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全都離開後,張黎生本想在船上這段時間,就窩在艙室以秘法修行消磨時間,可惜天不從人願,根本沒等他回到艙室,就已經很悲劇的被熊壯明纏住。
這個長得樣子和自己的父親差不多,也就是那種年輕的時候顯得特別老成,年紀大的時候又顯得年富力強長相的青年,自從在船舷和張黎生開始講話後,就一直沒再離開他的身邊,竟一直呱噪到晚上。
從他口中,張黎生被迫知道了,這艘船的老板名叫熊沐霖,祖居江蘇,可以說是書香門第出身,先輩從有家譜記載的明清開始,出過幾個舉人,一堆秀才,祖父在民國時期曾在燕京大學教書,父親解放後也是高中老師。
本來按照這樣的門風,熊沐霖長大後也應該或者做學問,或者當老師,可惜他少年時卻遇到了那場史無前例的赤色大革齤命!
一夜之間,熊沐霖以前樹立的與人為善,為人當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價值觀被摧毀的支離破碎,為了保護由‘尊尊師長,變成‘臭老九,的祖父、父親不被狂熱的革齤命的小將斗死,他不得不強悍的組織起一批背景相同的少年,同樣投身到了革齤命的浪潮之中。
十年時光崢嶸而過,等震撼神州的浩劫結束時,曾經的少年,那時已是青年的熊沐霖的命運,已經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軌跡中去了。
「我老爸後來就做起了個體戶,先是在南方背包倒騰電子表︰後來賣外貿皮鞋︰再後來承包牙膏廠,從牙膏去換俄國人的鋼材,慢慢的生意越做越大。
最後開了個家具廠,並且全華國第一個在亞馬遜包林地伐木,做家具。
要說這腦子,他真是挺靈的,就是太死板,怎麼都不讓我去國外念書,說是怕我學壞,其實我要是真想學壞還用去國外,你說是不是?」
「是啊,不過阿哥,听起來你其實心底里很服你阿爹咧。」張黎生站在甲板神情有些呆滯的遠望著黑夜中的叢林,隨口說道。
「你听出來了,嘿嘿,所以這些話我在船上就只能給你說,要是讓我爸身邊的人知道了,傳到他耳朵里,他以後管我鐵定就更緊了。
你不知道在亞馬遜的這些天可憋死我了,連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
「是嗎。」張黎生苦笑著說。
「是啊。
咦怎麼這麼晚了,黎生,這一聊的投機,沒想到就忘了時間了。」熊沐霖說著打了個哈欠,「該睡了該睡了,有話咱哥們明天再聊,晚安啊。」
「晚安熊家阿哥。」道別後張黎生走向自己的艙室,臨進門前,他借著明亮的月色,轉頭看看熊沐霖馬上就要消失的小小背影,咬了咬牙,喃喃說道︰「熊家阿哥,你要是個對我有歹意地壞人,那該多美…」
少年遇到丁點威脅之人,殺伐決斷毫不留情,但秉性卻是容易被人以柔克剛,在牽引船上又呆了一天一夜,他被熊沐霖纏著聊天聊到心煩意亂,卻毫無辦法。
最終還是熬到船只靠岸魯庫圖圖城港口後,裝作給哈頓打了個電話,假借米國朋友已經給自己在魯庫圖圖城酒店定下了房間,才終于逃了個清淨自在。
魯庫圖圖,塔特圖圖除了首都圖一卡諾外最重要的城市,由于背靠大洋,有著極其方便的航運條件,塔特圖圖境內自然資源的跨國交易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在這座城市進行。
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讓魯庫圖圖的城市建設,在某種程度上比首都圖一卡諾還要領先。
夜晚,華燈初上,謝絕熊沐霖派車送行的張黎生坐在出租車里,從車窗望著寬敞的街道上燈火通明一座座酒店,隨口說道「沒想到魯庫圖圖城竟然這麼繁華,有這麼多的酒店…」
「哪有什麼用先生,這些酒店都是商務酒店,給那些外國公司的小雇員們住的,就連普通的塔特圖圖人都能隨便在門口亂轉。
只有我要帶您去的度假酒店‘大海洋」才能真正稱得上是‘酒店,啊。」土人司機露出滿口白牙,笑著說道。
「那麼說只有不允許普通塔特圖圖人接近的酒店,在你眼里才算是‘酒店,?」張黎生一愣問道。
「當然先生,所有您一說要去最好的酒店,我只想到了大海洋酒店。」司機得意洋洋的說道。
土人司機扭曲的想法讓人覺得十分可悲,不過張黎生卻沒有發出什麼感慨之聲,「既然你說大海洋酒店那麼好,就開快點,我很想見識一下它和圖一卡諾的金磚大酒店有什麼不同。」
「好來先生,請您放心,大海洋酒店絕不會讓您失望。」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的小費也絕不會讓你失望,司機先生。」
張黎生最後一句話讓土人司機的精神一下振奮起來,「我馬上提速先生,馬上提速。
今天真是奇怪,好像車上多載了幾個客人一樣,一樣的檔位、油門,車速卻走不起來。」
他說著猛然把油門踩到最底,破舊的汽車發出‘隆隆」轟鳴聲,冒著黑煙,在魯庫圖圖城中心大道上奔馳起來。
走了四、五分鐘,出租車終于搖搖晃晃的停在一座門廳由悅目的淺綠色藤蔓和舒心的淡藍色浪花,一左一右交叉裝飾的酒店前。
「格調果然不一樣。」看了看眼前外觀毫不張揚,卻隱隱讓人覺得大氣、舒適的酒店,張黎生喃喃說了一句,從背包里取出一張五十米元的鈔票留給土人司機,下了出租車。
走進酒店,自然就有服務生迎了上來,令人驚奇的是,她竟然用英語問道︰「請問您是張黎生先生嗎?」
「我是。」張黎生一愣模著背後的背包,笑笑說。
「您還好張先生,蒂娜道格林亞小齤姐已經為您定好了房間,你只要登記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她還給您留言說,如果您住進大海洋酒店,請務必給她打個電話。」
「大堂里有跨國電話嗎?」張黎生想了想問。
「當然,請跟我來。」穿著藍裙的土著女服務生帶著張黎生走到三三兩兩的散坐著一些游客的寬敞休息區,指著一張旁邊茶幾上放著無繩電話的沙發,「您請自便。」
「謝謝。」張黎生到沙發上,環顧了一下四周典雅的環境,撥通了蒂娜的手機。
「黎牛,是你嗎?」
「蒂娜,能從塔特圖圖打電話給你的除了我,還有誰。」
「你,你到大海洋酒店弘」
「不錯,你怎麼會知道給我定大海洋酒店?」
「因為有條件你便不會虧欠自己,當然會住最好的酒店。」
「是嗎,你回米國了嗎?」
「兩小時前剛回紐約,現在已經被禁足了,好在手機還在我手上。」
「禁足是應該的,翠茜一定會比你更慘。
對了,謝莉婭、瓦爾特、哈頓他們怎麼樣了?」
︰‘不知道,他們被送進了(紐約大學醫學中心),現在應該還在診斷階段,希望會沒事。」蒂娜的語氣一下變得十分低沉。
「是啊希望沒事。」張黎生隨口說道︰「好了,我要休息了,等我回紐約再和你聯絡,再見蒂娜。」
「黎生,再陪我聊會天好嗎,我現在…」
「你不是剛回紐約嗎,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也該好好休息了,還是別多聊了,再見。」現在听到聊天這個詞,就覺得頭皮發麻的張黎生說著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身,揮手召來等在一旁的服務生,「小齤姐,帶我去登記住宿吧。」
大海洋酒店的規模比金磚酒店略小,也沒有那種在酒店中文明世界和原始叢林時時交錯的感覺,而是以瑰麗的雨林風光與迷人的海洋風情交融的風格,贏得客人的青睞。
蒂娜為張黎生定下的是一間高尚觀景客房,房間整體裝飾從地板、牆壁到天花板都是蔚藍色的海洋風格︰
室內擺設卻全是亞馬遜珍惜香木手工制成,沒有經過任何工業加工,自然帶有木材本質的清香氣味。
客房背對大海,自帶一個不大的觀景露台,當張黎生站上露台時,呼吸到的是一種略帶咸味的雨林清新空氣︰
眺望遠方,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波漣漣的寧靜海面,這頓時讓他感到一種精致的別樣格調,不由月兌口而出,「這里真是太獨特,太美了。」
「這間是大海洋酒店景觀最好的客房之一,雨天的話,您會另有一番不同感受。」
「謝謝,這的確是很棒的房間。」張黎生塞給服務生五米元的小費,「我要兩個客房服務,送一份你們酒店最拿手的套餐︰
然後我的衣服要加急送洗,幫我再拿一身‘沖鋒衣,外套,包括內衣來。」
「是,先生。」接過小費,服務生悄然走掉子。
張黎生把衣服拖在房間的地上,進去洗浴室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後,髒衣服已經被人收走,干淨的衣服放在床上,沙發旁的茶幾上也擺上了一個中間放著炯龍蝦,周圍陪襯著被濃稠的黑色醬汁浸泡的草菇、肉蟲、筍子的銀制大餐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