的不得了,可是我們都沒有料到,那次越南之行,會成為林芳的化骨之地。」
「林芳的死是人為?」藍子姍直接問道。
沉默,讓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應惠蘭點了點頭。
應惠蘭這一點頭,有些事情在藍子姍心中豁然開朗。
「她怎麼死的?」藍子姍又問。
「被人下了藥,然後推到河里死的,」應惠蘭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藍子姍問道。
「到達越南的前兩天,有專門的導游帶著我們,這個團的成員大家都是一個學校,都是同齡人,大家相處的都非常融洽,玩的很開心,可是第三天,有人提出,想自助游,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贊同,因為這次的行程時間並不很長,每個人心中的黃金景點都不同,這樣大家都能玩的開心,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和林芳總是在一起的,我和林芳兩個人去了。」
應惠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都說越南是背包客的天堂,我和林芳在迷宮般的老城區兜兜轉轉,在街頭啤酒店吃米粉,暢飲著廉價啤酒,為了買那些絲綢、陶瓷和美術品和那些小販討價還價,直到磨破嘴皮臉色發青,我們還坐在搖搖晃晃的船上暢游下龍灣,我們在星空下安然入眠,」談及往事,應惠蘭的臉上泛起少女般的光澤,淡淡的光暈流傳,這一刻,藍子姍深刻的感覺到,應惠蘭也就是一個年輕人罷了。
「想來,如果沒有沒有後來林芳的死亡,那次越南之行將是我生命中最美的回憶了,」應惠蘭唏噓。
「後來到底怎麼了?」應惠蘭沉浸在回憶中的心態藍子姍很理解,可是藍子姍想知道的不是這些美麗的回憶。
「那個晚上,我們在下龍灣游船,當時船上有對男女摟抱在一起,我和林芳顧著看景色,也沒多留意那一男一女,再說來旅游的情侶也很多,我們也沒多在意,直到轉彎的時候,船身有些搖晃,那對情侶側過了身子,我和林芳這才看清了那對情侶。那對情侶居然就是我們一個團的校友,男的是洛千峰,女的叫樂言。這兩人一見我們,慌忙分開身體,男的還說女的,你啊,好好看個風景,靠在我身上干嗎?不知道那洛千峰為什麼要這麼說,可是我和林芳之前明明看到她倆那親密的程度,根本不像女的主動靠上去。」
「後來那兩人比我們提早下了船,她們一下船之後,林芳就用鄙夷的眼神告訴我,想不到洛千峰是這樣的男人,她說洛千峰的女朋友叫沈笑,她認識。林芳還說,那個樂言更齷齪,還是沈笑的好朋友,連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也搶,真不要臉。林芳是個直脾氣,義憤填膺的罵著,我勸著林芳,不要理他們了,我們難得出來一次,玩的開心就好。我勸著哄著,總算慢慢平息了些林芳的怒氣。」
「之後我們下了船,在下龍灣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到了晚上11點的時候,我實在不行了,就先睡下了,林芳堅持要出去走走,我勸她說在異國他鄉,晚上不安全,林芳不以為然,說這是法制的社會,不礙事,我拿她沒辦法,就對她說,轉轉就回來。她也答應我了。」
「我累的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看看隔壁的床,隔壁床上空無一人,我再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是凌晨兩點,因為擔心,我一下子變的毫無睡意,我打了林芳的手機,她的手機卻關機了,我背脊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時候,林芳的手機怎麼關機了。我換了衣服,準備出去找林芳,經過樓下酒店大堂的時候,總台小姐端坐在那里,我長了一個心眼,我告訴總台小姐,如果我1小時後還不回來,請她報警。」
「我沿著小島尋找林芳,可是我的叫喊聲每次都被茫茫海水所淹沒,越走我心越下沉,越走我的希望越渺茫,我走到一個最偏僻處,頹然的坐在亂石上,周圍一片寂靜,只听到隱隱的海潮聲,我站起身來,正想回去找打電話給帶隊的老師,不遠處傳來撲通的聲音,我循著聲音走過去,只看到兩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那麼熟悉,我愣了一分鐘後想了起來,那兩個背影赫然就是洛千峰和那個樂言,我奔向那海面,海面上早就平靜無波,只听到沙沙的風聲,我突然覺得很害怕,頹然的回了酒店,在酒店總台小姐的幫助下報了警。」
「第二天,我得到了林芳落水而死的消息,而林芳落水的海域赫然就在我昨夜看到那對男女的地方,我赫然明白了,那一整天,我都在那恐懼中度過,警察來我問情況,我只是語無倫次的說,林芳半夜出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第三天,那個洛千峰來找我,我知道他的來意,他直接給我一張卡,我顫抖的說道,是你殺了林芳,你想干什麼?洛千峰說,我不想干什麼,只要你保持沉默,不告訴警察你在下龍灣游船上遇見過我們,這卡里的20萬就是你的。」
「20萬,當時我的心跳的極快,我家境很不好的,那個時候,我爸爸得了很重的病,那個時候的20萬幾乎可以買下一套房子,在誘惑面前,我心動了,再加上洛千峰說,沒讓你干什麼壞事,你只要保持沉默就好。因為我的沉默,林芳的事件最終被越南警方定為意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