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清 第六十七章 接戰

作者 ︰ 龍城十二

響水河邊九孔橋,東岸的礫石灘上錦旗招展,畢德勝站在陣後的土丘,畢大穿著一身鎖子甲,立在他的身邊,土丘後,一溜三十門鐵炮早就架設起來,樊蒙將官服下擺別再腰間,仔細檢查著每一門火炮是否固定牢靠。

陣前,火槍兵們席地而坐,清理著槍膛,檢查著彈藥,沒有一人說話,顯得寂靜無比,潘立忠手拿千里鏡,掃視著河對岸的原野。

突然,幾位騎手從地平線上冒出,先只是幾個小點,緊跟著看清楚模樣,他們的身後,也冒出滾滾煙塵。

潘立忠抬起手,身後的傳令兵拿起銅哨,尖銳的哨音緊湊的想起,兩哨火槍兵嘩嘩嘩的起身,在各自隊官的督促下按照三段sh 的隊形列好站位,畢德勝站在土丘上,看著隊伍已經結好陣型,滿意的點點頭。

半柱香的時間,放出去的騎士沖回陣中,見到潘立忠翻身下馬,吶頭就拜「大人,亂民先頭已經五里外,大部也不足十里」。

潘立忠揮揮手,讓騎手下去休息,轉頭看了一眼山丘上的畢德勝,此戰畢德勝已經把指揮權交給他,倒是不用听命行事。

雖說亂民不足為慮,可潘立忠還是不敢大意,讓武大的軍法隊手持大刀,站到隊形之後,但凡有臨陣月兌逃者,殺無赦,跟著又命令親兵隊分出一部,列于九孔橋這一段的隊形之後,充作預備隊,一切準備妥當,亂民先頭已經到了兩里外,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殺豬陳騎著一匹滇馬,碩大的身材騎在比毛驢大不了多少的馬匹上有點不倫不類,在加上身上穿著只有對襟的半幅鎧甲,更是滑稽。

「大哥,我看這伙官軍有些不同,咱們是不是等大統領的人馬到了再打」一位騎在毛驢上的小校手搭涼棚看了看遠處說道。

殺豬陳不屑的搖搖頭,用刀指著遠處的團勇說道︰「這些都是花架子,只要一沖就散了,等到大統領來,咱們已經在客路鎮喝酒吃肉了」。

「呵呵,大哥說的是」小校點點頭,殺豬陳說的不是沒道理,前幾次不都是如此嗎。

殺豬陳看了看身後的五百余人,人人都有兵刃,這還要感謝上次的民壯,他手底下這批人也是亂民中武裝最好的,他們要是打不贏,後面的來了也白搭。

「把向導找來」。

「是」小校揮揮手,一個鄉民從後面小跑著趕了過來。

「大將軍,你找小的有何事?」。

「前面河流寬不寬?」。

「河面差不多有三丈多,也就沒入膝蓋,可是河下不平整,水流太急,不好過人,只能從橋上通過,橋面倒是行的車馬」。

殺豬陳沉思一下,將五百人分成三隊,左右各一百人,趟水攻擊,自己率領五百,從橋面攻擊,吩咐完,大聲說道︰

「弟兄們,進了客路鎮,喝酒吃肉拉」。

隊伍中傳來一陣興奮的吆喝,殺豬陳大手一揮,隊伍就小跑著攻了上去。

潘立忠把對面的情形看在眼中,他委實想不到,這些亂民這麼膽大,不等大隊,想憑借著五百多人就主動出擊,並且相隔兩里地就沖鋒,到了面前還不月兌力,問題是打了這五百人,那後面的人馬會不會停滯不前,甚至逃跑,潘立忠有些為難起來。

山丘上的畢德勝也看到了亂民雜亂的沖鋒,當然明白此時潘立忠的為難,只是兩邊火力相差太大,根本沒有留手形成膠著的機會,那更不能托住這股亂民,等待他後方部隊的可能。

殺豬陳騎著馬早早的沖在前面,漸漸的和身後的隊伍月兌了節,潘立忠看在眼中,腦子一亮,傳令各部做出準備,團勇們拿出鉛子,咬破牛皮紙藥袋,將火藥倒入槍管,又放入鉛子,用通條捅了捅,一切就緒,亂民才行進了不足不百米,並且速度慢了下來,這一下,殺豬陳和隊伍的距離越發遠了。

武大此時已經站到潘立忠身旁,听了吩咐,看著遠處的亂民頭領,也不多說,跳上旁邊一匹戰馬,手中的長刀舞了個刀花,向對面沖去。

「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果然有意思,畢德勝站在土丘上,笑著說道,這也算是冷兵器時代武將最引以為傲的成就,武大的身手,他也放心,殺了或者擒下敵方領頭的,對方必亂,倒是能贏得一些時間。

武大騎馬沖上九孔橋,站在橋頭,看清了殺豬陳,騎著馬就飛速的沖了過去,殺豬陳跑的正歡,突然看到一個騎士向自己沖來,轉頭一看,已經和自己的手下相距兩百多米,知道有些托大了,可又沒臉折回,只能勒住馬,等待隊伍跟上,那邊一里多地,要騎馬沖到還要一段時間,只要隊伍趕上,對付一個人還不簡單。

武大沒有絲毫猶豫,也不吝惜馬力,胯下戰馬飛奔,踏踏……踏踏,听得殺豬陳打了個冷戰,眼見武大越來越近,可身後的隊伍就像爬行一般,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可他要知道,一邊是人跑,一邊是馬奔,速度相差幾倍。

身後隊伍距離他已經不到二十余米,有的還舉起了武器,殺豬陳放下心,轉頭一看,武大已經不足百米,手中的長刀一折,一道刺眼的反光刺痛了他的眼楮,他伸手遮擋,放下手時,武大已經到了十米,十米,對于戰馬來說,不過兩個騰挪,殺豬陳汗如雨下,一道白光閃過,武大已經提馬折返,一位趕到亂民的腰刀,堪堪掃下一道馬尾,細細的鬃毛飄散空中,又是一息,武大戰馬已經跑出十余步。

殺豬陳已經被亂民保護起來,可是一道血霧 出,身子變成兩截,分成左右落在地上,身下的馬匹感覺舒服了一些,低頭吃了兩口青草。

踏踏……踏踏,看著遠去的武大,倒下的殺豬陳,亂民們停滯不前。

畢德勝張大了嘴,原想著免不了一番波折,武大阻礙一下亂民,可沒曾想,真有萬軍之中去上將首級的事情,而且那麼瀟灑,那麼淋灕,畢德勝真想自己變成武大,那該是個什麼樣子。

「武大,勇將也」畢德勝喃喃說出這句,團勇們看的分明,這場面比說書的講的還j ng彩,隊伍之中發出幾聲吶喊「萬勝……萬勝」。

武大返回陣中,潘立忠迎了上去,笑著說道︰「武把總,此戰當記首功」,武大酷酷的拱拱手,翻身下馬,回到軍法隊,手杵長刀,閉眼沉思,那模樣,燒包得很。

五百亂民撿起變成兩半的殺豬陳,緩緩的退了下去,退到兩里地時停了下來,不多時,遠處又出現一片塵土,緊跟著無數旗幟露出地平線,隊伍會和在一起,人馬過了三千,烏壓壓的一片,倒也有些氣勢。

黃厝騎在馬上,看著變成兩截的殺豬陳,臉s 難看,不知道是不是裝的,還流下來兩滴眼淚,憤恨的說道︰「殺我兄弟,必要滅你滿門,傳令下去,全軍前進,為陳兄弟報仇」,馬鞭一揮,自有傳令兵將命令傳遞下去,一片嘈雜的吆喝聲以後,三千人的隊伍,向河邊壓來。

「大統領,咱們是不是先試探一下」從後陣趕來的儂高志拉住黃厝的馬頭,小聲說道。

黃厝也看到了官軍的陣型,單薄得很,他也讀過幾本書,知道哀兵必勝的道理,沉聲說道︰「只要擊潰了對面這股官軍,雷州府還不像探囊取物一般,得了一府之地,咱們也能討個王位當當,儂兄弟,你知道我最喜歡哪一句話嗎,就是王侯將相寧有種呼,這一仗打好了,就能換來這樣的局面」人的野心是會隨著時事增加的,黃厝此刻已經有了這個念頭,燒心燒肝,好不難熬。

黃厝說完,也不理會儂高志,護衛牽著馬頭,緩緩向前走去,儂高志看著黃厝的背影,嘆了口氣,他走過不少地方,知道天下之大,能人無數,這位大哥經歷了幾場勝利,有些忘形了,須知能夠對面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能人,又怎麼會是好相與的。

「儂家哥哥,咱們上不上」一位本家兄弟握著鋼刀,緊張的問道。

黃厝想了想,小聲說道︰「叫咱們自家兄弟不要上,另外你到後軍準備一下,要是不妥,咱們就撤退,萬不可以卵擊石」,本家兄弟听了一愣,不過還是點點頭,折返回到陣後,黃厝嘆了口氣。

三千人的亂民緩緩前行,走到距離河邊不足五百米時,開始沖鋒,由此可見,黃厝到底比起殺豬陳有些心思,沖鋒隊形雖然雜亂,可架不住人多,黃厝是主帥,也不會傻到主動沖鋒,在一里地就停下腳,看著戰局。

一陣鼓點聲傳來,各隊把總拿出指揮刀,大聲叫道︰「一排舉槍,二排準備,三排裝藥」,呼,一陣器械聲,整個隊形第一排都舉起了火槍。

看到這個場面,黃厝有些不好的預感,旁邊的一位小校說道︰「大統領,我看像是鳥槍,這玩意不好用,打的又不遠,倒是不足慮,沖過去官軍就是潰敗的下場」。

黃厝一听才放下心。

山丘上,畢德勝用千里鏡看了看,使人叫來樊蒙,樊蒙上了土丘,打了個千,畢德勝開口說道︰「你看那有大旗的地方,有三五人騎馬,料想就是匪首,火炮打準些,重點招呼」。

樊蒙也有千里鏡,可他不習慣使用,架起大拇指,眯著眼楮比了比,笑著說道︰「大人放心,三十門火炮一起轟,包準跑不了」,畢德勝想想也是,這次用的全是開花彈,一炸一片,或許火槍都不用打上幾發,真有些殺雞用牛刀了。

亂民先頭沖到距離官軍五十步的距離,潘立忠拔出刀,大喝一聲︰「傳令,開火」。

軍中鼓聲一頓,接著各隊把總下令開火,陣前傳來一陣排槍聲,緊跟著就是一陣濃密的煙霧,沒等亂軍反應過來,沖在前頭的隊伍就像被是撞到一面牆上,霎時倒下一片,這還沒完,第一排(sh )擊完畢蹲了下來,裝填彈藥,第二排舉槍就sh ,第二排(sh )完蹲了下來,第三排舉槍就sh ,連續三輪,五十步內已經不見活人,不少打傷沒死的,在地上滾著哀嚎。

三輪sh 完,小山丘後傳來一陣悶雷聲,三十門鐵炮一起開火,地面都傳來震動,這鐵炮可是龔振麟心血,sh 程可達三里,亂民全都在sh 程之中,有了畢德勝的指示,第一輪炮sh 瞄準的就是有大旗的地方,這里正是黃厝所在之地,開花彈落地,發出一陣陣爆響,那彈片如同龍卷風一般,硝煙過後,地上滿是殘肢斷臂,連畢德勝看到,都是心驚,這就是熱兵器和冷兵器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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