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嘲笑了一番蘇昊的虛偽,陸秀兒最終還是把韓倩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向蘇昊介紹了一遍,讓蘇昊听得心里唏噓不已。
在蘇昊離開豐城之前,由于妻妾名份的事情,韓倩有很長時間都回避著蘇昊,更談不上登蘇家的門。但在蘇昊離開之後,韓倩就與蘇家恢復了來往,三天兩頭上門來向楊根梯請安,還時常派人給楊根梯送來一些吃穿用度,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沒過門的兒媳婦。
蘇昊在播州的時候,偶爾會托人捎封書信回家,報個平安啥的。每一次蘇昊的書信送到蘇家,韓倩都會在第一時間趕來,與陸秀兒一道,把蘇昊的信反反復復看上幾十次。听說蘇昊在播州與楊應龍對壘,韓倩寢食難安,那份擔憂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楊根梯和陸秀兒,讓這母女倆都覺得好生感動。
「哥,我覺得倩兒姐是真心對你好,你可不能辜負了她。」陸秀兒對蘇昊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倆是在陸秀兒的房間里,楊根銻一路勞累,已經撐不住先睡下了,蘇昊和陸秀兒只好轉到陸秀兒的房間去繼續聊天。
「秀兒,你不會是想撮合我和韓倩吧?」蘇昊笑著問道。
陸秀兒斥道︰「什麼撮合不撮合的,倩兒姐對你這樣,你真的忍心拋下她?」
蘇昊道︰「你撮合我和倩兒,那你自己呢,有什麼打算?」
陸秀兒臉上現出一些緋紅之s ,她忸怩道︰「哥,你是怎麼想的?」
蘇昊走上前,摟住陸秀兒的肩膀,對她說道︰「秀兒,你我是一起長大的,用句酸辭,叫作青梅竹馬,我肯定不會對不起你的。」
陸秀兒把頭靠在蘇昊的胸前,享受著這種甜蜜的感覺,小聲地說道︰「哥,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蘇昊道︰「既是如此,那如果我又娶了韓倩,你會不會吃醋呢?」
陸秀兒用手輕輕掐著蘇昊的胳膊,半嗔半怨地說道︰「我吃醋有什麼用,哥你這麼天的本事,以後身邊肯定不會只有一個女子的。你看,你到城里才幾天時間,連知縣的女兒都看中你了,如果以後在京冇城呆久了,說不定皇帝的女兒都會看上你。我吃醋能吃得過來嗎?」
「呃……倩兒這件事,純屬意外。」蘇昊尷尬道,「至于皇帝的女兒嘛,你放心,肯定不會有的。皇帝比我也就大10歲,他女兒現在還抱在手上呢,我還沒那麼禽獸。」
「就算差十幾歲,怎麼就能算是禽獸呢?咱們豐城縣城里賣南雜的寒掌櫃,娶了一個比他小30多歲的小妾呢,那他豈不也是禽獸了?」陸秀兒說道。
蘇昊道︰「嗯,他的確不能算是禽獸,他屬于禽獸不如。」
陸秀兒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听過蘇昊這種油嘴滑舌的言冇論了,听到此處,不禁吃吃地笑起來,把頭在蘇昊的懷里埋得更深。蘇昊一只手摟冇著陸秀兒的腰,一只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心里也是充滿了柔情。
兩個人溫存了好一會,陸秀兒才把頭抬起來,認真地對蘇昊說道︰「哥,我跟你說,如果你真的想娶倩兒姐,你可得抓緊了。」
「什麼意思?」蘇昊奇怪道,「難道還有別人也看上她了?」
「看上倩兒姐的人多著呢。」陸秀兒道,「不過,我看得出來,她不會看上別人的,她一顆心都在你身上呢。」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讓我抓緊呢?」蘇昊問道。
「倩兒姐都17歲了,你再不去提親,打算什麼時候才把她娶過門啊?」陸秀兒說道。
「17歲……,好像還不著急吧。」蘇昊道,擱在後世,17歲連談戀愛都算早戀,哪里能夠談婚論嫁。
「我們這次出來的時候,程姐姐專門叮囑過我的,讓我要跟你說這件事情。」陸秀兒說道。
「程儀?」蘇昊這才想起了這個人,繼而又想起了程儀的弟弟程棟,他問道︰「對了,我還忘了問,程儀姐弟倆,現在怎麼樣了?」
「程姐姐在礦上管賬,管得可好了。我們這次上京冇城來,家里留下的那些產業,我都托付給她了。小虎做事倒是挺有闖勁,可是人太粗心了,不會管事,有程姐姐管著,我才放心。」陸秀兒說道。
「這個老巫婆嫁出去沒有?」蘇昊笑著問道。在他印象中,程儀一直都有點神神叨叨的樣子,挺熱心,又有主意,像是西方童話故事里那種善女巫的樣子。
「你怎麼這樣叫她?」陸秀兒不滿地說道,「程姐姐對咱們商行的事情,盡心盡力的,對你和倩兒姐的事情,也特別上心,你可不能這樣叫她。她也是個可憐人,為了她弟弟,耽擱了嫁人的事情,現在這麼大年齡了,除非去給別人當小妾,要不誰會娶她?」
「我記得……她也就是20出頭吧?」蘇昊道,「這就算是一把年齡了?」
「當然啦,女子 歲未嫁,就不好嫁了。」陸秀兒說道。
「那她弟弟程棟呢,還在龍光書院嗎?」蘇昊又問道。程棟曾經因為采金的事情率眾到豐城縣衙請冇願,矛頭直指蘇昊,讓蘇昊好生不痛快。不過,程棟畢竟是蘇昊幫忙送到龍光書院去讀書的,又是程儀的弟弟,所以蘇昊還是要問一問他的近況。
程棟與蘇昊交惡的事情,陸秀兒當時並不知情,但事後也听人說起,因此對程棟很是不屑。她撅著嘴說道︰「這個程棟,人品不怎麼樣,讀書倒是有幾分本領。他去年就考上了秀才,今年參加鄉試,又考中了舉人,是咱們豐城縣最年輕的舉人呢。」
「哦?竟有此事…」程儀也算是熬得有價值了。」蘇昊淡淡地說道。對于程棟這個人,蘇昊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听說他中了舉人,蘇昊心里不舒服的成分更多。但想到程儀犧牲自己的青ch n年華,就是為了這個弟弟能夠出人頭第,而如今程棟也的確沒有讓程儀失望,蘇昊站在程儀的角度上,也有了幾分欣慰的感覺。
陸秀兒道︰「程姐姐和她弟弟,經常吵架,每次吵完架,程姐姐都要跑到咱們家來,偷偷地哭。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吵,不過,我覺得這個程棟,早晚也就是一個白眼狼,程姐姐可享不了他的福。」
「唉,苦命的程儀啊。」蘇昊嘆了口氣,也不知說什麼好了。
程儀為什麼會與程棟吵架,蘇昊其實是能夠猜出幾分的口早在上一次程棟向蘇昊發難的時候,程儀就曾與弟弟意見不合,還跑來向蘇昊道過歉。程棟是個憤世嫉俗的人,心里對于社會現狀充滿了不滿。程儀則相對要平和得多,知足常樂,對幫助過自己的人常常心存感念。這樣兩種不同的價值觀,不發生沖突才是怪事。
隨著程棟在學業上的成就越來越大,他與程儀之間的矛盾,肯定會不斷升級的。
「過上幾年,我想辦法把程儀也帶到京冇城來發展吧,反正她弟弟也大了,能夠自立了,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蘇昊說道。
「哥,那你什麼時候把倩兒姐帶到京冇城來呢?這事可比帶程姐姐來京冇城來更急。」陸秀兒提醒道。
蘇昊搖搖頭道︰「現在還顧不上這些事,我在京冇城的腳跟還沒有站穩,皇上也不知道冇會給我委派一個什麼差使,這個時候真不是成家立業的時候。等各項事情都有些眉目的時候,我再來處理此事吧。」
陸秀兒道︰「這樣也好,不過,哥,你怎麼也得給倩兒姐寫封信吧,人家在那苦苦等著你呢,你連個責訊都不給人家。」
「嗯,我知道了,改天我就給她寫信。」蘇昊答應道。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八卦閑話,蘇昊看到陸秀兒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便起身離開了。以明代的齊瞰大防,他們雖有未婚夫妻的名份,蘇昊肯定還是不能在陸秀兒的閨房里留宿的。對于陸秀兒來說,能夠與蘇昊在一起就已經非常知足了,更進一步的事情,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想到的。
家里有了女人,情況就大不相同了。楊根梯和陸秀兒很快就適應了老夫人和少n in i的角s ,把整個蘇府管理得井井有條,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家了。
蘇昊重新當起了甩手掌櫃,把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扔給母親和妹妹去管,自己則成天與郝青、馬玉徐光啟、熊汲等人混在一起,了解他們在豐城期間做的事情,探討未來能夠在京冇城做一些什麼新的事情。
這一天,幾個人正在客廳里聊著修水庫的事,門房突然跑來通報,說有客來訪。
「是什麼樣的人?」蘇昊問道。
「是一個老頭,坐著轎子來的。」門房說道。
「就一頂轎子,沒有別人?」蘇昊又問道。
門房道︰「就一頂轎子,那個老頭坐在轎子里,旁邊還跟了一個家奴,再沒有別人了。」
「不會是上門打秋風來的吧?」生員江以達在一旁調侃道,「都說京冇城里的人非富即貴,像這種坐著一頂小轎來的,估計就是混得不好的人了。」
「要打秋風,也該到富貴人家去吧,我自己都是窮人,哪有秋風可打?」蘇昊笑道,他繼續對門房問道︰「來人可說了自己的名姓嗎?」
門房道︰「他倒是說了一句,可是他是一口南方口音,小的沒听太明白。我記得,他好像是說,他叫王錫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