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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已布置得差不多了,雨默雙手壓抵在後腰上,舒了舒筋骨,看看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忙了大半天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她離開餐廳準備回房,忽然想起她的管家守則。
她放哪里去了?
她伸出食指,敲敲下巴,想了想,好像放在客廳里的樣子。
她走到客廳四周看了看……沒有,再回廚房去找找看……仍是沒看見。
「跑哪兒去了?」她竟和她隨身的小本子失散了。
眼看晚宴時間快到了,還是晚一點再找吧,有時候急著找找不到,不急著找的時候那東西就會自己出現。
她樂觀的想著,于是就先回房了。
等她沐浴過後、換好衣服,時間約莫已是七點半,客廳里隱約傳來孩童的嬉鬧聲,還有兩對夫妻的高談闊論及歡笑聲,偶爾還有龍家峻在和他們說話的聲音,但他們說的都是法語,她可是一句都不懂。
龍家峻和他的朋友們正愉快的享用晚餐,她打開電視機,窩到床上看著電視,耳邊依稀仍听得到客廳里的熱鬧聲音。
大約一個小時後,有人在客廳彈鋼琴,彈的是全世界的人都耳熟能詳的曲子——〈生日快樂歌〉。
「真的有人過生日耶!」
雨默眼楮一亮,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房門口,想偷看一下是誰過生日?
悄悄將房門打開一縫,看向外頭,精致的白巧克力蛋糕已被移到鋼琴上,一位金發女子在彈鋼琴,小孩們和大人一起大聲唱生日歌,而唱到最後,吹蠟燭的人是龍家峻本人。
「是他!」今天竟是龍家峻的生日。
她問過他啊!他為什麼故意不告訴她?
要是早知道是他生日,她一定會準備禮物的,她又不是小器的人,她會祝福他長命百歲。
他背對著她,她沒有看見他的表情,不知道現在他是否正在開心的笑?
無論如何,她希望他快樂,她很久沒有見到他發自內心的笑容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雨默關上房門,難掩心中的浮動。
晚間十點,外面不再傳來人們的笑語聲,雨默再開門瞧瞧外頭,果然客人都走了,聚會結束了。
龍家峻呢?他怎麼也不見人影?
她疑惑地走出房外,來到餐桌前一瞧,所有盤子里的菜都淨空了,桌上杯盤狼藉,生日蛋糕只剩三分之一,很多被拆開的禮物都堆在主位上。
她極有效率地開始動手收拾碗盤,一一送進洗碗機里清洗,剩下的蛋糕則冰到冰箱里,客人送的禮物她就放到客廳的桌上,等著主人自己來認領。
全都整理好了之後,她熄掉客廳的燈,這才發覺露台上的小燈是亮著的,龍家峻獨自坐在露台的休閑椅上,一旁的小桌上還有一瓶威士忌……
他沒有出門。
他一個人在那里做什麼?
她可以想像曲終人散後,他恢復一個人獨處,心中可能會有的孤獨淒涼。可是他的人生在今天總算有些色彩,他的朋友還有朋友的小孩都來幫他慶生了呀!
他該不會想不開吧?
放心不下,她走向露台,打開落地窗去看看他。
「你……怎麼在這里?」這開場白有點拙,但是她總得說句話,無聲無息的出現會驚嚇到他。
龍家峻抬眼瞥向她,難得她主動找他說話。
他對她舉起手上的酒杯。「謝謝你,大家都說今晚的菜色好極了,把食物吃得精光。」
「這是我應該做的,原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應該早點說的,我會準備更多好菜。」雨默看著他,很誠懇的說︰「生日快樂。」
「嗯!」龍家峻淡漠的應了一聲,回過頭去,不再看她。
他不曉得雨默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但那不重要,他原本並不打算過生日,是因為法國的友人起異要幫他慶生,他才勉強答應他們。
「你……的生日,你不快樂嗎?」雨默沒見到他神情有一絲的愉悅。
「還好,沒有快樂,也沒有不快樂,過不過生日我都不在乎。」這是他內心真實的感觸。
「怎麼這麼說呢?」雨默向他走近,背後倚著欄桿,低頭瞥著他。
「難道你在乎?」龍家峻漫不經心的問,啜了一口手中的威士忌,黑眸瞬了她一眼。
「我……」她在乎,真的在乎著他。
可是她怎麼說得出口?她只是個小管家。
她心頭打結,矛盾至極。
「當然了,生日是很重要的日子啊!我過生日的時候,反而會買禮物送我爸媽,慶祝他們當年做人成功,說真的,生日其實是母難日,應該被感謝的人是媽媽。」她聰明的舉了個例子。
「說得好,可惜我沒有媽媽。」龍家峻認同她的話,但是神情更顯黯然。
「她不在了嗎?」雨默並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直覺地問出口。
「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父親後來也再娶了。」
「我……可以理解。」她尷尬地接話,這種極為私人的事,他平常恐怕不會隨便對別人說,是她多嘴了,可是看他這副落寞的模樣,她不禁也被感染了憂郁的情緒。
每個人都視他為帝王般高高在上,其實他的人生有許多遺憾之處,失去母親,多了個繼母,心里勢必很不好過,加上又為了家族企業犧牲選擇婚姻的自由。
許許多多的因素使他的內心世界失去了色彩。
她雖然只是一介市井小民,但已經比他幸福太多了,因為她擁有爸媽的疼愛,而且沒有為任何理由犧牲過自由。
「去休息吧!晚了。」龍家峻再次飲下杯里的烈酒,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要是她真能理解他就好了。
忙了一整天他有些累了,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獨處。
「那你呢?」
「再待一會兒。」
雨默不想留他一個人待在露台上喝悶酒,但她總得有個話題才能留下。
「我……我想跟你說,回台灣以後我要辭掉工作。」她索性就提了打算請辭的事。
「不準。」龍家峻深黑的眸子迅速飆向她,想也沒想的否決。
「準也好不準也好,我都會走。」
「為什麼?」
「這是我的決定。」原因已不知要從何說起了。
「是因為不想替一個有怪癖、潔癖又孤僻的人工作?」他放下酒杯,深倚進圓形的休閑椅里,深邃憂郁的雙眼直瞅著她,像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那般。
「你怎麼這麼說?」她眨動雙眼,身子在他的凝視下隱隱顫動,她幾乎無法直視他的眼,更不清楚他怎麼會知道她一開始對他的評論?
她好像只有在管家守則里記錄過這些話……而她的本子不見了,難道是他拿走了?
「不然該怎麼說?」
他知道她正困惑著,她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但他選擇不露口風。
「不知道了,隨便你,我要下班了。」被他看得又慌又亂,她只想從他的視線下溜掉。
龍家峻迅速起身扣住她的手腕,他必須把話說清楚。
「若是因為昨晚的事,我道歉,我說過不會再踫你,被討厭的人抱,任何人都不會情願的,我可以了解,我慎重的跟你道歉。」
他箝制的力道太強,令她很害怕,打顫的望向他緊迫盯人的雙眼,這才發現他並不是以憤怒的情緒在牽制她,相反的,他的眼底只有懊惱和……請求。
在這一瞬間,她心軟了,陣陣暖潮在心湖里顫動,她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有些軟弱、卻又極度吸引人。
「你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討厭過你。」
他一震,灰燼般的心燃起希望之火,某種可能性重新在他心底跳動著。
「我……要回房間去了。」
她在他眼中看見熱烈的赤焰,心仿佛被燙著了,慌急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箝制中抽離,轉身要跑。
「不準。」他臂膀一伸,大手攬在她的縴腰上。
她難敵他強勁的力量,一時失去重心,身子往前傾,他有力的手臂保護般的抱住她!
兩人幾乎貼在一起,燥熱之火迅速蔓延,心在發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