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清 第十九章 天國定都

作者 ︰ 龍城十二

呂賢基出京,本想找幾個熟悉安徽事物的幫手,李鴻章祖籍安徽,其父李文安正是他的同年,同時又任刑部緝捕司郎中,更是他多年好友,架不住人情,就把他帶在身邊,亂世之中最重軍功,算得上是在為李鴻章進階做準備,想不到李鴻章一路上每每有張狂之舉,礙于情面,他一直隱忍。

可下首這位,肯定是得了今科座師青睬,而今科的幾位主考,只有一人能有如此資格,那就是桂良,同時桂良又要轉任兵部尚書,自己要到安徽興辦團練,磨不開兵部的支持,得罪了他的門生,只需桂良動動手指頭,延誤幾r 糧餉,不用太平軍打,自己就完了。

李鴻章听了呂賢基斥責,臉s 頓時變成豬肝s ,憤憤的揮了揮衣袖,朝著呂賢基拱拱手︰「大人,下官許是有些暈船,想回房休息」說完不等呂賢基答應,轉身就出了艙室,出門的時候,還重重的剜了畢德勝一眼。

呂賢基嘆息一聲,這個李鴻章,才學是有的,就是眼光太高,自己是他的父佷輩,還能給他機會,要是真放到外面,遲早要吃苦頭。

「畢翰林不要介意,章桐這幾r 暈船所以有些心煩,倒不是真的為難于你」,畢德勝連忙說不敢,有了這點插曲,場面冷清下來,聊了幾句,呂賢基端起茶杯,抹了抹杯沿,畢德勝起身告辭。

呂賢基的坐船上,李鴻章透過艙室的窗口,看著走過跳板的畢德勝,脖子上的青筋鼓起,自己寒窗幾十年,得了個翰林,可就算出館也只得了個團務幫辦的雜餃,眼前這人卻是乘坐五名瓦官船,實授徐聞縣令。

雖然比他晚幾年當上進士,可仕途上卻比他寬闊不少,要知道,漢人想要入軍機處,除了一個翰林身份,有主政地方的經驗也會納入考量,想到這些,李鴻章就覺得父親和幾位老師都有些虧待他了,對畢德勝更加痛恨。

回到自己的官船,張思道冷冷說道︰「東翁和這位李大人算是結下仇怨了」,畢德勝看了眼身後的那艘官船,或許是李鴻章名聲大,他實在不想和這樣的人有怨,可他真搞不明白,自己又沒有得罪他,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

「自古文人相輕,這位李鴻章李大人倒是有些名氣,其父是道光十八年進士,其兄是道光二十四年進士,而他是道光二十七年進士,真真的一門三進士,同時他還有幾位好老師,在京城倒是沒有幾人敢招惹他,想來落下了這個毛病」。

畢德勝心中月復議,不就是個官二代,拽個毛,自己是翰林,他也是翰林,離他當東方戈麥斯的時間還長著呢,自己未嘗沒有機會壓在他的頭上,就他簽的那些賣國條約,想想都臊得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說完這話,畢德勝頭也不回的鑽進自己的艙室,張思道苦笑一聲,自己這位東翁有時候真是膽大,把想告訴畢德勝李鴻章幾位老師名字的話咽進肚子,叫船老大開船。

船行兩r 出了直隸地界到達山東,一路上除了補給淡水吃食就沒靠岸,山東地界比起直隸更顯蕭條,時r 已經入ch n,可河岸兩邊依舊一派蕭瑟,滿陌田野長滿雜草,河岸邊的時不時遇上一兩個農民,無不是滿臉饑s ,衣裳破舊。

畢德勝看得心煩,身邊的張思道也是沉默不語,過了好久才發出一聲嘆息︰「從去年入秋到現在都沒下過一場雨,想來農人都不敢下種了,已經那點種子發不出芽,還不如吃進肚子,換的幾頓溫飽」。

「吃了種子,那今年不就沒了收成?」畢德勝抹了把被河風吹痛的臉頰,悶聲問道。

「哎,人都要餓死了,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今r 方知今r 事,明r 之事空煩惱,數得碗中幾粒粟,遙指河邊青青草」。張思道說著說著,竟然吟出了一句詩詞。

「當地官府不管嗎?」畢德勝听出了詩中意思,耐不住他是個現代人,不免又問。

「呵呵,山東地界的官府,是整個大清有名的貪得無厭,山東土地貧瘠,和甘肅,貴州並稱三苦之地,自給自足都成問題,可越是這等地方,官員越是貪婪,其他地方的官員來錢的路子多,無非是刮刮地皮,可這些地方的官員卻是敲骨吸髓,這也成了大清官場心照不宣的秘密」。

畢德勝無語了,後世不也是這樣,越是國家級貧困縣,官員們的坐車越是高級,辦公設施越是奢華,這都是通病啊。

說著說著,只感覺船行的速度慢了下來,船老大指揮水手往旁邊靠,看那模樣,仿佛前面有更大的官船來了,畢德勝納悶,自己的官船算得上是最大的了,難道是哪位王公,趕緊和張思道繞到船頭,舉目一看,差點嗆到。

船老大見官船已經靠岸,抹了把頭上油汗,轉頭看見畢德勝,媚笑著走過來,打了個千,指著遠處的一溜破舊小船說道︰

「大老爺,這是南蠻子的運銅船,這些南蠻子散漫得很,而且不怕死,咱們還是避一避得好」。

說完話,船老大口中的運銅船已經駛到近處,畢德勝打量了一下,全都是一二十噸的小木船,比起舢板大不了多少,船身上滿是補丁,一個個身穿破爛號服的水手木然的撐著船竿,張思道這位百科全書又出聲了。

「果然是雲南過來的運銅船,這些都是犯事的囚徒,雲南出銅,順著紅河水入珠江,接著轉運至蘇州,然後又沿著運河而上,一路何止千里,听說那紅河水湍急得很,只能行兩三噸的小舟,十船九沉,所以一路上運銅的都是些不怕死的,只要是在運河上討生活的,都讓著他們一些,就算是漕幫,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些人」。

畢德勝點頭,這就是俗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二十多艘連成一線的運銅船過了,船老大恢復的氣勢,吆喝著水手上路,因為運銅船走的慢,這會兒河道里已經堵了一大截,船老大不管這些,打了幾聲梆子,那些漕船,商船,只得靠在一邊,等著畢德勝官船通過。

畢德勝皺了皺眉,張思道有出聲到︰

「這就是運河上的規矩,運河上銅船第一,因為他們不怕死,銅又關系國家財政,所以都讓著,其次就是咱們的官船,因為代表的是官府,所以也能橫行,然後是水師戰船,再然後是大商家的貨船,能在運河上跑得起大船的商會背後怎麼會沒人,末等是漕船,別看漕幫勢力大,可都是些窮哈哈,擔負著漕糧重任,要是逾期沒完成任務,那可是殺頭大罪,可因為和官府沾著關系,再加上人多,倒也跑得,最苦的就是小商小戶的船只,稅卡林立,四處刁難,跑一趟船或許就只能混口飯吃,要是遇到點災禍,那就有破落的可能」。

畢德勝心里悶得很,一路走來,他見了,听了,這哪還像個zh ngf 的樣子,清朝還能延續幾十年,真的是個奇跡,這個朝廷已經爛到根子里了。

過了十多道鈔關,船停在濟寧府,畢德勝也懶得應酬,讓張思道出面推月兌了上門的濟寧縣令和幾位官員,自己悶在船艙中想著一路上的見聞,要和這些人同流合污,他心里不願意,他下定決心,到了徐聞縣一定要做出個樣子出來,至少要讓百姓吃飽飯,有衣服穿。

「東翁,剛才我到驛站取了朝廷的邸報,有大事發生」,張思道一向給人沉穩的感覺,可這會兒也露出一絲驚慌。

「什麼大事?」

「太平軍攻佔南京,改稱天京,並且洪秀全登基稱帝,下令捕殺南京旗民,懸賞殺一人五兩銀子,南京城里的十多萬旗人全都被殺了」。

畢德勝听著前面並無什麼表情,因為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可捕殺十多萬旗人,倒是讓他吃了一驚,這事情後世記載的少,他實在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一把抓過邸報,看個仔細。

「太平軍兵分兩路,一路攻打湖北,一路攻打湖南」畢德勝看完邸報,嘴里念叨了一句,邸報上的信息並不確切,可這個信息還是落入他的腦海中。

張思道歇息了一刻,又恢復沉穩,接著敲了敲手掌「善,大善,東翁此去,少了最大的危機,真是天助東翁」。

畢德勝一沉思,馬上想到了張思道的意思,太平軍的主力在南京周邊和清軍糾纏,自己在廣東不就少了威脅,徐聞縣離太平軍的大本營很近,可從邸報上來看,太平軍就像後世的紅軍長征一般,主力已經游離到江蘇,湖南,湖北,南直隸一帶,反倒是老巢空虛起來,自己少了老大的壓力,要是跑得快,或許還能撈到一點收復失地的功勞。

「加快行程,咱們得快」畢德勝拍了拍桌面,這可是個打落水狗的機會,不能錯過,張思道知道畢德勝已經明白了過來,也是灑然一笑,見張思道笑了,畢德勝也哈哈大笑起來,一路上的y n霾倒是少了許多。

泉州花衣巷,長長的弄堂里,一處不顯眼的宅門,要不是門口掛著進士及第的牌匾,或許就和泉州一般的商人家里沒什麼兩樣,原本平滑的門檻,也墊高了些,象征意義的鋪上三級石階,這也是說明,這家人出了官員,和一般的小民區分開來。

不起眼的宅門後,院子頗大,院連院,院套院,不過地方雖大,布置的卻頗為典雅,青梅竹蘭點綴其間,反而顯得古拙普華,韻味十足,後院中,一處三重閣樓矗立,閣樓四面環水,只有一道九曲橋以之相連,一娓娓艷紅錦鯉游戲其中,看那一米來長的錦鯉,就知道在這池中已經有些年頭了。

「老爺,我今r 又到了兵備道,兵憲張元就是不肯批下公文,我悄悄送了三百兩銀子,才打听到,張元乃是鄭親王端華門下包衣,咱們大人今屆的假師是吏部尚書桂良,兩人頗不對付,雖然上面沒指示,可張元想要為難一下東翁,好向上面邀功」。

說話的正是先行一步的兵房師爺潘立忠,而他低頭匯報的對象正是畢德勝穿越後的便宜老爹畢振海,畢振海五十來歲,因為保養的好,倒也只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听完潘立忠的回答,畢振海扭頭看向身板的一位骨瘦老人。

「老爺,我也到了泉州府,知府劉大人倒是接見了小的,可他管不到兵備道,只說在泉州地界可以行個方便,要是咱們召的鄉勇出了泉州,沒有兵備道的批文,就不算朝廷承認的鄉勇,其他地方都會清剿」。

听完兩人匯報,畢振海皺了一下眉頭︰「千里做官只為財,就算多花些銀子,也不能耽誤了埼玉的大事,畢元,你明r 再到兵備道走一趟,帶上兩千兩銀子,要是不夠,咱們再加,不過一定要把批文拿到手」。

「老爺,其實此事倒也好辦,我料想東翁必定取了聖旨,到時候東翁返鄉,只需要取出聖旨即可,這幾r 不如就先編練著,不用出這些錢財,憑白讓此等人得了好處」潘立忠弓腰說道。

畢振海搖搖頭︰「算了,若是等埼玉回鄉,此時必會鬧的不愉快,無端多了敵手,埼玉初入官場,不宜如此」。

潘立忠一听,點點頭,就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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