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只顧著看我孫媳婦,把這事都給忘了。走,走,立刻就走……」
說著,女乃女乃低手欲放水杯,簡潯乖巧的接過手,又扶著女乃女乃起身。
「小恩,現在過去,兩個小時能到麼?」女乃女乃另一只手拉著孫子,一左一右,歡喜很得。
「如果不塞車,應該沒問題。」昑恩小心攙住女乃女乃,孝心盡現。
今天的他一身淺灰色悠閑服,比起正裝的冷俊高貴,此時的昑恩又顯得豐神俊朗。
「好,好,那我們快些過去。」
一路馳騁,繞過城市的喧囂,在B市這座著有厚重歷史文化底蘊的名城南郊,麒麟山間有片蔥郁竹林,枝翠葉綠,清風搖影。尋幽向上,脆啼聲聲,更覺世間繁華盡拋耳後。
此時,三人有說有笑,沿著蜿蜒山道一路攀爬。
女乃女乃縱然身板硬朗,但畢竟年歲已高,簡潯模出紙巾替她擦汗,「女乃女乃,累嗎?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笑笑搖頭,女乃女乃說,「沒事,就當練練身子骨。」
說完,女乃女乃拉住簡潯,步伐有意加快。
簡潯越過女乃女乃肩頭看向昑恩,此時他的額頭也蒙蒙一層,浸有細汗。
簡潯向他遞眼色,他看懂,卻聳了聳肩,意思女乃女乃很拗,自己不願停下,誰也勉強不得。
山頂有座寺廟,規模不大,香火卻旺。
昑恩拉他們到一樹蔭處,自己跑去店內買水。視線追逐他的背影,颯爽身姿如勾子般將簡潯牢牢吸引。
女乃女乃說這座寺廟求簽靈驗,今天她來,也是前幾天見檐上有喜鵲搭窩,奔個好兆頭,想借機求得個曾孫。
簡潯臉倏地一紅,下意識看去昑恩。他正仰頭飲水,似乎被女乃女乃的話嚇到,嗆個不停。
「瞧瞧,咱小恩不好意思呢。」
女乃女乃樂呵呵打趣,又再看看緋紅著臉的簡潯,拉住她手,情真意切道,「小潯,女乃女乃活到這把年紀,也沒什麼可好盼的,如今啊,就想抱抱曾孫,你們多加把勁。」
這麼生猛?
簡潯一邊感慨女乃女乃觀念開放,一邊干干的笑。
女乃女乃,這事我很被動的,你總不能叫我強攻吧!
估計女乃女乃也覺得弄錯了對象,遂又把臉轉向昑恩,「改明我叫你媽給你配些補品,總歸是學醫的,吃什麼用什麼,那方面她懂,你就遵醫囑,定時定量給我當頭等大事來抓。」
越說越離譜,或許也是難為情,昑恩不好看向簡潯,他只眯起眼楮望著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我好著呢,吃那玩意兒干嘛。」
「好著,好著,那你半年之內得讓我看見曾孫的影兒,不然女乃女乃和你沒完!」
昑恩汗,擺擺手,「不是要進香?再不去都該吃齋飯了。」
他一提,女乃女乃這才想到正事,拉著面龐通紅的簡潯,往正殿去。
女乃女乃求了佩珠,一人一串。墨色珠粒圓潤飽滿,取「圓」字之意。女乃女乃還說此珠有高僧開光,可保平安,和家庭,順事業,康身體。
順事業?
簡潯靈光一閃,趁女乃女乃殿前叩拜的時候,偷偷繞去側廳,挑了一串色澤最好的佛珠。
昑恩忽地回頭,隔著木制的窗,就見簡潯從店家手里接過,小心放進包里。
她替誰求的?
凝眉想了想,昑恩移開視線。
家所有親戚都已走完,算算時間,婚期就在半月後。
晚上,簡潯看著準備送給同事的厚厚一疊紅艷喜帖,真覺得這個時候的「喜慶」,不是沖彩頭,而是煞風景。
翌日,簡潯拎著喜帖和糖,走進公司,步伐輕微打顫。
她本不是猶猶豫豫之人,可眼看上午就快過去,包里的喜帖仍未送出一張。
頂頭上司正遭難,自己卻在這時春風得意,這事怎麼想都不對吧。況且都這個時候了也沒見到紀亦飛的人,真不知道他怎樣了?
替他憂心,簡潯模出手機,想借工作之名給他打個電話。拔下號,正等待,抬眼就見紀亦飛穩步而來。
「紀總……」
簡潯放下電話,立即起身。
紀亦飛點頭,清雅微笑,他模出手機,簡潯說,「我打的。」
腳跟挨腳尖隨他走進辦公室,簡潯立在屋中央,看他寬厚的背,不知該說什麼。
紀亦飛也沒說話,只是沉默的,走到桌前收拾案頭文卷。
「紀總……」
他的動作令簡潯心頭一抽,不安浮現。
「紀總,這次我們是被冤枉的,總部不可以把責任全推到你頭上。要不我們就告訴大家公司出了內鬼,人盯人,不信那人不露馬腳!」
舍不得他離開,簡潯急,深沉的憂郁鎖在眉間。
紀亦飛挑頭看來,「身為總經理,公司出事就得承擔,沒理由可講。」
「但你才來不久,發生這樣的事根本不可預知,況且之前也沒發生過,上頭不能因為這件事就把你否定。你的成績,你的辛苦,他們難道看不到?」
他搖搖頭,輕聲的笑,依舊神情高貴。可看進簡潯眼里,只覺得淒涼酸楚,替他難過。
「這事我會處理,你忙你的去吧。」紀亦飛不想多談,他又在文件堆里翻翻找找,突然說了句,「簡小姐,麻煩你幫我找個紙箱進來,我清點一下東西。」
「紀總,不要走!」
簡潯聲調倏變,倒不是介意之前他說的「與損俱損」,是真心不想離開這位溫柔體貼,鐵腕果敢的boss。
「走?去哪兒?」
听出不對勁,紀亦飛又邃眸過來,只見簡潯小臉紅潤,急出汗來。
「你……要紙箱干什麼?」
失職之責,合約流產,被老大電召,要紙箱,清點東西。所有的一切串連起來難道不是她想的那樣?走人!
「有些資料過期,我理一理,把不需要和不重要的清出來,分開存資料室去。你以為我要紙箱干嘛?」紀亦飛疑眸挑高,眉心隱隱笑痕展現。
「你……」
你不是被炒,對不對?
簡潯不知該怎麼說,緊張又興奮,小手攥著裙子布料死死的捏。手心,幾乎都快汗濕了。
凝著她清澈的眼,心底緩緩騰起一股暖流,窩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