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宸听著她的話，嘴角微微上揚，心里卻復雜得很，放下編織筐，在桌邊坐下，端起一杯溫熱的鮮豆漿，徑自地喝.,凌北杉眼角的余光一直瞥著他的一舉一動，她掛了電話。
看著他很平靜的樣子，她心里一陣不甘，他怎麼不生氣？
凌北杉恨恨地想，不過想到公司又度過了一個難關，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下，看著一桌的早餐，聞著那濃濃的現磨豆漿問道，心髒抽.搐了下。他對面放著一杯豆漿，明顯是給她的，但她現在哪拉的下臉來吃早餐。
放回手機，什麼也沒說，朝著門口走去。
「吃了早餐再走！」，剛要開門，從身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那語氣，听起來就像是命令。以前，他對她說話都是哄著的，現在凌北杉心酸地想。
「沒空！」，她冷冷地回答，用力地拉開門把手，就要離開。
「啊」，顧亦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她身後，捉住她的手臂，拽著她，凌北杉驚呼，身子被他強勢地拉到桌邊，「坐下！」，冷硬地命令道，聲音里透露著不容人反抗的威嚴。
那聲音令人背脊竄寒，凌北杉還真有點怕。但她也不信他會把她怎樣！
「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听你的命令？！」，凌北杉非但沒坐下，反而轉身仰著頭，一臉嘲諷地對他吼道。
「我是你丈夫！」，顧亦宸厲聲道，為什麼他只是讓她吃早餐，她都這副恨他入骨的樣子？！
「丈夫？對，你是我丈夫，但你還沒權利命令我！你以為我是你手下的小當兵的啊？顧亦宸，我告訴你，在我眼里，你就是個窩囊廢！」，凌北杉繼續對他嘲諷道，也覺得他真窩囊，她凌北杉心里的男人標準，不是顧亦宸這種小男人！
「那你呢？當真以為自己不可一世了？你的優越感，還不是因為你的家世，凌北杉，如果你沒有那麼好的家世，你什麼都不是！做人，不要太自滿，不要恃寵而驕！」，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說話這麼刻薄，毫不留余地，以前，她縱使再驕傲，也不會這樣羞辱他。
對他，也就算了，但這樣的她出去的話，肯定是要吃虧的。
他對她反諷，也真希望她不要這麼高傲，刻薄。
顧亦宸的話著實刺激到了凌北杉，在他看來，她凌北杉好像就是一個空有華麗外表的草包一樣！
氣憤地伸手，模索到杯子，她揚起手，將一杯溫熱的豆漿直直地潑上了他的臉！顧亦宸本可以躲開的，卻沒有，也許，被這樣一潑，他可以清醒點。
其實也是一直假裝不清醒罷了。
看著一臉狼狽的顧亦宸，那豆漿順著他的下顎，兩腮滴落，有的沿著脖子，落入衣領里，她心里忽然一陣愧疚，覺得自己好像過分了點，也怕他會報復，連忙退開。
顧亦宸站在那一動不動，只見著她急匆匆地跑到門口，拉開門沖了出去。
門被重重地甩上，最後一滴豆漿沿著他的下顎落下，滴落在地板上，一股悲涼自心底蔓延開，滲透遍全身……
恨嗎？真的是報復嗎？那為什麼還一直暗中幫助她？此刻，顧亦宸才清醒地看清楚心底的一個自欺欺人的想法。報復，不過是借口，說服自己娶她的一個借口罷了。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一個娶她的理由。如果還是因為愛的話，她對他那樣，他還要娶她，豈不是真犯賤？
可事實就是他犯賤！
窩囊廢……
在她心里，他竟是個窩囊廢。顧亦宸淒楚地笑笑，走去了臥室。
她留學回來，和陸啟正退婚，開始籌備公司，她不知道，每次遇到困難時，都是他在暗中幫她度過的。他對她的關心，早已從少年時的噓寒問暖，變為了幕後的默默關心。
他覺得，當初他天天圍繞在她身邊，對她那樣寵愛和關心，她都沒一點感覺的。還不如不告訴她，不給她負擔，不求回報地護著她。不停地掬著冷水拍打臉頰，洗掉污穢，也讓自己徹底清醒。
他還是相信那句，一個女人如果愛你的話，即使你是乞丐，她都會心甘情願地跟著。
原來，他那樣對她，在她眼里，不過是窩囊廢。
***
凌北杉開著車，腦子里不停地閃著顧亦宸那張狼狽的臉，那雙受傷的眼神，心里時不時地一陣刺痛。
「想他干嘛？！」，惡狠狠地咒罵自己一句，她覺得自己不該可憐顧亦宸，對他，只是習慣，這麼多年，就算是條狗，也會有感情的，何況……
不是愛，一定不是！她凌北杉怎麼會喜歡一個比自己小，沒自己強勢的男人？！
同時，耳邊也不停地想起顧亦宸剛剛羞辱她的話，心里又一陣難過！在他眼里，她就是一個有良好出生的草包呢！完全把她這兩年的付出，努力貶得一文不值！
非但沒幫到她，還這樣挖苦她
到底是不愛了，愛她的時候，當她是公主，不愛她的時候，罵她是草包！
心里一陣挫敗，又覺得自己是犯賤了，才在乎他說的話！
「顧亦宸！你算個什麼東西？！我不稀罕！」，她氣憤地吼，神經病一樣，好在車里只有她一個人，可以這樣發泄心里的憤慨。
***
「喲，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顧亦宸回到老宅，顧母見到他，起身迎上前，問道。
瞧著兩個月沒見的兒子，心里自然高興得很，不過沒見著凌北杉，心里很奇怪，雖說今天不是周末，但顧亦宸好歹很久才回來一次，該休息陪他的吧？
「她公司有事！」，顧亦宸笑著說道，伸手圈住了老媽的肩膀，母子倆一直很親。
「公司再有事，難道有家庭重要？阿宸，告訴媽，她是不是待你不好？」，顧母憑著直覺問道，可不想兒子受一點委屈。因為知道兒子是個好男人，只有被凌北杉欺負的份兒。他話心嘴。
沒想到老媽會這麼問，「母親大人，看您兒子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麼？」，拉著母親在沙發邊坐下，顧亦宸身子呈大字型展開，翹著二郎腿，一臉不正經的笑。
「我看啊，像！」，顧母半玩笑地說道，一臉的嚴肅，顧亦宸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您老人家歲數大咯，神經質了」
「啪」
顧母重重地拍打了下他的手背，「臭小子！敢罵你.媽神經病！」
「哎呦，老媽，不，太後，兒臣哪敢啊！」，顧亦宸裝作吃痛的樣子，調皮道，顧母拉著他的手，笑了笑，搖了搖頭。
「老媽是怕你真受那丫頭的氣！自小到大你就對她死心塌地，她就仗著這點，對你」，看著兒子的臉色難看，顧母打住，「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說她一句不好，媽知道，媽也沒為難她！愛屋及烏！」。
「您老真乖！她對我好著呢，甭操那份心了！有時間多多去做瑜伽，多多保養身子。」，顧亦宸說著說著，逮著她頭上的一根白發，拔下。
兒子的孝順教顧母欣慰，多麼好的男人啊，怎麼就雖然他不承認，但她能看得出，兒子受氣了。本來以為他真把凌北杉給放下了，之前也听說，他跟一個女孩交往挺近，那女孩她是偷偷調查過，人不錯，看起來很溫柔的一個女孩，很適合做妻子。誰知道，顧亦宸突然又要結婚
也許這就是注定的吧，他們也沒為難，投其所好。
顧亦宸跟老媽寒暄了一會兒，上了樓，回到自己曾住的房間，疲憊地倒在自己的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心很平靜，也一片冰涼。
***
「歐陽，真的很感激你這次的幫助，這杯，我敬你！」，環境幽雅的西餐廳一隅，凌北杉端起紅酒杯，對對面的歐陽澤笑著說道。看著對面氣度不凡的男人，想起他的暗中幫助，凌北杉既感激，心里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歐陽澤微微扯唇，笑笑，眸子緊鎖著她的臉，那眼神似是能勾魂，讓她的心不由得一震，猛地別開視線，不敢看他。歐陽澤端起酒杯，沖她點了點，她才轉首，飲下。
「只為博紅顏一笑……」，放下酒杯，歐陽澤睇著對面的凌北杉，緩緩地說道。那低沉夾著磁性的聲音，悄然地震顫著她的心弦，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招架得住這樣動人的話吧？
可，他為什麼？
凌北杉努力地冷靜，不為之心動。怎會不知他的意思，一個男人，不求回報地在暗中幫助你為的是什麼？
「我不值得，歐陽，你放心，下個季度致尚的各種活動，我一定幫你辦得有聲有色！」，即使心里有那麼點心動，但也沒忘記原則性問題，她這麼說，還歐陽澤的人情。
歐陽澤搖搖頭，站起身，朝著對面的她伸出了右手，「賞臉跳個舞吧？美麗的杉杉……」，歐陽澤雖然行著紳士的禮儀，卻說著帶著絲絲曖昧的話。
凌北杉心頭一陣溫熱，理智看來應該拒絕的，行動上，卻已經起身，伸出了自己的手。她像個公主一般，被牽著走到一旁，在歐陽澤的示意下，餐廳的燈光暗下，樂隊配合地換了首曲子……
此時此刻，感受著歐陽澤溫柔的目光，掌心的溫度，健碩高大的身軀，凌北杉不禁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是僅僅顧亦宸這一個男人把她當寶！何況，那個把她當寶的顧亦宸已經消失了！
這麼一想，她心里的那一點點別扭消失，專心地同歐陽澤跳舞。
男人的大手扣在她的腰上，透過薄薄的衣料熨貼著她的皮膚，偶爾隨著旋律的變幻，換換地動，在她那敏感的尾椎處騷.動，曖昧的感覺竄起，男人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頭頂上方，令她身子不由地起雞皮疙瘩。
「杉杉，你美得像公主……」，男人微微俯首，在她耳邊媚惑地說道，一陣陣熱氣噴灑在她敏感的耳蝸處，這動人心弦的話好似曾經听過，凌北杉的心髒又不由得悸動了下
炎炎夏日的午後，女孩慵懶地躺在睡椅里休息，男孩俯在她耳邊，如此溫柔地贊美道。
凌北杉呼吸有些粗重，一向強勢的她此刻好似被男人的柔情所蠱惑，變得羞澀，看著垂下頭的女人，歐陽澤那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大手悄悄地下移，擦邊球似地撫模了下她的臀緣，又移開，「累嗎？」，在凌北杉募得回神，從那股曖昧的氛圍里掙月兌，抬起臉看著歐陽澤，雙頰泛紅。
「嗯……」，點點頭，聲音沙啞著開口，樂曲聲落，燈光亮起，「我去洗手間」，她松開歐陽澤的手，拿起包，去了洗手間。歐陽澤意味深深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
凌北杉進了洗手間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晃了晃頭，看著鏡子中面色潮.紅的自己，她懊惱不已！
剛剛怎麼……她怎麼了？！真的被歐陽澤蠱惑了嗎？
凌北杉！你結婚了！
她在心里對自己告誡道，不允許自己對歐陽澤產生不該有的曖昧情愫！
調整了許久，她恢復平靜，剩下的用餐時間，只跟歐陽澤盡量談及公事，但歐陽澤對她的稱呼從「凌總」悄悄地變為了「杉杉」，她並沒糾正。
「你喝酒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開車回去，送你吧！我有司機！」，出了餐廳，歐陽澤對凌北杉體貼地說道，一輛黑色的賓士緩緩地在他們面前停下，凌北杉暗忖了下，點點頭，自然地上了車。
黑色的牧馬人一直遠遠地跟著，在黑色賓士進了他們家小區時，他調轉車頭
凌北杉回到家，看著一室的冷清，眉頭皺了皺眉，確定他不在家後，她舒了口氣，心里又隱隱地失落。廚房被打掃得很干淨，臥室也被收拾得井井有條，衣櫃里依然沒他一件衣服。
回部隊了？
她暗暗地想，心里一陣落寞。也矛盾得很，看到他會氣，看不見，會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