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蒂順著張黎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遠離公路的原野盡頭有一片樹葉落盡的茂密樹林矗立在海邊。
「去那干什麼,你不是要趕緊回醫院去嗎?」女孩一愣,臉紅撲撲的說道。
「我到那里給你看一樣東西,一樣非常有趣,你從沒見過的東西。」少年遠望著大海,臉上露出一種異樣的興齤奮神情回答說。
麥蒂猶豫了一下,一言不發的一轉方向盤,把車由公路拐進了原野,向前開了好一會才終于顛簸著來到了樹林前。
汽車剛停下,張黎生就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跟我來……」跑進了樹林。
樹林里滿地都是被雨水打濕的落葉,走進其中,腳步頓時濕滑無比,鼻端也充斥著剛開始腐朽的樹葉合著海水的淡淡腥味。
走了兩步張黎生身形踉蹌了一下,如果不是及時扶住一顆大樹,恐怕早就撲倒在了地上。
「小心點黎生,你身體的協調性真是太差了,這樣也能滑倒,體質看起來也很弱,真應該多去幾趟健身房,定期鍛煉一下,巫師也應該有一幅好身體呀。」
「我可不相信在健身房里推動那些大鐵塊,能讓人的身體更健康,有肌肉不代表會活得更久…」
「噢對了你是華國人,你們更習慣用‘功夫’來強身健體,那我可以介紹宋醫師教你練拳,還記得宋醫師嗎,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晚上,幫你治療骨折的那個醫師。
他半年前開了個武館,每周兩個晚上教人練功夫,很多人都傳言他出人意料的厲害。」
「是嗎,那他的兼職可真夠多的。」張黎生隨口說道。
「听說他兒子失業了,為了讓孫子讀好學校,不得不再兼一份工,」跟在張黎生身後深入樹林接近百米,麥蒂忍不住問道︰「黎生,我們到底要去那里?」
張黎生四處環顧了一下,看到滿目都是錯落樹林的大樹,突然停下腳步,「就在這里好了,別眨眼楮,麥蒂。」
少年說著靜靜對視著女孩的眼楮,卻什麼都沒有做。
麥蒂對張黎生的感情極其復雜,在父親身患重病,即將離世時,她在處于完全弱勢的情況下,不得不接受了少年的兩次幫助,定下了一份口頭上的主僕合約。
如果張黎生從此以後一直對她非常強勢,女孩也許會攝于他詭異強大的可怕力量就此屈服,可偏偏少年表面上不是那種冷酷無情的性格,更習慣于偶露猙獰。
這使得蒂娜在成為他的秘書後,對張黎生的畏懼通過三兩個月的接觸慢慢散去,反而產生了一種近似于欣賞傾慕的感覺。
此時看著張黎生的眼眸,西方女孩特有的直接使麥蒂突然輕輕摘下眼楮,把綁成馬尾的辮子松開,輕輕搖晃著頭發,「你到底想干什麼,壞小子?」
在女孩說話時,樹林里突然蕩漾起一陣濕潤冇的海風,飄起一股乳白色的霧氣。
「它來了。」張黎生呢喃的說道,在少年說話的同時,濃霧中一道漫長的身影在樹林中懸空游弋著,偎依到了他的身旁。
麥蒂目瞪口呆的看清了在張黎生身邊盤旋的,長著兔眼、牛嘴、駝頭、虎掌、鷹爪、魚鱗、蛇身的動物,良久才驚呼道︰「龍,是華國的龍,一條活生生的青色神龍!
噢,噢,上帝啊,我在唐人街里見過這個,每個華國新年都會有人舞動這種神話動物的模型祈福,它是,它是華國人的神靈。」
「這不是龍而是蛟,你看它沒有角,只有長長的像馬一樣的耳朵。」張黎生驅使著蛟在空中定住身形說道。
其實少年也是這時才知道蛟竟然頭頂沒角而是長著兩只長耳。
他仔細打量著身邊水桶粗細,七八米長,酷似年畫里的青龍,頭頂在自己的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御水拿雲,游空納氣’八個象形文字的巫蟲,心中只覺的異常滿足。
畢竟‘蛟龍’廣義上也屬于真正的‘龍’的一種,而‘龍’在任何一個華國人心中,都具有著極不尋常的地位。
「如果不是第一次化生巫蟲的神通會成為我這輩子唯一的‘靈訣’,我一定選你化生,今天就騰雲駕霧的在天上飛回紐約。」張黎生望著蛟龍喃喃說道。
陸巫之後「巫’在‘巫’道之路上每突破一次,便可以多化生一只巫蟲,褫奪其一切能力、神通化為己身力量,但只有他化生的第一只巫蟲的神通,才能成為他的‘靈訣’,分化給所有被他煉化的巫蟲使用。
正是這個原因使得張黎生寧願放棄象征華國人古老王權龍之幼體,也要首先化生丑陋山蟾,畢竟巫蟲巨大化之後帶來的戰斗力的本質提升,他可是嘗過太多次了。
而且一旦‘增縮’神通變成施展時巫力消耗可以少到忽略不計的‘靈訣’,可能他只要準備一個背包,就能隨身帶著所有的巫蟲環游世界。
「黎生,你說什麼?」听到少年語氣有點遺憾的自言自語,麥蒂問道。
「沒什麼麥蒂,你覺得我給你看的東西有趣嗎?」
「很神奇,雖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麥蒂表情古怪的重新戴上眼鏡,扎上頭發說。
張黎生一愣,用手撫模了一下蛟龍冰涼滑膩的鱗片,驅使著巫蟲順著雲霧重新潛回了大西洋里,說聲,「我們走吧……」和女孩一起走出了樹林。
上車後,少年突然說道︰「麥蒂,你應該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吧?」
「知道,不是正在波士頓的哈佛大學讀書嗎,」麥蒂面無表情的反問道︰「你們結婚了嗎?」
米國紐約州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十四歲,算起來張黎生已經遠遠超過,但在少年眼里結婚是一個離自己非常遙遠的名詞,他目瞪口呆的說︰「當然沒有。」
麥蒂目視遠方加大油門,老舊的福特發動機發出聲嘶力竭的轟鳴,在巨大的噪聲中她低聲說了一句︰「那不就結了…。」便不再講話,一路沉默的把張黎生送回了貝魯奇醫院。
以後的幾天,靠著查理的游說,少年很順利的轉院到了紐約最好的私人醫院,隻果島健康醫療中心。
在米國廣義的私人醫院佔到了整個醫療體系的70,它們大多規模較小,普通民眾有醫療保險的話,也可以去那里免費治療;
而狹義的私人醫院指的卻是那些專為有錢人提供優渥醫療服務的醫療機構,這種醫院數量極少,但無論規模還是環境,都是最頂尖的,比如‘隻果島健康醫療中心’。
住進這種醫院的人通常不會在意醫療保險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他們通常唯一的要求就是,怎麼才能在保證生活質量毫不下降的情況下,治好自己患病的身體。
住進位于紐約近郊,靠著翠綠、清澈的湖泊,四季長春的樹林修建的隻果島健康醫療中心,張黎生發現他既能以每天六百米元的價位享受五星級套房一樣的病房;
又能以比曼哈頓最好的三星米其林餐廳還要略貴的價格,吃到世界各地的美味大餐;
尤其醫院還提供醫療團隊跟隨出行服務,可以保證身體情況不那麼差的病人,安全的走遍整個紐約,郁悶的心情不由愉快起來。
很快他便和自己的新主治醫生達成冇了良好共識,幾乎每天都會坐著比加長房車還要舒適的特制急救車,奔波于醫院和新LS屠宰場之間。
不知不覺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在住院期間少年完成了他十一年級上半年的學分考試,並以平均‘B-」的成績順利過關。
在即將完成他漫長的醫療觀察,順利出院的最後一天,張黎生坐著救護車來到新LS屠宰場,在辦公室里和幾名主動找上門來,和他預簽牲畜自助屠宰合同的農戶聯合會代表簽完合同,暢飲過香檳,正要離開辦公室時,突然眉毛一動停下了腳步。
臉上露出一種無法壓抑的渴望表情,少年轉身重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椅前坐下,「查理,告訴韋迪醫生,我今天就出院。」
韋迪就是張黎生的主治醫生,現在他正在辦公室一樓的休息間,無聊的等著病患完成工作,跟自己一起回隻果島健康醫療中心。
「是老板,我馬上就打發他離開。」查理一愣根本沒有問張黎生任何原由,快步走下了樓梯。
「噢,愛德華,查理還真是雷厲風行。」
「黎生先生,華爾街有一句名言,當你拿十萬米元年薪的時候,你對待不理解的工作的態度應該是問清理由,努力做好;
當你拿十萬米元月薪的時候,你對待不能理解的工作的態度應該是問清理由,全力做好;
可如果你拿著十萬米元的周薪,那你對待不能理解的工作的態度就變成是竭盡全力做好,不問任何理由…因為你拿的薪水,就是你工作的理由。」一旁的愛德華笑著說,「再見老板。」
「這句名言听起來很有道理,再見愛德華。」張黎生啞然失笑著送走了他的首席法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