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來到醫院的急救室,急救室外紅燈閃爍,手術已經開始,尚不知情形如何。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抬頭看了一眼那閃亮的紅燈,李長濟局促不安地在急救室外頭不停地走來走去,不時顧盼那禁閉的急救室大門,絲毫沒有唯意到,一群白大褂醫生正從後方奔涌而來。
這群人正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領導干部。
自院長以下,各科各系的主任,但凡手上沒有病人,都在第一時間趕來。哪怕是正在會診的醫生,也把病人轉交給各自的下屬,以最快速度趕來。
這年頭當醫生,並且手上有幾分小權的醫生,哪個不是拽得不行,即便什麼局長,處長來了,也是看心情來接待,有時間直接就讓手下的醫生接待一下就算了,人還不一定會出現。
對于這些醫生的做法,那些平日里一向眼高于頂,習慣用鼻孔對著人的官老爺們,就算看不順眼,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人都是吃五谷雜糧過活的,有誰敢說不會生病,進醫院的。
在外面,任你是廳長,局長,在那些升斗小民眼前是多麼高高在上的人物。可進了醫院,那是人家的主場,什麼事還得順著醫生的意思來,否則分分鐘出了事,責任人家還會往你頭上推。
干醫生想要整病人,那是比三千人馬可平定天下的威武城管還要來得陰損。比方說給你治病用藥,明明有幾十塊就能對癥治病的藥,他們偏偏給你開進口的貴價藥,效果沒大多差別的藥,硬生生要你多給出幾十倍的錢。
雖然說官老爺們也不差這點錢,但也架不住人家層出不窮的招,任你家有百萬橫財,都能給你慢慢掏空了。所以說,官老爺們在醫生的面前,那也只能收起平日里對小民的那些傲慢。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比如對李長濟,這群白大褂可不敢有絲毫輕慢,更別提端什麼架子。
給人擺譜,那也得分清楚對象,在一省權利最大的土皇帝面前端架子,那不是勇者無畏,而是結結實實的腦殘。要知道,人家省委書記連省長的面子都可以不給,掌管著粵東省各個政府機關部門,其中當然不缺少衛生系統。
衛生廳管的就是醫院這行業,一個衛生廳的局長,就足夠讓某科的主任在相迎,至于廳長到來,那更是能讓院長在門口親自迎接。而李長濟乃是衛生廳廳長的頂頭上司,他老大親臨第一人民醫院,整座醫院上至院長,下至看護全體到門口恭迎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若不是這次李長濟來得匆忙,沒來得及給第一人民醫院的負責人打電話事先通知,恐怕他剛到門口那會兒,這群人已經在哪里列隊迎接了。
「李書記,像你這麼日理萬機的人物,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您來之前應該先給醫院知會一聲,免得耽誤了時間,要知道耽誤了您的時間,咱們全省的老百姓可是會怪罪我們的。」
走在那群白大褂醫生最前頭的是一個地中海發型的半禿小老頭,人還沒走到,便是一番滔滔不絕的諂媚賠笑,讓站在李夢晴旁邊的秦歌直感覺這小老頭極為的圓滑市儈,儼然一副韋小寶附體的模樣。
這人不應該當醫生,應該去混官場,或許還會更合適。
「劉院長,你不是應該在在里面責我父親的手術嗎?怎麼還會在這里?」李長濟一眼就認出正向自己迎面走來的小老頭就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劉風承,不禁詫異地問道。
劉風承不僅是第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同時還是海外留學歸來的心髒科專家,曾經在不少知名的醫術周刊上發表過一些論文,獲過不少獎,是第一人民醫院外科的一把刀,也是治療老父親冠心病的主治醫師。照理說,這時候他應該在急救室里做手術才對啊!
「由于病人的情況十分嚴重,孔院長已經下達病危通知,並且親自主持這場手術。」劉風承畢恭畢敬地回答。
「劉副院長,你是說孔院長也親自出手了!」
李長濟心里一突,那臉色瞬時變得很難看,自己之所以一直讓父親在第一人民醫院治療,而沒有安排到京城的醫院,很大程度上,不光因為這里有劉風承這樣的心髒科權威,還是沖著這里的正院長,孔孟林的名頭來的。
孔孟林沒有退休回到南城之前,便是在中央保健局負責中樞各位領導人的保健主任。
中央保健局可不是什麼醫生都能被選入,能進入中央保健局的醫生,無一不是中西醫兩大領域的頂級精英,因而中央保健局的醫生,也被行內人戲稱為‘御醫’。
而孔孟林能在那麼多行業精英的集中地,中央保健局當上一員主任,其醫術之高可想而知。在華夏這片大地上能與之比肩的醫生不出十人。
現在居然連這位華夏醫學領域的泰斗,也對老父親的病情不看好,還直接下達了病危通知書,難道說,父親他老人家很可能熬不過這一關。
一想到這,李長濟驀然地有一種風雨欲來,泰山將傾的壓迫感。自己能以五十三歲的年紀當上兩省的一把手,除了本身有魄力,有手段以外,主要還是靠著老爺子被幕後定計,擺平了別家的競爭者,才能混到現在這地步。
若一旦老爺子去了,別說日後進軍中樞,下一次換屆的時候,能不能保住現在這個位置,還是一個未知數。
須知,在整個華夏,像他這樣省委一把手的位置不過二十來個,盯著這些位置的勢力卻不在少數,這要是其中一些家族聯合起來,想要把他弄下去,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您也不要太過擔心,有孔院長親自出馬,老爺子的病情一定會有起色的。」一向圓滑的劉風承一看到李長濟的臉色,就揣摩到一些對方的心思,馬上在一旁細聲勸慰,爭取在這位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李長濟也是在官場打滾了大半生的老油子,雖然也听出劉風承這番話,安慰的成分居多,不過他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強制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好不容易控制住南城的局勢,要是在這個時候因為老爺子的病情而自亂陣腳,很可能會讓蘇建一系的官員趁機反撲,那麼自己這些天來辛辛苦苦的奮斗,就將付諸東流。
因此,即便李長濟現在是何等的心亂如麻,也必須要擺出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來。不是演給這些醫生看,而是演給最近這些天投誠過來的官員,還有自己那批手下看的。他就要放出一種信號,就算老爺子不在了,單靠他也能撐起整個李家。
不管所有人會不會盡信,至少樣子是要擺出來,否則下面人心一亂,再想完全把局勢控制起來,可就難了。
急救室的紅燈還在閃亮,隨著劉風承過來的那批醫生在見過李長濟以後,也紛紛回到各自的崗位,急救室外就剩下李家三人,秦歌,劉風承,還有那位之前在人民公園照顧李老爺子的劉陽桂。
秦歌有留意到,這位被自己笑稱為‘留洋海龜’的劉陽桂同志,是跟著李長濟先後腳來到第一人民醫院的,不過後來卻沒有一起過來,而是跟在那群白大褂到這邊,現在還跟那位劉副院長低頭咬耳朵,在哪里竊竊私語。
眼楮在這兩人的身上游弋了一陣,秦歌忽然覺得這位海龜同志,似乎跟那劉副院長的面相有著幾分神似,再想到兩人相同的姓氏,心里不禁有了一種猜測︰「這兩個姓劉的家伙,難不成是一對父子?看這劉副院長也快六十的人了,而那海龜同志不過才二十好幾,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老木逢春。」
這時候冷靜下來的李長濟也注意到站在劉風承旁邊的劉陽桂,頓時把目光投向了他︰「老爺子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病情就急轉直下?小劉你這個看護是怎麼當的。」
李長濟這番話的語氣听起來好像是詢問,不過語氣卻是相當的重,很顯然是在進行問責。
「這我也不清楚,今天一下午老爺子都在公園跟幾個棋友下棋,那時候還都很有精神,一直到傍晚大小姐打電話過去沒多久,老爺子的病情就忽然發作,我已經當場喂了他兩片救心丸,並且進行了緊急救護,只是」
被李長濟盯著,劉陽桂直有一種心底發毛的感覺,渾身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心里很是委屈。還以為辛辛苦苦地留學歸來借著家里的關系,抱上一根粗大腿,就等著把病人照顧好,然後出出人頭地。
誰料到這根大腿的確是有夠粗壯,那病情卻委實麻煩,一發起病來,在大學讀研學過的急救手段統統派不上用場,踫上這樣的病人也只能算自己倒霉了。
「姓劉的,你這話是什麼時候,照你這麼說,是我打電話過去,才導致爺爺發病的,是麼?」李夢心听到劉陽桂的推月兌之言,頓時好像被燒到眉毛的母老虎。
若非顧忌著父親就在旁邊,以她那火爆個性,早就沖上去,把這留洋海龜K三百回合,打得他老子都不認得這是誰的種。
「我不是這是意思」劉陽桂連哭的心思都有了,自己今年到底是不是命犯太歲,踫上一個病怏怏的病人就有夠倒霉的,還攤上這麼個彪悍的妞,他這命也忒苦了吧!
「那你倒給我說說,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夢心橫眉冷豎,惡狠狠地瞪了劉陽桂一眼,顯然是不打算這麼輕易地放過這頭海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