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凌慕揚,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和雲夜究竟是什麼關系?」
之前就是認識的,這兩個人表面來看,凌慕揚冷祁雲夜熱,但是實際上卻剛好相反。而他心中的疑問一直沒有解開,今日,難得的和凌慕揚在一起,他又一次提起。
狩獵結束,二皇子薄蔚當國子監,凌慕揚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只是來祁府似乎更加勤快了。
不過,每次是找裴晏,眾人看不透,只有凌慕揚自己清楚,他其實很想去找祁雲夜,奈何,她不待見她。
「雲夜好像要去軍營,嘖嘖,真是虎父無犬子。」裴晏感嘆到,這事情還是今早听祁雲夜說起,感覺有些突然。凌慕揚手一頓,眼皮不經意的一條,又去?
不是剛回來?
接下來,凌慕揚開始有些游神,最後直接站起來走人。在祁府拐了個彎,最後到祁雲夜院子去了。
祁雲夜剛好從蕭雲月那邊回來,還沒坐熱就察覺到一陣疾速的風,然後眼前站著人。
他怎麼來了?
「你要去軍營?」開門見山,凌慕揚望著人,嘴唇抿著很厲害,有些不甘心。剛有一點進展,她卻要走了。
「是。」這是一定的,在之前她就有這種念頭,而祁寒傲也終是同意了,只不過,不是從小兵開始做起,而是直接將她編入前鋒營,開始訓練。這樣一來倒是跳級了,不過也意味著訓練的更加艱苦。
時間就在接下來幾日,她會隨祁寒傲一起前往邊境。只是,他怎麼這麼快知道了?
午後的光,透過窗,越過他的側臉投射下一邊陰影,也蘊藏著他的暗動。幾乎是同一時間,凌慕揚就做了個決定,然後看著祁雲夜,「要去多久?」
他的舉動奇怪到前所未有,但是聯想到狩獵時她也就明白了。開口道︰「不知道,等到我覺得足夠的時候。」
她足夠強大到可以和薄衾銘抗衡的時候。
肩頭一痛,她吃痛的將眼停留在自己雙側的肩膀,凌慕揚的大手重握在上面。突然,一把將她拉近,他獨有的氣息充斥著她的嗅覺。
「你要對抗他,還有我。我陪著你!」
凌慕揚悶悶地聲音,一下子灌進她的耳里,只是那麼一剎那,她的眼神閃了閃,這種話真的很溫馨。但是,她卻只是听听,不敢當真。
凌慕揚放開她,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祁雲夜沒有說什麼,幾日後,跟著祁寒傲一起去了邊境。
而裴晏也回了裴家。
臨別時,她沒有看到凌慕揚,只是不經意的听說,四皇子在宮里……
她笑笑,難道她還在期待他來送行?
「雲夜,這一去就是怎樣的艱辛,你懂的。不是一年兩年,更甚的是十年二十年。」祁寒傲坐在馬上,還想再一次和祁雲夜說清楚,哪知祁雲夜燦爛一笑,指著遠方的青山,「這山的顏色不改,我的心意也不會變。」
父親,你放心!
祁雲夜心里默默的念著。
邊境,毫無意外,祁雲夜再次見到了郭秦峰。只是這一次她的身份不一樣,她是祁雲夜。
「雲夜,這是郭叔叔,前鋒營是在他的管轄下,你以後就是他的屬下,好好學習。」
郭秦峰眼前一亮,看著祁雲夜,驚喜的贊嘆,「這就是小佷子?長這麼大了,真是人才出少年,小小年紀就立志從軍,真是好樣的!」說著,一掌拍在祁雲夜肩上。
她重重的吃了一掌,雖說不同,但力道也足夠大了。
郭秦峰這家伙下手真是狠,還小佷子,有這麼問候的麼!
暗暗的瞥著嘴,但是還是笑對著郭秦峰,「雲夜一定虛心受教,郭叔叔不用顧忌我父親,就當我是一個普通的兵。」
「放心,這點我知道。你以後就先跟著錢堯,讓他帶著你。」似乎想起什麼,郭秦峰一拍腦袋,「還有那九十八名新兵的訓練,我倒是忘了。他們都跟著回來了?」
祁寒傲點頭,只是臉色不怎麼好。
「一個跑了。」
「誰?居然敢當逃兵!」郭秦峰頓時臉色變了,怒火沖沖。
祁寒傲冷笑,「沐遙。」一提及這名字,祁寒傲就是惱火,這個小子別讓他抓到,不然有他好看。
「居然是這小崽子,我就知道,哼!」郭秦峰哼唧著,似乎早就預料沐遙的行為。
看著祁寒傲和郭秦峰對沐遙咬牙切齒的模樣,她無辜的模了模鼻子,這是當著她的面罵她呢!看來這名字還是和她劃開了,那天他們知道沐遙就是祁雲夜,指不定又是怎樣。
知道她沐遙身份的,除了凌慕揚就是裴晏,凌慕揚不會說,至于裴晏,她說不準了。那家伙指不定哪天腦子犯抽就搗鼓出來。
出了營帳,她就被郭秦峰帶去找錢堯,最後在訓練場見到人。而那邊是九十七名新兵。
「錢堯。」
郭秦峰一喊,錢堯就過來了,看到祁雲夜有些吃驚,但也不多話。
「將軍。」
「嗯。」郭秦峰應了聲,指著她說道,「這是新來的兵,從其他營過來,暫且安排在前鋒營,今後你帶著他,名字,叫雲夜。」她特意和郭秦峰大了招呼,這姓氏就省了,能少點猜想就少點,她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祁雲夜,這名字這陣子在咸沅听響。雖然瞞不了多久,但是現在她也不想被人煩,問她和祁寒傲是什麼關系。畢竟,祁姓真的很少,尤其是在一個軍營內。
「是,將軍。屬下還要訓練新兵,這位小兄弟,呃,不如也參加進來?」錢堯試探的問道。
郭秦峰一想,倒也不可。這訓練本就是祁寒傲選拔苗子,如今這祁雲夜是他兒子參加了更好,他也想看看祁雲夜到底幾斤幾兩。
祁寒傲的嚴格是出了名的,能讓他破格將人帶進軍營,還是自己的兒子,真是破天荒。若不是他的本事過硬,他實在想不出理由祁寒傲為何會這麼做。
新兵訓練接下來更苦,他很期待,祁雲夜會堅持幾天。
「好好干。」郭秦峰看了眼祁雲夜,笑著離開。
她笑得更加深,郭秦峰的眼神她怎麼會看不明白,那是看好戲的態度。別以為剛才當著她父親的面如此客套,其實暗里還是不認同她的。參加新兵訓練,她求之不得。正愁著自己以沐遙的退出來,不能接受後面的訓練,這可是最好的機會。
「錢副尉,雲夜報到。」她打了個標準的手勢,面對著錢堯。
錢堯滿意的點頭,隨後讓祁雲夜入列。
其他人有些疑惑的,從哪里冒出來一個,之前走了一個,這會兒又來一個……
「你是哪里來的?」
「那兒的兵,被調過來的?」
她笑笑,不答。
她哪里也不是,她就是祁雲夜,僅此而已。
接下來幾日是授課時間,講解的是理論知識,訓練場,九十八人圍坐成一個大圈,中間是錢堯。
錢堯講的很詳細,軍事的戰略布置,各種方陣的排列和作用,甚至還解說一些經典的戰役。她雖然大多知道些,但是還是听的很認真,畢竟從別人口里听到自己父親的戰役,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錢堯講的是祁寒傲的一次大規模戰役,而他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她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父親作為將軍被人仰慕的光輝。
她一直知道的,無論是軍隊還是天啟的百姓都很仰慕她父親,但是如此近距離感受,這種澎湃之情更加濃烈。
這就是祁寒傲,賀遠將軍,一個神一樣存在的人物。
「明日,訓練就會開始,而這一次訓練是連續性的選拔,不會間斷,而淘汰依舊,成績會全程考量下來,最後公布。時間,是持續一年,從今年六月一直到明年的五月。」
整整一年,有人驚訝了,這麼長久,這是怎樣的訓練居然要整整一年!
祁雲夜也有些意外,她想過不會很短,不然也可以直接去前鋒營報到,而不是等著新兵結束,只是不曾想,是一年的時間。
不過一會兒,她就釋然了。
這說明,更具挑戰性。
她開始迫不及待的要開始這次訓練。
「所有人,回去準備,明日午時,在這里集合。」
營帳內,祁雲夜第一次合衣躺下,再次感受到軍營的氣氛,她的心里很激動,似乎又進一步接近自己的目標了。
……
咸沅。
皇宮內,四皇子的寢宮。
凌慕揚盯著桌案的空白,腦子浮出祁雲夜的面容。
快一個月了,她走了快一個月。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覺得很慢。
日頭白了黑,黑了白,他已經習慣皇宮里的生活,對他來說適應並不困難。至于薄衾銘,他也相處很好,幾步熱絡也不疏離,只是少了那份父子之間本該有的親情。
倒是薄兮銘,他還能說上幾句。
每一次,薄兮銘來他寢宮,說起他母親的事情,他也耐著性子听下來。很久,沒有听到關于母親的信息,凌肅不會多說,而他也不問,他心中停留的記憶一直在十四年前,那年他五歲,看著母親離開的背影,自此再也沒有回來。
「啪——」
手中毛筆折成兩段,凌慕揚走到窗前,望著屋外春色將逝,夏的悶熱開始來了。
同一個時節,那一年,她來到瑤白派,來到他的身邊。
如今同一時節,她離開了。
短短兩年,他的生活因她而變化,一切都是意外而來的驚喜,偏偏,他卻喜歡上這種驚喜。
也許,從十四歲那年,見到八歲的她,軌跡就開始不一樣。
「彥兒。」
凌慕揚收回思緒,看到門口站著的薄兮銘,點頭。「皇叔。」
薄兮銘走進來,和凌慕揚並肩站立。「回來一個多月,習慣嗎?」
「嗯。」
再沒有話,凌慕揚從來不是主動的人,除了對著祁雲夜,會主動的說話,面對其他人,他就是孤冷的,桀驁的。
薄兮銘看著此時的凌慕揚,想起十四年前,心中感嘆。十四年,一個開朗的孩子會變成如今沉默寡言,他從沒有預料。
凌清的離開不僅對他皇兄影響很大,對薄彥,影響更深。
「十四年,你選擇回來,是想爭奪這皇位?」薄兮銘問的很直接,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對著薄彥,薄兮銘並不像其他那些佷子,這個孩子,一直是他覺得惋惜和疼愛的。
當年,他是當凌清姐姐一樣的敬重。
薄彥是凌清和他兄長孩子,是特別的。
他問出這話,純粹的是一個叔叔的身份,並沒有參雜其他。
凌慕揚頓了頓,而後看著薄兮銘,點頭。他有種感覺,薄兮銘不是來試探他,而他也不怕表露這種心跡。
薄兮銘輕嘆,始終是走上了這條路……
「既然如此,那麼,你就絕不可半途而廢,否則,後果不是你可想象的。彥兒,記住,皇叔會幫你。」
皇位爭奪,一旦開始,就不可能隨便退出。薄彥的那些兄弟也不會放心,成者為王敗者寇,這是古今不變的。
薄兮銘留下一句承諾,離開了。
凌慕揚似笑非笑,薄兮銘的神色不假,尤其是談及他母親的事情,看來是知道什麼的。
他一開始回來並不是為了皇位,只是中間有些事情讓他改變想法,一開始,他是想回來找到他母親為何離開的原因。凌肅沒有說,他就自己找。
這件事不知道,他的內心總是猶如魚刺卡住,吞咽難受。
而今日,薄兮銘的態度和話,讓他有了新的方向,除了薄衾銘和凌肅,或許還有一個人是知道的。那就是薄兮銘,這個皇叔,或許是個突破口。
薄蔚,薄榮,薄辰……
凌慕揚念著這幾個人的名字,眼底一片冰寒。
國子監,希望他當的順利。
……
第二日,午時。
祁雲夜整裝待發,站在訓練場,而一同站著的還有其他九十七人。
六月的天,他們的熱情,已經開始燃燒了。
錢堯帶著他們離開了浩城,一路往山林走去。浩城邊境,除卻幾個國家的交界處,天啟這邊的山脈也很長,而他們就是往天啟國土的山脈走去,越走越深。山路崎嶇,沒有喊停,祁雲夜看著長長的隊伍,一個緊跟著一個,最前邊的是錢堯帶隊,後面是他們的一字長隊。
時至傍晚,他們在算是停下來。而這山脈,已經深得發涼,他們走的很深入,這里似乎就是深秋的天氣。
浩城在天啟西側,而他們一直往北走,這會兒估計在西北方向,但具體的位置她卻不知道。
「今夜在這里休息,原地扎營。」錢堯一聲令下,多有人開始解開背上的背囊,開始準備。
說起扎營,其實就是一個睡袋,簡單的帳篷,在這深山老林里,可以說是起不了什麼作用。頂多就是遮些夜間的露水而已。
祁雲夜打開背囊,整理著,很快就搭好了。
錢堯就在她前面不遠處,查看著地形,一邊拿出地圖畫著。不一會兒,又是蹙起眉頭。
祁雲夜看著,站起來走過去。
「錢副尉。」
「嗯?」錢堯抬起頭,滿是疑惑,大概還沉浸在地圖當中,被祁雲夜這麼一叫,回過神來。
祁雲夜指著地圖,「怎麼了?」
看錢堯的樣子,地圖有問題?
錢堯搖頭,地圖沒問題,只是他剛才才發現,地圖是祁寒傲將軍準備的,這這地圖最後的訓練地實在是……
錢堯指著一處紅點標志的位置,「這里便是訓練地,只是,很難。」
錢堯說的很婉轉,祁雲夜卻也听明白了,地勢很險惡吧。
「沒事,我們要的不就是這樣的訓練。」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都快接近碧波瑤了,怎麼了得,那里可是過不去啊……」
錢堯還在喃喃自語著,祁雲夜已經沒有再听,碧波瑤,她滿腦子都是那三個字。這是凌肅住的地方,碧波瑤,她從不知道碧波瑤在哪里,只知道在天啟的西北,沒想到這次訓練會離那很近。
一想起凌肅,就想起凌慕揚,碧波瑤,那個地方是他生活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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