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個機會,你難道試都不願意試嗎,讓她進去,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
蒼璟的最後一番話,讓周雪莉動搖了,
她對擋在病房門口的管家說道︰「你讓她進去吧,」
是啊,無論她有多痛恨黎洛薇,但這的確是一個機會啊,
總比什麼都不做,一步步等待死神降臨要好些吧,那不是她周雪莉的作風,
「你進去吧,」
黎洛薇有些詫異,以她對周雪莉的了解,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妥協,
周雪莉走到黎洛薇面前,一把抓起她的頭發,將她的頭仰起來,惡狠狠的看著她,威脅道,
「你最好是讓我兒子醒過來,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對待黎洛薇,她從來都是暴力至上,
女人輕輕走進病房,撲鼻而來的藥水味讓她很不適應,
安靜到壓抑的氛圍里,只听到‘滴滴,滴滴’的聲音,那是各種醫療設備一同運作發出的聲音,
原先那個強大到似乎可以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卻只能依靠這些冰冷的機器,才能勉強的維持生命,
在黎洛薇看到北冥燁的那一瞬間,眼淚無法控制的滑落下來,
「你怎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讓自己哭出來,可是心中的悲痛又讓她的眼淚源源不斷的往下流,
她以為,她恨死了北冥燁,做夢都想看到這個畫面,
可是真當他躺在這里,一動不動,像株沒有生命的植物,她卻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黎洛薇坐下來,看著雙眼緊閉的男人,
他的五官依舊英俊,立體,稜角分明,完美得好像一尊藝術品,可是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神采飛揚,彷佛真的成了一尊放在博物館里供人觀賞的藝術品,
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落下一層陰影,眼楮連動也不動,看了真叫人悲傷,
「你快點醒過來吧,不要睡了,睜開眼楮看看我,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
握著男人的手,將她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任憑自己的淚水打濕他粗糙的掌心,
從前,他總是會有他寬厚的大掌,輕撫她的臉頰,或是用他漂亮性感的薄唇,親吻她的頭發,呵護備至,疼愛有加,
可是現在,他的大掌依舊寬厚,骨節依舊修長有型,卻變得僵硬無力,無法再替女人擦干淨她眼角的淚水,
「醒過來,好不好,你說過你會一直保護我,疼愛我,再也不讓我傷心難過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你要是個男人,你就要信守承諾啊,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漸漸的,黎洛薇的情緒有些激動,
胸中沖蕩著的悲愴,讓她泣不成聲,眼淚如洪水一般泛濫,大顆大顆的往下滴落,
她無法想象,這個男人如果真的就此長眠,如果真的從這個世界消失,她該怎麼辦,
恨了一輩子的男人,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早就佔據了她的整個生命,像病毒一樣傾入她每一個細胞,深入她骨髓,她就連最簡單的呼吸,都仰仗著他給予的氧氣,
「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這個假設,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你不是向我求婚嗎,我還沒有回答,你不能就這麼離我而去,」
黎洛薇失控的抱住男人的身體,大聲的對男人說道︰「你快點醒過來,我馬上告訴你答案,快點啊,快點醒過來好不好,,」
無論女人哭得多麼傷心,無論她的眼淚如何的泛濫,男人的雙眼始終緊閉,沒有任何的表情,回應她的只有機器‘滴滴,滴滴’的聲音,那是男人的心跳和脈搏,
「北冥燁,听到沒有,我叫你醒過來啊,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你快點醒過來啊,」
「你睜開眼楮看看我,快點睜開眼楮,不然我會恨你,我真的會恨你,」
黎洛薇的聲音充滿了哀傷,哭聲也格外的悲愴,
林漠走了進來,扶著黎洛薇的肩膀,
「小薇,你情緒太激動了,還是先出去吧,」
「不,我要在這里等他醒來,」
女人牢牢抓著北冥燁的手掌,淚眼迷蒙的看著他,
「他不醒過來,我一步都不會離開,」
「可是你這樣只會讓他的情況更糟,他需要靜靜的修養,」
林漠心痛的看著黎洛薇,說道,
「我不哭,我保證自己不哭,你讓我陪著他好不好,林漠,你就讓我陪著他吧,」
「可是」
「你看,這是他送我的求婚戒指,你不是讓我好好珍藏著嗎,我一直都有好好把它帶在身上,」
說著,黎洛薇將那枚戒指牢牢套在自己右手無名指上,
「我現在就戴上它,等著他醒過來,無論結果如何,我的答案都是‘yes-!」
她其實想過無數種關于她和北冥燁的結局,唯有這樣的場面,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
仇恨他的同時,她又何曾停止過愛他,
「小薇,你不要這樣,生死有命,堅強點,我要你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包括死亡,」
「不,我不要听,不會的,他不會死的,」
黎洛薇使勁搖著頭,失控的吼道,
「他是北冥燁,他是無敵的,他是萬能,他不會有事的,他不可能死掉的,」
他和她的故事,不能就這麼結束,
「我現在需要替他進行全面檢查,所以你先出去吧,」
「我不出去,我要陪著他,」
黎洛薇連連搖頭拒絕,將北冥燁的手握得更緊,
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走出去,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這個男人了,
林漠沒說什麼,只是對著守在病房門口的管家說道︰「你們把她帶走吧,」
出于私心,林漠並不想黎洛薇待在北冥燁身邊太久,
他是醫生,他比誰都清楚北冥燁的情況,他怕黎洛薇無法承受最後的結果,
身型健壯的管家,毫不客氣的抓著黎洛薇,粗暴的將她往病房外趕,
「放開我,別踫我,放開,」
黎洛薇掙扎著,大喊大叫,成了十足的一個潑婦,
「放開,我不會走的,放開我,」
一路上,管家的動作並不溫柔,甚至有些野蠻,好像是清理垃圾,
黎洛薇反抗的尖叫聲顯得尤為的淒慘,
忽然之間,黎洛薇似乎看到病床上的男人,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
「等等,他,他醒了,我看到他手指動了,」
女人的聲音欣喜若狂,不停說道︰「他一定听到我的聲音了,一定是的,」
「小薇,你還是先出去吧,如果他醒過來,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林漠有些無奈的說道,
顯然,他是不相信黎洛薇所說的,
「不是,你快看看他啊,我真的看到他手指動了一下,是真的,」
見沒人相信,黎洛薇著急得不得了,
「滴滴,滴滴,」
這個時候,心跳儀傳出的聲音,明顯也比先前要急促一些了,
林漠一陣吃驚,趕緊轉身檢查男人的情況,
「真的有反應了,」
男人又驚又喜,連忙對一旁的護士說道︰「快,趕緊將數據記錄下來,」
病床上的男人,依舊微弱,只看得到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你說什麼,燁,你能听到我說話嗎,燁,」
林漠趴下來,想听清楚北冥燁再說什麼,
可是這個時候,男人又失去了意識,生命指數比先前還要微弱,
「病人心跳減弱,血壓下降,脈搏極其不平穩,快,快點進行急救,」
======
漫長的三小時過去了,
黎洛薇連同著蒼璟,還有周雪莉一行人,一直守在病房門口,寸步不離,
林漠還在病房內對北冥燁進行搶救,情況是好是壞,誰也不知道,
「你這個毒婦,掃把星,阿燁要是出事,我要你全家跟著陪葬,」
周雪莉一直緊繃著,她把所有壓抑的情緒,全發泄在黎洛薇身上,
「你說,你到底對阿燁做了什麼,他怎麼會越來越嚴重,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你是故意想害他的,你一定是故意想害他的,,」
「不,我,我沒有,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黎洛薇縮在椅子的一個角落,不停的哭泣著,搖著頭,
她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她真的不知道,
女人渾身都在發抖,她使勁的咬著自己的手臂,任憑牙齒深深陷進肉里,彷佛只有疼痛才能讓她暫時冷靜下來,
「你好狠毒的心啊,我北冥家到底跟你有什麼冤仇,你要害得我們整個家族斷子絕孫,你怎麼這麼歹毒啊,,」
「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你逼得縴柔去自殺,逼得我們母子反目成仇,我兒子因為你出了車禍,生死未卜,你還覺得不夠,硬是要逼死他,你才甘心,你簡直就是蛇蠍心腸,不得好死,」
憤怒之下的周雪莉,抓扯著黎洛薇的頭發,對著她一陣拳打腳踢,
「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
黎洛薇沒有反抗,任憑周雪莉對自己又打又踢,竟也不覺得痛,只是蜷縮在那里不停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