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吃了一頓晚飯,兩人便離開了梁家。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也沒有什麼可以聊的。回家對梁以安來說不過就是盡自己的一份孝心,至于他們接不接受,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怎麼樣的,從出梁家開始梁以安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梁家的衰落即成事實,即使是有顧家的支助,它也如同一個垂暮的老人一般,日漸日落西山。因為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它就像一只失去了方向的船,隨波逐流。就連爺爺也撒手不管,留下父親一個人苦苦的撐著。
梁以安想起晚上父親和自己的談話,從小到大她和父親之間的對話真的是屈指可數。他說︰「安安,別再委屈自己了,這個家不該是你一個人撐著。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好好地生活。」
梁衡心里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兒女,他生性軟弱,一輩子的人生都在父親的操縱下。他這輩子唯一跟父親抗爭的一件事就是娶了韓普惠,本以為這會是幸福的開始,至少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里有一個溫暖的家,最愛的妻子,他的人生也算是彌補了一種缺憾。
沒想到這才是苦難的開始,他生**自由,喜歡文藝,不愛生意上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可是他們梁家幾代單傳,這擔子只會落在他一個人的身上。最初父親給自己安排了一樁婚事,對方和自己家世相當,門當戶對。可是他拒絕了,最後以父親的妥協結束。他如願的娶了自己最愛的女人,或許每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只是只言片語組織起來的假象。
真正的灰姑娘和王子,是沒有幸福的結局了。後來他被家族事業和父親困在,最終做了對不起妻子的事。而他的家庭從那時候開始就變得支離破碎。溫柔可親的妻子,變得日益的面目可憎,他們之間也漸漸地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到了今天,一切都是自作孽。如今連父親都松手不管,那麼他也該放手了。不管結局是什麼,都無所謂,他被這些困了整整幾十年,真的已經夠累了。為了事業,他付出了所有。有時候他甚至想,如果當初父親沒有妥協,那麼他和韓普惠的緣分在那時候就停止了。
他按照父親的心願娶了家族相當的妻子,而她即使是恨他,或許也會在短暫的痛苦之後,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他們的人生或許會不一樣,他不該把她拉進這痛苦的漩渦中來。他的無能,他的軟弱,毀了這個家,也毀了他們之間的愛情。所以他不想再毀了安安的幸福,不知道現在是否還能來得及,但至少他在努力的減少這種傷害。他不想他的女兒將來的每一天也生活在悔恨之後,這種整日被折磨的痛苦,太難熬。
他的婚姻家庭一團糟,祖輩的事業也即將毀在他的手里,兒女因為他分崩離析,受盡苦難,他不但沒能好好地像一個父親一樣保護他們,反而讓他們因他而被拖累,他的人生就兩個人——失敗。
想做的事,梁以安想了想,再很多年前她都不會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人活著,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可是生活就是如此再苦再累也只能撐著往前走。
假期結束後,又開始了忙碌的學習生活,生活變得充實了就能暫時的忘掉一切的煩惱。
這天晚上顧祁南有應酬不能按時回家,他打電話給梁以安,讓她一個人在家注意安全。最近的這些日子對于應酬他都是能避則避,好在現在因為管得緊,在外的應酬也隨之減少了很多。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這麼多年他的胃,因為大大小小的聚會都變得脆弱不堪。
梁以安掛上電話,坐在沙發上,晚上家里就只有她一個人。她還真有些不習慣,要不她也找個人出去玩。想想她拿出電話給姚倩打了個電話過去,可是電話撥通之後一直處于無人接听的狀態。她有些失望的放下電話,或許現在她的忙吧。
她的朋友也不多,除了姚倩,就是陸亦航,還有一個就是夏夏。陸亦航還沒回來,聯系他也沒用。夏夏?她一般都是等她來找她,因為她的情況太復雜,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而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陸亦寒那個人,太變態了。
沒人陪自己玩,她就自己找事做。去房上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什麼感興趣的。她又去了客廳看電視。是不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生活的圈子就越狹窄,最後小的或許就只能裝下自己的家庭。
差不多快十二點的時候,門鈴響了,梁以安抬眼看了一下時間,便起身去開門了。打開門,就見程杰扶著喝的醉醺醺的顧祁南站在門外。
「顧太太,顧先生他喝多了。」陳杰見著她開了門,笑著說道。
「你把他弄進去。」梁以安指了指客廳的沙發,皺著眉頭對著陳杰說道。
「怎麼喝這麼多酒?」
「這不上面的領導來視察,這領導的面子不能不給啊。」陳杰小心翼翼的對著她解釋道,這太太可是顧先生心頭寶啊,他要是哪句話沒說對,最後遭罪的還是他自己。
「你怎麼沒喝醉?」梁以安疑惑的看著他,沒道理這上司喝的醉醺醺的,下屬卻一滴酒沒沾。
「我最近胃病犯了,醫生說近兩個月不能沾酒。上次就是喝的太多,都胃潰瘍了。」陳杰解釋道,顧先生雖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可是私下里還是很體恤下屬。這也是這麼多年他為什麼一直死心塌地的跟著他的原因,誰都希望遇到一個好的上司,這個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你了。」梁以安對著他說道。
「這是我的職責。」說完之後,陳杰就起身告辭,梁以安將他送到門外,等他進了電梯,她才關上門。
回到沙發上,看著顧祁南躺在沙發上,皺著眉頭,似乎是很不舒服。手上還不停的扯著自己的領帶,毫無章法,反而越來越近。梁以安見狀走了過去,伸手幫他解了領帶。顧祁南頓時覺得舒服了,眉頭也舒展開來。
梁以安想起廚房里還有一瓶沒開封的蜂蜜,是前幾天阮姐帶過來的,說是他們家鄉那邊的野蜂蜜,帶過來讓他們嘗嘗。據說喝醉酒的人喝點蜂蜜水會好一些,想到這她便起身去了廚房。兌了一杯蜂蜜水,端出來。走到沙發前蹲下,將水遞到他的面前。
「起來喝點水。」她一手扶著他起來,一手將水遞到他的唇邊。
顧祁南听到她的話,睜開眼,低頭喝著水,大概喝了有半杯的樣子,他便不再喝了。他本來就不喜歡甜膩的東西,能喝半杯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梁以安也不勉強,想到他今晚本來就喝了那麼多的酒,怕是真的喝不下了。她起身放下杯子,顧祁南卻也跟著爬起來。從身後抱住她的腰,頭靠在她的肩上,唇貼著她的耳邊。
「小乖乖,讓哥哥親一口,哥哥真是想死你了。」他在她的耳邊輕佻的說道,伴著一陣陣酒氣,手還開始不規矩的到處模。
梁以安伸手推開他,顧祁南不著防備的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點。梁以安看著他,剛想要說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視線就落在了顧祁南的襯衣上,襯衣領上,有一個淡淡的粉色的唇印。剛剛那會兒還沒注意到,這會兒看到了知道才發現它是那麼的清晰可見。
梁以安頓時覺得一股火從心口蔓延開來,她想也沒想,彎身端起桌上還剩下的半杯蜂蜜水,一下子全潑向顧祁南。怪不得喝的這麼醉,原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干什麼?」顧祁南這會兒清醒了一些,不解的看著梁以安。他剛剛不就借著酒勁,調戲了一下她,用的著發這麼大火嘛。再說他調戲自己老婆那里不對了。
「顧祁南,我告訴你,你以後再喝的這麼爛醉如泥的,就不要再回來了。」梁以安氣急敗壞的說道,不用想她就知道他今天晚上都去干了些什麼。這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的,偷吃也不知道擦干淨一點。
說完她「 」的一聲放下杯子,也不等顧祁南反應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眼不見為淨,她真的是自己沒事找事。顧祁南見狀趕緊上前,抱住她。
「乖寶,乖媳婦兒,我以後不喝這麼多酒了好不好?別生氣啊。」顧祁南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喝酒讓她不高興了,所以趕緊哄著她。
「你放開我。」梁以安冷聲的說道,她不生氣,一點兒也不生氣,這跟她有什麼關系。
「不放,乖寶,我暈。」顧祁南借著酒勁,整個人完全賴在她的身上。
梁以安掙扎的推開他,若是在平時她的力氣根本不足為據,可是現在顧祁南喝醉了酒,那就另當別論。她輕易的就將他推開,顧祁南一個趔趄,整個人就栽在了地上。他悶哼一聲,躺在地上沒動,接著手捂在自己的胸口,身子慢慢的蜷縮著。
梁以安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猶豫了一下,又走到他的身邊,蹲下。
「喂,你怎麼了?」
「胃痛。」顧祁南緊皺著眉頭,好半天才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似乎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
「活該。」誰讓他自己不知道潔身自好,喝那麼多的酒,不痛才怪了。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是她還是彎下腰去扶他。顧祁南畢竟有那麼大一個塊頭,她好半天也沒能撼動他。她跪坐在地上,沒好氣的看著他。顧祁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視線看向她,笑了笑。
梁以安的目光再次不用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衣領上,顧祁南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這會兒他總算是知道她剛剛的異常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喜悅,這是不是說明她對自己不再是那麼的無動于衷了。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該如何來打消她心頭的猜疑。
梁以安將他扶起來,盡管嘴上不松口,可是她還是不能就這樣對他不管不顧。將他重新扶回沙發,她便站起身來,想去家里的醫藥箱找找看有沒有備用的胃藥。
顧祁南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接著將她整個人抱住。
「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他拉著她的手,認真的解釋道。今晚他們的確是去了那種地方,不過他什麼都沒做,至于這口紅印,估計是那會兒那些小姐們來敬酒的時候,被無意間蹭上去的。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只要你在這個世界里,你就不能真正的獨善其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周旋中做到自保。
「跟我有什麼關系。」梁以安听到他的話,就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解釋。其實有了他的解釋,她心里就感覺好多了,但是一想到他的工作,想到他經常都要去那種地方,心里難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除了你,其他的女人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堆糞土。乖寶,你相信我。」顧祁南見著她的臉上有了些許的松動,便再接再厲。
梁以安由著他抱著,卻沒在開口說話,對于顧祁南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莫名的相信,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原因,反正就是相信了。
「我保證以後盡量不去那種地方,也不喝醉了。」顧祁南摟著她的腰,滿足的對著她保證道。他發現他真的很喜歡她對自己的這些小性子,一身的疲憊和倦意都被趕走了,被人管著的感覺真好。
「懶得管你。」梁以安拍開他的手,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顧祁南伸手拉住她的手,梁以安回過頭看向他。
「媳婦兒,我頭暈。」他閉著眼,沉聲的說道。
梁以安想了想,把他丟在客廳里,也確實不太厚道。盡管她以前也確實這樣干過。她重新彎下腰,將他整個人扶了起來,吃力的將他扶去他的房間。
「我想洗澡。」進了房間,顧祁南又有了新的要求。
「洗什麼澡,睡覺。」梁以安將他丟在床上,語氣不善的說道。他現在這樣子洗什麼澡,連路都走不穩,還想洗澡。
顧祁南沒理會梁以安的話,在床上掙扎了半天,終于爬了起來。然後看也不看梁以安一眼,歪歪扭扭的拐進了浴室。
梁以安頓覺氣節,以前她怎麼沒發現顧祁南喝醉了會是這麼的能作。算了,她懶得管他。估計也沒什麼事,這樣想著她便轉身出了臥室,去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她拿了自己換洗的衣服去了另一間浴室。被他弄得一身的酒味,難聞的要死。不洗個澡,真沒法睡。洗完澡之後,梁以安出了浴室,看了一眼顧祁南的房間,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便推門進去。結果發現床上根本就沒有人,只听見浴室里稀里嘩啦的水聲。這家伙不會是在浴室里睡著了吧,洗了這麼久都還不出來。
她這樣想的便去了浴室,推開門,結果發現顧祁南一個人坐在馬桶上,樣子有些狼狽,旁邊的花灑一直放著水,濺了他一身的水。梁以安嘆了一口氣,徑直走過去,手伸到花灑下才發現水竟然是冰涼的。
「你在做什麼啊?」梁以安真的覺得自己要被他打敗了,十分無語的低頭看向坐在馬桶上一臉茫然的某人。
顧祁南抬起頭,眼神無辜的看著她。
「算了,回房睡覺,OK。」她關了花灑,走到他的身邊拉起他,對著他說道。此時的顧祁南,智商為零,根本無法溝通。
「可是我想洗澡。」顧祁南坐著沒動,梁以安也根本拉不住他。好吧,就算是喝醉了,她也不是他的對手。
「洗澡,你這樣子怎麼洗?」梁以安一手撫著額頭,頓時真的有一種被他打敗了感覺。她以前怎麼從來就沒發現,他喝醉了酒這麼的麻煩啊。真想就把他丟了不管了,可是她還是認命的對著他說道。
「你幫我洗。」顧祁南抬頭看著她,一臉理直氣壯的說道。
「顧祁南,你到底要發瘋到什麼時候。」梁以安真被他氣的抓狂,幫他洗,想的倒是美。
「你走吧,不用管我。待會兒我自己洗就好了。」顧祁南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對著她說道。
梁以安听了這話,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可是走到門邊她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顧祁南。見他這樣子,終究還是不放心的,又走回來。
「我真是被你打敗了。」她嘴上語氣不好的說道,然後走了回來,走到浴缸邊,打開了花灑,將水放進去。
顧祁南見她在往浴缸里放水,整個人一下子就開心了,站了起來,歪歪斜斜的解身上的衣服。
「喂,你做什麼?」梁以安回過頭,就發現顧祁南已經把上衣都月兌光了,並且正準備月兌褲子,她整個人被嚇了一跳,閉上眼楮不禁大聲說道,臉上也迅速染上一片緋紅。
「不月兌衣服怎麼洗澡,害羞什麼,又不是沒看過。」顧祁南邊月兌邊說道,三兩下月兌了自己的衣服,就做進了浴缸。那樣子哪里像一個喝醉酒的人。
「你自己洗,我先出去了。」梁以安睜開眼,見顧祁南已經坐在了浴缸里,便開口說道。她可不想陪著他一起撒酒瘋,他今晚真是太不正常了。
「你幫我洗啊。」顧祁南眼疾手快的抓住梁以安的手,抓過一旁的毛巾,遞到她的手上。
梁以安看著他,只覺得天昏地暗,老天能不能把這個妖孽給收走。他到底是誰啊?顧祁南也看著她,不松手,仿佛她不洗,他就這樣耗下去一樣。最終梁以安還是拿起毛巾,給他洗,怎麼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帶孩子一樣。
好不容易都洗完了,梁以安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好了,洗干淨了,趕緊把衣服穿上。」說著梁以安就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好像除了他月兌下的那一套衣服,就沒別的了。她正想著去外面的衣櫃給他那一套進來讓他換上,就听見顧祁南的聲音傳來︰「媳婦兒,還有個地方沒洗。」
「嗯?哪里?」梁以安不以為然,蹲去看著他問道。
顧祁南表情十分虔誠的拉起梁以安的手,放進水里,然後放在某個地方,一本正經的對著她說道︰「這兒還沒洗。」
「顧祁南!」梁以安猛地收回手,氣急敗壞的看著他說道,整張臉徹底紅透,連脖子都泛著可愛的紅。
顧祁南笑而不語的看著她,梁以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跑出了浴室。她真是瘋了才陪著他鬧騰了一晚上,臭流氓,登徒子。
听見臥室的門「 」的一聲關上,顧祁南這才輕笑著從浴缸里站起來,伸手拿過放在衣架上的浴巾,裹在自己的身上。雖然人還是有些微醉,不過神色已經清醒了很多。想著她一臉緋紅,落荒而逃的樣子,他頓時覺得心情大好。
看來偶爾喝醉酒,也確實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回到了房間,梁以安躺在床上,模著自己依舊紅的發燙的臉。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這個顧祁南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好心好意的幫他洗澡,他居然還調戲自己。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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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是國慶了,你想去哪兒?」顧祁南從身後環住梁以安的腰,正好國慶有八天的長假,他帶著她到處走走,放個假,他自己也好久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了。
「去哪兒?」梁以安認真的想了想,心中雖然有了答案,可是又有些不敢說出口。
「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顧祁南笑著說道,出去旅行一方面可以放松一下彼此的心情,另一方面也能增進彼此的感情。
「我們去**好不好?」過了好一會兒,梁以安才試探性的開口說道。
听到她的話,顧祁南的手不可遏制的僵硬住。**,這個地方因為某些原因,早已在他的心中變成了禁忌。
「不能去嗎?」梁以安小心翼翼的問道,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可是她真的很想去。
「你很想去嗎?」許久之後,顧祁南才淡淡的開口說道,聲音平靜的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情緒。
梁以安拉開他的手,轉過身面對著他,堅定地說道︰「我想去。」
梁以安知道自己一定要去那個地方,她一定要去,不管在那里會遇見什麼,又或者會有什麼樣改變,她都要去。她想去看看那里的天,看看那里的人……
「我去安排。」顧祁南定定的看向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既然這是她的願望,那麼他成全她。不管這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他都選擇接受。說完也沒再看她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梁以安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挺拔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寂寥,那一刻她的心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很疼,疼得揪心。不過她選擇了忽略,轉過身背對著他。
或許有些人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不管曾經是多麼的親密,遲早是有分開的一天。他們的關系真的只能停留在過路階段,交叉而過就是分別。只是時間長短而已,或許也是時候了。
和上門,顧祁南停住了腳,他想如果真的是要走到這一步的話。那麼就由他親自來送別吧,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至少他們曾經在一起過,這一段美好的回憶早已足夠他回味一輩子了。這些日子真的就是上天對他額外的厚待,他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從他提出那樣的計劃來,他知道她也很努力,相敬如賓的生活。可是他們之間總是缺少了些什麼,沒有了剛結婚那會兒的自然親密,彼此之間更多的是為了努力的營造一種氣氛而在一起。這樣的相處並不能長久下去,到現在也不過短短的一個月就已經有了一條縫隙在彼此之間。
未來該怎麼走下去,其實不只是她,就連他也感到迷茫。既然她心心念念想要去那里,他何必再這樣死死的抓著不放。困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就像是一朵沒有了陽光和水的花朵,遲早有一天會枯萎。他真的不忍心見著她慢慢地枯萎下去,他想要她鮮活起來。
現在的他,真的沒有把握!有的決定真的很難下,可是心中一旦下定了,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的難了。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要放長假,所以課程就比較的多,每天都很忙。而顧祁南也忙著手中的事情,兩人幾乎就只有晚上的時間能見見面,相互之間噓寒問暖幾句,卻也不再多有言語。或許那天的話,讓彼此之間已經心知肚明,再多的話也無濟于事。
顧祁南叫陳杰定了去**的火車票,因為那邊的地勢比較的高,擔心過去會一時半會兒適應不過來,所以他沒有選擇做飛機。另一方面,顧祁南也有一種預感,或許這真的是他們最後一次呆在一起了,所以他想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一路上,梁以安的興致很高,跟他說了很多的話。相比起來他的反應就要冷淡的多了,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面對她的時候這麼的沒有熱心。在那一刻,顧祁南似乎有一些明白最初葉凌葑的心,當初他把她送回來的時候,大概和他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他看著這會兒靠在自己身邊睡著了的梁以安,心中無限的愛戀。伸手輕輕地撫在她的臉頰上,真希望時間能夠這樣一直走下去,沒有終點,永遠沒有。
「到哪兒了?」梁以安睜開眼,看了看火車窗外,這個時節稻谷已經被收割了,田里留下的不是光禿禿,就是一些稻草。讓人們在感覺到豐收的喜悅時,又不覺體會到秋天的蒼涼。
秋天既是一個豐收的季節,同時也是萬物凋零的季節,有喜有憂。
「不知道。」顧祁南輕聲的說道,一路上他也沒注意,只覺得窗外的風景幾乎是沒有變化。就像是他的心情,從離開A市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沒有變化過。
「祁南,你去過**嗎?」
「曾經去過,不過太久遠了,已經不記得那里是種什麼感覺了。」請理解他,此時的他實在是沒有心情給她講解有關于**的一切。
「听說那里很美,那是里天堂最近的地方。」不過這並不影響梁以安的好心情,繼續喋喋不休的講著。
可是顧祁南卻一點也不覺得煩,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听到她說這麼多的話,所以這些對他來說是彌足的珍貴。
「這里真的是一個美的讓人舍不得離開的地方。」站在拉薩火車站前,梁以安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嘀嘀的呢喃著。
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梁以安是又累又困。打了車直接到預定好的飯店,事先顧祁南就訂好了兩間房間。
好好地休息了一下,第二天兩人就一起出發去了布達拉宮。終于如願以償的到達了傳說中的布達拉宮,站在布達拉宮廣場,她仰頭望著布達拉宮,是松贊干布為文成公主修建的,如今他們都不在了,而他們之間的愛情見證一直留存著。
由于它依山而建,背後幫著群山,雲霧繚繞,外加陽光的照射,整個宛如仙境,這就是所謂的人間天堂吧。穿過廣場她一步步接近布達拉宮,心就越發的平靜,她本就不是一個完全的無神論者,一直就奉行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在清晨這座美麗的宮殿在薄霧和晨光的籠罩下美不勝收,讓人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梁以安呆呆的站在下面,仰望著遲遲不肯往上走。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都不太信佛的她,來到這里的時候,心里莫名的帶著一種神秘的敬畏感。
在這個富有濃厚的佛教文化的布達拉宮她顯得更加的虔誠,所以在里面她一張照片都沒拍,總覺得那是對神靈的褻瀆,花了一天時間草草的逛完布達拉宮,憑著自己了解的一些歷史以及她看過的關于**的,她對里面的一些人物,圖畫介紹還是略知一二。而顧祁南至始至終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不知不覺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而她卻有些戀戀不舍,于是第二天他們又去了大昭寺,這座在哪**佛教教徒的心中有著神聖地位的神秘寺廟,他們去的時候時間還算早,所以有許多的虔誠朝聖者在那里朝拜,她雖不受這些影響也被他們所感染,拜了拜,又開始她的腳步。
走著走著她有些分不清方向,見前面有一位老僧人,便上前詢問。誰知那位僧人听不懂普通話,可能是久了沒人和他聊天的緣故,那位老僧人見了梁以安便嘰里呱啦的說起來,他說的是藏文她听不懂可是見他說的那麼有勁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顧祁南,顧祁南安撫性的按了按她的手,適宜她繼續听下去。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慈愛,說著藏語,在梁以安听起來卻另有一番滋味,說道動情處老僧人會停下來看著他們,她便對他點點頭微笑表示自己在听。也不知道他說了多久,老僧人最終還是听了下來,笑眯眯的看他們。
「年輕人,緣分之事,向來只可隨緣,莫強求。」他笑眯眯的說完,也不等二人反應,便轉身離開。留下他們兩人各懷心思,過了好一會兒,梁以安才轉過頭看向顧祁南。
「他會說漢語,那還跟我們說了那麼久的藏語。」
有時候真的很難想象這麼美的一個地方卻常常伴隨著一些我們不曾想象的暴力事件的發生。到底是誰的錯,沒人能說清楚。人都是善良的動物,被逼入了絕境誰都會變得殘忍而凶狠。而那些虎豹才狼永遠不會說是他們的錯,他們是認為那些善良的羊群太不溫順不肯乖乖的等著被吃,而是要反抗。
顧祁南輕笑著伸手掐了掐她的臉,拉著她的手往里走。緣分,只可雖然,莫強求。剛剛那位僧人的話是對著他說的,而事實上他自己也確實用時間證明了這句話。想到這他握緊牽在手心的手,有時候他真的想就這樣一輩子不放開。
「你抓疼我了。」梁以安緊皺眉頭,從顧祁南的手中縮回自己的手,不悅的對著他說道。
「對不起。」他停下腳步,看著她抱歉的說道。
「你怎麼了?」梁以安抬眼認真的打量了他一會兒,開口問道。
「沒什麼,或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顧祁南淡然的搖了搖頭,其實他決定帶她來這里的時候不就已經是想好了會發生的一切可能嗎?而現在他不過是更加的釋懷而已,只是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之前,就讓他在心底抱有最後的一絲希望吧。
「哦。」梁以安點點頭,不再追問,有些時候並不適合打破沙鍋問到底。
一直走到下午,兩人才再回了酒店。自己旅行就有這樣的好處,走走停停,想在哪兒就在哪兒呆著,不擔心有人會催你,也不擔心會掉隊。
晚上梁以安的興致依舊很高,吃過飯他們還去旁邊的夜市逛了逛,買了一些小飾品,女人天生就愛這些東西,毫無抗拒之力。不知不覺間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他們這才戀戀不舍的回了酒店。
「顧祁南。」在酒店的房間門口,梁以安叫住了顧祁南的名字,顧祁南回過頭,定定的看著她。她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腳尖,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輕輕地落下一吻。
整個過程,顧祁南沒動,手依舊是規矩的垂在身側。梁以安放開他,對著他笑了笑︰「晚安,還有再見!」
說完也不等他的反應,便徑直了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的一聲關上了門。留下顧祁南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門口發呆,許久之後他的恍然醒悟似得。一手撫在自己的心口,嘴角的笑容泛著苦澀。終于,還是來了。不過這一次,他選擇了接受,不再做任何的掙扎和努力。他真的無力再去做這樣的無用功了。
回到房間,梁以安背對著門口站了一會兒,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從貓眼里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顧祁南,見他一個人有些發呆的站在門口,她閉上眼。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我必須去找答案。對不起,終究是要辜負!
她不再看他,轉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從包里拿出IPAD,連了無線,點開郵箱。這個郵箱里,每一周都會進來一封信。有時候是一些只言片語,有時候是一些圖片,最近收到的一封是一個地址。就是這個地址,讓她又燃起了一種希望,她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去。這個念頭從萌生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壓在她的心頭,無法釋懷,所以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就是自私,她做不到無私。所以這一次她依舊選擇了自己,不管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她都要走,去親眼看到,才會有一個結果。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她早已分不清楚和葉凌葑之間到底是個怎麼回事,但是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要去找他。她將東西簡單的收拾好了,然後就整整的在房間坐了一夜,直到手機的鬧鐘聲響起,她才恍然驚覺,原來時間到了。
梁以安起身去洗手間,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便提著背包出了門。這次過來,她只簡單的帶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帶。這樣走的時候也方便,輕松自在。開了門,梁以安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間,整個人愣了一下。猶豫了一分多鐘,她走到了那門前,靜靜的站著,有好幾次她真的想伸手敲響門,告訴他,她要走了。
這半年多里的喜怒哀樂都是有他的陪伴,好幾次在自己真的撐不下去的時候,都是有他在身邊陪著自己,鼓勵著自己。梁以安想不管今後會怎麼樣,這個男人她想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他已深深地在她的心頭打下了烙印。
最終她還是沒能鼓起勇氣,離別伴隨的不只是憂傷,也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所以為了不讓那不受控制的意外出現,她還是選擇了悄悄離開。梁以安將自己的房間退了,然後便出了酒店。天還是漆黑一片,有些冷,不過她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是熱的。她聞到自由的花香,也听見了黎明的鳥叫。輕輕地揚起嘴角,我來了。
顧祁南破天荒的睡了一個懶覺,睜開眼外面早已是陽光四射,他慵懶了翻了個身。隨手拿起放在床頭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他竟然睡得這麼的沉,輕嘆了一口氣,便起身去了浴室。
沖了個溫水澡,整個人就舒服多了,將衣服穿好,他便出了房間。正好看見對面的房間里門開了,酒店服務員從里面推著車出來。那一刻他清晰的听見了什麼碎在了心底,這一次是真的碎了。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需要嗎?」服務員見顧祁南盯著她的車子看,便開口問道。
「我想問一下對面的房客是否已經退房了?」
「對,這位客人在早上五點的時候就辦理了退房手續。」服務員禮貌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先生,請問你還有什麼需要嗎?」
「不用了,謝謝。」顧祁南說完,便轉身關上門,徑直去了電梯處。
終究還是走了,留不住的始終是留不住,不管你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從她說想來**的那一刻,他就該明白,在她的心里從來沒有真正的忘記過葉凌葑。那時候他不就早在心底做了決定麼?
如果我用盡一切的手段,仍舊是留不住你,那麼我就放你走。讓你去尋找你想要的天空,讓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不再有壓抑,不再哭泣的生活。
這一次,顧祁南的心里是平靜了,沒有了前幾次的激動和焦躁,以及憤怒。這一次,他很平靜的接受了這樣一個現實,又或者是因為早有預料,所以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他才覺得自然的很合理。
他到樓下的餐廳里,美美的吃了一頓中午飯,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定了回去的機票。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帶來的東西本就不多,所以也不需要多久。收拾好一切,顧祁南看了看時間,離飛機起飛的時間還早。于是他想了一下,找了一張紙,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鋼筆,便坐下來寫起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寫什麼,表達什麼,反正就是打發時間,可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滿滿的寫了兩頁紙。他合上紙,打電話讓酒店的服務員送來一個信封,他便將它們都裝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顧祁南拿好自己的行李,便去樓下退了房。
「你們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辦完退房手續,他對著前台的小姐說道。
「顧先生,我們也願意為你服務。」前台小姐甜美的笑著,對著他說道。
「342房間的那位小姐今天早上已經退房。」
「對,那位小姐今早五點鐘退的房,顧先生你們當初是一起的定的房間。」前台的小姐對著他說道,她干服務行業這麼多年了,這一看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對,如果那位小姐回來了,就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她。如果……她一直沒有回來,那這封信你們燒了吧。」顧祁南拿出信封,放在前台。
「顧先生,你能否給我們留一個地址,若是那位小姐一直沒回來,我們幫你把這信寄回給你,你看行嗎?」前台小姐對著他建議著,他們怎麼能燒顧客的信。
「那信就放在這吧,等我下次來,它還在的話,就還給我就好了。」顧祁南猶豫了一下,對著她說道。
「那好。」前台小姐笑著說道,將信收下,放在抽屜里。
顧祁南提著行李,轉身離開,站在酒店門口等車的時候。他掏出電話,編輯了一個短信,翻了半天才找到號碼,看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按了發送鍵。
——她來找你了,這一次,希望你能好好地珍惜她。——
或許這是他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從此相忘于江湖。
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圓滿,但是至少曾經擁有過,足夠他回味一輩子了。有些幸福不能勉強,那麼只能學會放手。這是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逐漸學會的事情,有時候放手未必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我們在愛的路上,修煉愛情,最終學會了愛。愛別人,愛自己,懂得了什麼樣的愛是最適合自己的。喜歡的不一定得到了才叫幸福,放手何嘗不是一種愛的方式。
只是我們選擇了不一樣的愛的形式,相愛的人能在一起是一種幸福,放手也是一種釋然。
如果我說這是結局,你們會不會殺了我。這個故事最大的困難在于我把文中的角色都塑造的太過于深情,所以無論我怎麼來改變都覺得很牽強。每個人都很深情,所以很難改變。就像是很多讀者說道,葉凌葑沒有錯,他和梁以安最合適。可是顧祁南也沒有錯,他付出了,可是就是得不到梁以安的心,所以我選擇了就此停住。讓一切的疑惑和美好都停在這里,我覺得無論梁以安和誰在一起都是一種遺憾。若是讓本文NP的話,我又接受不了。
後面的劇情或許會寫,或許不會寫,至少到目前為止,感謝各位親們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