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租車司機莫名其妙的贊揚,張黎生忍不住問道︰「司機先生,謝謝你的夸獎,但你不覺得自從我上車之後,你的表現很奇怪嗎?」
司機一愣,嘿嘿笑笑,沒有講話。
一旁冰雪聰明,更重要是生活在北平幾年,熟悉華國首都市井小民想法的陶露露已經想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開口說道︰「黎生,這位司機師傅也懂得米國規矩。
開車路過,看你伸著三根手指頭叫車,以為你是想出高價的傻老外,想多掙點錢,所以才顧不得吃飯,拐彎停車拉客。
結果我一上車,得,一純正華國土生土長的姑娘,他覺得掙不上三倍的車費了,心里當然不痛快,甩臉子,後來你一說一趟活三份錢照給,這氣又一下順了,態度當然就好了,我說的對不對師傅?」
「大中午的辛苦不就為多掙點錢嗎,我老遠看著這小哥那‘範’,一瞧就是外籍華僑,還一準是萬惡的西方資本主義社會出來的,這才停了車。
結果一听兩位的口音,心里想,得,被耍了,那火騰就上來了,說起來這還不都是那幫…哎,不說了,不說了,總之是我態度不好,不應該,不應該。」出租車司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西方人願意花錢購買優先服務,而東方人卻認為同樣的服務必須同樣的價格,其中秩序則由‘先來後到’來決定,這兩種思想其實不分對錯。只是思維方式和社會規則所造成的差異,張黎生當然明白這點,所以只是釋然的一笑,沒再講話。
汽車在寬敞的馬路上行駛許久,經過一棟棟高矮參差的大樓、一條條人流不息的街道,最後終于停在了一條窄胡同前。
「得 ,前面不好進車,走個百多米拐彎就是友誼飯店,」司機笑嘻嘻的說道︰「您二位走好嘍。」
「行啊師傅,沒問道就到了。路真熟。」陶露露看著張黎生遞給司機幾張百元大鈔,笑著說︰「這一趟活您下午就不用跑了吧。」
「還不是您二位照顧,謝謝,謝謝。拜拜了您吶。」美滋滋的把錢揣進口袋。看著後座的兩個客人下車。司機招招手揚長而去。
「這才是生活,很容易滿足卻很真實的生活…」張黎生目送汽車遠走,悵然的喃喃說道。突然覺得成為神靈征服一個‘世界’,然後以此為根基和強大的亞特蘭蒂斯光能文明抗爭,成了件很虛幻的事情。
「你怎麼了,黎生?」身邊的陶露露見青年神色異樣,奇怪的問道。
「沒什麼,胡亂發一下感慨而已,好不容易來到這座小時候一直向往的城市,人變得有點多愁善感。
我們去吃飯吧。」張黎生回過神來,和女孩一起向巷弄里走去。
北平城三環以里的胡同已經保存不多,徐家樓這一帶的巷子因美食、小吃而出名,摩肩擦踵行走其中,鼻端都是滿滿的香氣。
漫步前行了一兩百米,陶露露帶著青年向右轉彎,一家在巷弄里顯得規模頗大的飯館馬上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我還是學生,請客的地方不能和你這個大企業家在米國紐約吃的五星級餐廳比,但這里菜口味還不錯,賞臉嘗嘗了。」指著水泥房頂掛著的‘友誼常在’四個字油膩膩的木招牌,女孩停住腳步故意用尖酸的語氣,開玩笑的說道。
「五星級的是酒店,餐廳,國際最通用的‘米其林評級’最高只有三顆星。」青年同樣玩笑著糾正了一句,推開了飯店紅漆大門。
「先生,幾位?」有客登門,算賬兼買煙酒的櫃台前,伙計聲音大而刺耳的問道。
「我們定了房間,鴻福廳。」喧鬧的環境里,陶露露提高聲音回答道。
「鴻福廳,二樓213。
前面左轉就是樓梯,小心地滑。」伙計順嘴報出了包間號,女孩點點頭,帶著青年爬上二樓,在走廊找到房間,推門走了進去。
和一樓飯廳比起來,二樓包廂明顯素淨很多,裝修不算豪華但空間寬敞、地板干淨,影壁牆上還掛著一台至少四十寸的液晶電視,兩人走進房間時,七八個青年男女正圍著一張大餐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邊歪頭看著米劇。
听到響聲,這些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了房門。
看到陶露露的身影,其中一個本來臉色不虞,在北平九月‘秋老虎’的天氣里外面穿著略顯臃腫的黑色西裝,里面穿著羊絨毛衣,白襯衫,一絲不苟系著領帶,打扮的像是年近中年,面龐卻只有二十多歲的男人眼楮一亮迎了上去。
「露露,怎麼這麼晚才來,餓壞了吧,等會我去叫菜,都點好了,全是你愛吃的。」他先朝女孩親切的說了一句,隨後朝張黎生伸出了手,「你就是露露的初中同學吧,你好,我叫李林生,是‘北師大’的輔導員,也算是露露半個同事吧。」
「李老師,您怎麼也來了,不是說安排新生生活沒時間嗎,您是學校的輔導員,是老師,我是在校學生,咱們怎麼能是同事呢。」陶露露態度平淡而有禮貌的說了一句,月兌下風衣掛了起來。
「哎,露露,你是陸博士的得意門生,畢了業想留校不是小事一樁,咱們怎麼不算是半個同事了。」李林生訕訕笑著,「對了,我去叫菜,去叫菜…」,走出了包廂。
他剛走出房間,一個笑起來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酒窩,圓圓的面龐看起來十分可愛的年輕女子騰地從座位上跳起來,跑到陶露露身邊笑鬧著口無遮擋的說道︰「哎呦,陶碩士,這場面熱鬧的都快趕上電視劇了,當著青梅竹馬的面這麼不給老李面子,干什麼,表忠心呢。」
「楚曉紅你給我閉嘴,沒看見李玉娟也在嗎,不說話沒人能把你當啞巴賣了。」純正的少女時代已經一去不返,其實對于曾經在青澀懵懂中深深喜歡的青年已不知是何情感的女孩臉漲的通紅,朝好友低聲說道。
「呀,真生氣了,看來陶碩士是動了真情了,不說了,不說了。」楚曉紅嬉皮笑臉放低了聲。
她話音剛落,李林生推門回到了包間,听到一個尾音,月兌口而出道︰「誰,誰動了真情了?」
這話令房間氣氛不由一僵,最後還是楚曉紅大大咧咧的化解了尷尬,「我,我動了真情了,昨天劉生在學校小樹林向我告白,我動了真情了。
真是的,大老爺們打听這些干什麼,平時性子這麼慢,怎麼今天叫菜叫的那麼快,專門窺探我**那吧。」
李林生臉色一陰,卻沒有發作,還低聲解釋了一句,「我到樓梯口正好踫到過服務員,這不就省時間了嗎。」,隨後提高聲音道︰「菜馬上就好,咱們先就坐吧。
露露,你朋友遠來是客,就坐主賓的位置,今天這‘飯局’雖然是小宋召集的,但原因是為了慶祝我妹妹英語過八級,所有呢理應我來請客,我就坐主陪,小宋坐副主陪,其他同學咱們按年紀坐。」,說著他坐到了圓桌上首主陪的位置。
之後其他人也亂嚷嚷著依次就坐,只有對華國‘餐桌禮儀’一知半解的張黎生茫然的站在一旁,直到陶露露指指身旁的空位他才就坐。
「露露,你這老同學也太‘宅’了吧,主陪都不懂,沒和人出去吃過飯吶?」一直用饒有趣味的目光注意著青年的楚曉紅笑著說道。
「他初中還沒上完就去紐約生活了,最近才剛回國,當然不懂酒桌上亂七八糟的規矩。」女孩解釋道。
華國雖然國力日益上升,此時已經可以和米利堅並稱超級大國,但因為國內嚴肅的政治環境和膨脹的人口壓力,普通國民仍然比較向往西方人良好的生存環境和高福利的優渥生活,因此听一口土音的張黎生竟是定居在米國,態度都有了微妙變化。
「呦,會說川普的thenewyorker(紐約客),」楚曉紅愣了一下,笑著說︰「行啊露露,有品位啊,別在藏著掖著了,吃飯前介紹一下唄。」
「誰藏著,掖著了,張黎生,我初中同學。」陶露露站起身,指著張黎生簡單至極的介紹了一句,隨後向青年依次指著自己在大學的朋友,「楚曉紅,我上研究生後的舍友;
李林生輔導員,剛才他向你自我介紹過了…」她正說著,兩個服務員端著幾碟涼菜走進了包廂,一邊布菜一邊向坐在主陪位置的李林生問道︰「先生,請問需要什麼酒水?」
「酒水當然得問客人好了。」李林生扭頭看著張黎生說道︰「張,嗯,張兄你看是喝白的還是啤的,或者上點紅酒、威士忌?」
白酒和啤酒從來不粘,又覺得這樣的巷弄中餐廳不可能設置專門的酒窖,存放上等紅酒和威士忌想了想說道︰「謝謝,我什麼酒都不想喝,來一罐可樂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