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安覺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有太多的人,爸爸媽媽,微微,小玨,還有凌葑,他們笑盈盈的朝自己走來。正當她準備走過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們全都不見了。
而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她大聲地叫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只是遠遠地听見了自己的回聲什麼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叫的嗓子都啞了,可是還是沒有人回應。
周圍的霧越來越大,漸漸地泛著寒氣,她覺得好冷,冰冷刺骨。她無助的慢慢的蹲了下來,寒氣慢慢的侵蝕著她。她覺得自己再一次的被拋棄了,為什麼他們都要拋棄她呢?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好。為什麼她在乎的那些人最終還是選擇拋棄了她,既然注定是要拋棄的,那當初為什麼要給她那麼多的溫暖。
她低低的哭泣著,帶著絕望和傷痛,可是慢慢地身體開始變暖,也不再那麼的冷。她感覺自己被人抱進了懷里,他的溫度傳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淚眼迷蒙的抬起頭,想要看看這個人是誰。卻怎麼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一個輪廓,其他的都看不清楚。
她焦急地努力睜大眼楮,可是卻依舊什麼都看不見,她心里很是著急。
「安安,醒一醒。」顧祁南低聲的叫著在自己的懷里亂抓的梁以安,她似乎是做噩夢了。
听到他的聲音梁以安睜開眼,愣愣的看著面前模糊的人影。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屋內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已經是半夜了,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做噩夢了。臉上一片冰涼,她好像又哭了。最近似乎是哭的太多了。
顧祁南伸手模了模梁以安的額頭,發現燒已經退下來了。他一手摟著她,微微的起身準備大開床頭上的燈。
「別開燈。」梁以安察覺到他的意圖,先一步制止他。顧祁南收回了手,整個人慢慢的躺下來,將她再次摟在懷里。
「做噩夢了。」他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一般。
梁以安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緊緊地揪著他胸前的衣服。似乎還沒能從剛剛的噩夢中緩和過來,在听到他的聲音之後,愣愣的點了點頭。
「別怕,有我在。」顧祁南收緊手臂,在她的耳邊低語。
梁以安整個人縮在他的懷里,他的懷抱很溫暖,就像是睡夢中的那個懷抱,讓人覺得踏實心安。她才明白,原來那個不是夢,而是真實的。
「他們都不要我了」梁以安靠在他的懷里,十分委屈的說道。
夢里真真假假常常是讓人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的差別。
「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顧祁南不自覺的又收緊了幾分手臂,下顎抵著她的額頭,不厭其煩的跟她保證。他知道這次梁母的事給她的打擊很大,讓原本就很沒有安全感的她,變得越加的不安。
「真的?」梁以安抬起頭,半信半疑的問著他。
「我保證。」顧祁南再次對著她肯定的說道,只要她願意相信,讓他說多少遍都不會覺得煩。
梁以安低下頭沒說話,只是整個人又靠近了他幾分,頭埋在他的胸口,耳邊听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這一次她真的相信,相信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自己的,他真的不會對自己的失言。他似乎也是自己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溫暖,她顧不得是否真的那麼的可靠,也顧不得這份溫暖的背後有些什麼代價。
現在她只想要好好地抓住,不想讓他在自己的指縫間溜走。因為她太需要了,哪怕是飛蛾撲火也沒關系。
「祁南,我好像只有你了。」她揪著他的衣服,語氣悲傷地說道。這個一直在她的心中是個過客的男人,卻是唯一一個到現在還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一下世事無常,天意弄人,一切都來的太快,不經意之間就讓人措手不及。
顧祁南抓住她的手,十指緊扣,反手將她的手背附在自己的胸口,盡管是黑夜,他仍然很準確的找到她的眼楮。不管她是否能看清楚自己眼里的深情和真摯。
「我會永遠陪著你。」不厭其煩的一直重復,只是為了讓她心安。
梁以安閉上眼,安心的靠在他的懷里,又沉沉的睡去。畢竟是還在生病中,人還很虛弱。
這一次她沒有再做夢,一覺睡到天亮,她真開眼,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盡管是有窗簾遮著,但是也能感覺到今天是一個明媚的天。她淺淺的笑著,笑意直達眼底。
好一會兒她才回轉過頭,看到一張熟睡的臉。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熟睡的樣子,可是卻是第一次讓她有所震動。睡著了的他,面部表情柔和了許多。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沒有了人前的凌厲和森冷。
她恍惚地看著他,手慢慢的伸向他的臉,從眉角一直撫模到他的下巴,指尖微微刺痛,顧祁南慢慢的睜開了眼,目光清明的看著她,哪里像是一個剛睡醒的人。梁以安也沒心思去深究這些,她朝他扯了一個笑容,「你的胡子真扎人。」
顧祁南輕笑著抓住她的手,然後靠過去,下顎緊貼她的臉頰。梁以安笑著往後躲,顧祁南用手輕輕地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退路完全擋住。胡渣扎在她的臉頰,有些癢又有些疼。
「祁南,疼。」梁以安眨著明媚的大眼楮,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她的手被他抓住,退路又被他給完全堵死,整個人只能老老實實的困在他的懷里。
「我看看。」顧祁南立即松了手,整個人靠近她,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臉頰,發現她的臉上有了些小紅印。真是細皮女敕肉的小姑娘,看著她臉上的紅印,顧祁南滿眼的內疚,手輕輕地撫上去。
神色嚴肅而認真的看著,似乎是在做一件神聖而虔誠的事。梁以安看著他的臉,她常常會在他的眼里看到這樣的神情,似乎只要是有關于她的事,在他看來總是很重要。或許很多的年輕女孩子,很少去注意這些。她們往往在愛情中更加注重的是浪漫,是轟轟烈烈。
其實有時候,真正的浪漫就是你的身邊有這樣的一個男人,只要是有關于你的事,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都是最重要的事。無論什麼時候總是把你放在心上,看著你的時候,眼神深情而專注。
梁以安不自覺的伸手換上他的脖子,笑著說道︰「騙你的,一點都不疼。」
顧祁南的手頓住,因為她抱著他的脖子,使得他整個人又靠近了她幾分,兩人幾乎鼻尖都能踫在一起了。呼吸淺淺的打在彼此的臉上,周圍的溫度不自覺的慢慢升起來。梁以安看著他,明淨動人的眸里帶著些許的不解,就在下一秒她被他整個人壓在身下,屬于他特有的清冽的氣息迎面撲來,溫熱的舌尖纏綿的描畫著她的唇形,又覺得似乎不夠,撬開她的貝齒,哺進他的津液,然後,又大肆掠奪,勾著她柔軟甜美的舌,狠狠地吮吸。
梁以安只覺得空氣都被他吸了去,手滑下來抵在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卻被他以絕對的優勢,霸道的壓住,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許久之後,顧祁南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梁以安紅著臉,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腦子里暈乎乎的。顧祁南則神清氣爽的起身下床去了浴室,盡管知道現在不太合適,而且她還在病中。可是他真的忍不住的,他是一個男人,守著自己的老婆幾個月都不能踫一下,這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熬得過來的。
可是他也不能為了一時的快活而丟了老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她對自己的信任和依賴,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沖動給毀于一旦。有時候真覺得來日方長這句話太操蛋了,這詞語是司馬遷發明的吧。沒關系,遲早有一天,他一定會連本帶利的算回來,好好地算,狠狠的算。
好半天梁以安才回過神,急急忙忙的起身下床,從衣櫃里拿了要換的衣服。剛穿好,顧祁南就從里面出來了,她轉過身看著他,神色有些局促。低著頭,匆匆的進了浴室。站在浴室里的鏡子前,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紅撲撲的,哪里像才生過病的人。手不自覺的模了模嘴唇,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在浴室里呆了好一會兒,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出去之後發現顧祁南居然還在臥室里。她一時間愣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下去吃早飯。」顧祁南見到她的樣子,輕輕地勾了勾嘴角對著她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樓,外公外婆兩人都正坐在桌前吃飯。于秀英見梁以安的氣色看上去比昨晚要好許多,便放心下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對顧祁南是越來越滿意。把阿愚交給他,她真的很放心。這孩子雖然平時話不說,人也精明的很。之前她心里就一直有所芥蒂,阿愚那孩子傻乎乎的哪里算的過他。跟在這樣的男人身邊,是福多于禍。
之前的時候所以沒有特別強烈的反對這場婚事,一是因為他們的婚事已成定局,沒法改變了。老年人都有一個觀念,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在國內,人們的骨子里對有過婚史的女人是嫌棄的,所以她沒有選擇。只能勸阿愚跟顧祁南在一起,並且希望能好一些。
第二個原因是當年女兒的前車之鑒在里面,其實如果當初她和老伴兒不那麼過分的插手女兒的婚姻,不那麼的反對。說不定女兒最後也不會嫁給梁衡,人都說兒女是父母的債。生來就是和你唱反調的,你越是不想讓她做的事,她越是要做。這事她一直也很後悔,可是很多事情再也沒辦法補救了。
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再過分的去插手,兒孫自有兒孫福。不過這接近一個月的相處,讓她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顧祁南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這個男人雖然精明,可是在阿愚的面前他甘願被算計。將自己的姿態放低,什麼都以阿愚為中心。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就是追求著有這樣的一個男人。
他甘願臣服于你,甘願低頭,在他的世界你最重要。這樣的男人難道不該把握?所以這一回她是真的放心了,也可以放手了。
這馬上學校要開學了,學校那邊還有一堆的事情等著他們去處理,所以她和老伴兒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回去。他們在這邊也呆了將近一個月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梁以安看著桌上的早餐,玉米粥加一些清淡的小菜,頓時覺得食欲大增。她昨天下午才吃了東西,昨晚上到現在什麼都沒吃,而且昨晚還折騰了那麼就,早餓了。
「阿愚,我和你外婆決定今天我們就回去了。」等梁以安吃的差不多的時候,韓興邦看著她這才開口說道。
「回去?這麼快?」梁以安太頭驚訝的看著他們倆,心里很是不舍。
「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處理,所以得先回去準備準備,不然到時候手忙腳亂的。」韓興邦自然是明白她舍不得他們,可是學校的事情不能耽擱。
「那好吧。等我有空了我回去看你們。」梁以安也不勉強,外公外婆熱愛教育,她一直都很清楚學生在他們心中的重要性,所以盡管她的心情很低落但是還是沒有挽留。
到他們這個年紀早該退休了,只是他們閑不住,他們愛學生勝過一切。這是一種追求,也是每個人心中的堅持,所以他們這些做晚輩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
人生總是要面對很多的分離,有時候的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見,有的分離卻是一種安心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