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叔叔,不用你去燕京的時候看我,還是讓我來看你吧。我現在就在冀南市,你是在家,還是在殷氏企業的總部呀?」孫澤生單刀直入,他不想跟殷學宸玩什麼虛的。
殷學宸楞了一下,半晌,才道︰「小孫,真是不湊巧,我現在不在冀南市,沒法跟你見面。回頭,還是叔叔去燕京的時候,再去看你吧。」
「殷叔叔,你就不用躲著我了。殷氏企業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幫幫你。」孫澤生說道。
殷學宸苦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殷氏企業這段時間,接二連三地出事,捅的簍子一個比一個大,需要一大筆錢,才能把各處的窟窿補上。你要幫我,怎麼幫?小孫,你的好心,叔叔心領了,但你還是不要貿然插手了。你前途無量,別因為叔叔的這點事,把你的前途給毀了。」
孫澤生不在意地說道︰「殷叔叔,你的論調過于悲觀了。或許我插手之後,殷氏企業會柳暗花明又一村呢。好了,你趕快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我馬上過去見你。有啥事,咱們見了面再說。」
「好吧,你過來了解一下,對你或許也有好處。我就在殷氏企業的總部,你來吧。我等你。」殷學宸沒有再矯情,還是同意讓孫澤生過來了。
孫澤生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殷氏企業總部。
在出租車上,孫澤生默默地盤算著其中的利害得失。如果沒有特別大的意外的話,他會出手拉殷學宸一把,他決定這樣做,跟殷仙兒一丁點的關系都沒有,只是為了回報殷學宸幫他找工廠、設備的忙。這是一種禮尚往來的行為,孫澤生不想欠殷學宸的人情。
當然,決定幫是一回事,如何幫又是另外一回事。孫澤生得了解了殷氏企業的具體情況之後,才能決定幫助殷學宸的方式。同時,孫澤生還要確保自己的利益不會受損,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花了二三十分鐘,出租車把孫澤生拉到了殷氏企業的總部,這里是冀南市的高新技術開發區,殷氏企業把總部安置在這里,可以享受一定程度的優惠政策。
孫澤生還沒有下出租車,就看到殷學宸在寫字樓的門口等著,殷氏企業在這棟寫字樓租賃了整整一層,做為殷氏企業的總部所在。
孫澤生從出租車上下來,朝著殷學宸招了招手。殷學宸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小孫,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親自跑一趟。」
殷學宸的變化很大,一個最顯著的地方,就是他的頭發全都白了,即便是有一些地方,沒有完全變白白,也是灰白,一根黑頭發都看不到。整個人顯得很憔悴,兩眼無神,眼袋腫大、泛黑。
孫澤生能夠理解殷學宸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變化,那是無助、焦慮和絕望等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之後,形成的,他前世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加能夠體會殷學宸這會兒的心情。
「殷叔叔,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上去說話吧。」孫澤生說道。
殷學宸帶著孫澤生一起搭乘電梯,上樓,然後又把孫澤生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殷叔叔,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世上真的有運道一說?你們殷氏企業這段時間,怎麼總是出事?」孫澤生問道。
殷學宸嘆了口氣,「我這段時間,承受的壓力太大了,總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正好你過來了,就委屈你做個听眾吧。希望你能夠從我的故事中,吸取經驗教訓,將來千萬別重踏叔叔的覆轍。」
孫澤生點了點頭,「你說吧,我听著呢。」
殷學宸嘆了口氣,「我們殷氏企業之所以落得如此地步,有天災的因素,但更多的還是**。這得從前段時間,我從看守所出來之後說起。
當時,殷氏企業的流動資金基本上沒有了,一個企業連流動資金都沒有了,就像一個人沒有了血一樣,根本是活不下去的。我豁出去老臉,四處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到處借錢。最後從銀行那里借到了一點,但是這點錢,對殷氏企業來講,杯水車薪。
這時候,我想起來一個人,他叫張士貴,也是個商人,但是最廣為人知的,還是他是個放印子錢的,哦,也就是高利貸。我以六分的月利,從他那里借了五百萬,約定兩個月之後還他。
我的本意是借錢應急,沒想到卻是這筆錢,給我帶來了滅頂之災呀。」
說到這里,殷學宸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幾分仇恨的眼神,他的一張臉也變得格外的猙獰。
「這個張士貴早就盯上我們公司了,不,更確切地說他是盯上了我女兒,殷仙兒了。他借機把高利貸放給我,然後暗中派人到殷仙兒下屬的企業搗亂,餐館鬧出來的一系列問題,都是張士貴指示人做的,在建樓房倒塌,也是他收買了我的手下,使用了大量不符合國家規定的劣質鋼筋,汽車零部件公司的火,也是他找人放的。」
孫澤生插話道︰「殷叔叔,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殷學宸搖了搖頭,「要是有證據,就好了。張士貴號稱是小孟嘗,豢養了很多黑道的人,里面有不少犯罪的高手,他安排人做的事情,就連警察都發現不了問題在那里。」
「那你又是怎麼確定是張士貴做的?你又怎麼能夠確定他的目標是沖著殷仙兒去的?」孫澤生繼續追問道。
「自從我們殷氏企業接二連三出事之後,張士貴就好幾次上門逼債,有一次跟我吵了起來,不小心說漏了嘴,那次他親口承認,是他安排人干的,說如果我不答應他的要求,殷氏企業還有無盡的麻煩。
只可惜,當時我沒有錄音,後來,我又打電話給他,想誘使他再說一遍,誰知道他警惕性很高,再也沒有說過。
沒有證據,我就算是報警,警察也沒有辦法處理呀。而且,我听說張士貴跟市刑警隊的一個副隊長,還是啥,是同學,兩人的關系據說特別好。市公安局調查的進度一直很緩慢,我懷疑跟他們倆的關系有很大的關系。」
殷學宸的話中透著深深的無奈。
孫澤生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用天機星3000對殷學宸進行著監控和分析,一個人如果說謊,他的心跳、體表溫度等多項指標會發生不正常的變化,殷學宸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不會受過相關的訓練,對他進行監控,基本上能夠確定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天機星3000給出的判斷,是殷學宸沒有說假話。也就是說張士貴真的曾經在殷學宸面前,說過那番話。
孫澤生眯了一下眼楮。商場如戰場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在張士貴的身上,看到了是如何生動而又冷酷地詮釋著這句話的。
「我現在已經不關心殷氏企業將來的命運了,倒閉也好,破產也罷,也就是那樣。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仙兒了。
我當初跟張士貴借高利貸的時候,也是糊涂,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借的,不是以公司的名義借的。也就是說即便是公司破產了,這筆錢,也得還。
哪怕是告到法院去,法院不支持張士貴以月利六分的高利率向我討債,我也得還五百萬的本金,還有銀行同期貸款四倍的利息。我現在從哪里弄這麼大的一筆錢呀?
張士貴說了,讓我趕快還錢,我要是不還錢,他有的是辦法讓我們全家不得安寧。張士貴還說,不還錢也行,他可以把這筆錢當成是聘禮,只要我肯把仙兒嫁給他的傻兒子,他就可以不跟我要利息,只要我還本金就行。
啊,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殷學宸這會兒就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殷學宸是他一生的心血,他可以不心疼,但殷仙兒卻是他最珍愛的寶貝女兒,讓他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面推,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
孫澤生從殷學宸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兩人的經歷不同,卻都面臨著家破人亡的殘局,那份痛不欲生的感覺,他感同身受。
「殷叔叔,你先別急,我來幫你想辦法。」
「你怎麼想辦法?難道你能幫我籌來一大筆錢嗎?」殷學宸的兩眼無神地看著孫澤生,他上次見到孫澤生,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孫澤生不能說是一窮二白,卻也差不了多少。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呀,除非孫澤生手頭有只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否則從那里弄個這麼多的錢來。
孫澤生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錢是小事,殷氏企業現在的問題,最關鍵之處在于有人在朝著你們下黑手,不把這只黑手斬斷,一切都是妄談。」
殷學宸苦笑道︰「他張士貴放高利貸,不是一天兩天了,到現在還不是活的很滋潤。我們殷氏企業遭受的這一連串變故,我也報了警,可是警察到現在都沒有個說法,甚至都沒有找我詢問過張士貴的任何情況。張士貴能量不小。想斬斷他這只黑手,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