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離開,我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可她現在好好的,也就是說,昨天你給我造成的傷害,沒一丁點兒原諒的理由。」
簡潯灼灼看他,昑恩在她犀利的目光中,敗下陣來。
「我說過婚禮取消,反正時間多得是,為什麼非得定在昨天?」
洗完澡,昑恩穿著寬松的棉質汗衫和休閑褲,可他還是覺得熱,全身汗濡濡的,沒一處舒服。
他也坐下來,與簡潯各佔據沙發的兩頭。
簡潯笑得妖嬈,「你是覺得我婚紗照都願意拍第二次,所以第二次的婚禮我也沒關系?」
「說了我不是故意的,誰也沒料到瑩瑩兩次病危偏偏都在那時候。你是她最好的朋友,難道你能不顧她,然後開開心心喝賓客祝福的酒?如果真是這樣,你太冷血!」
冷血,一場遭人憐憫和恥笑的婚禮,反到成了她冷血!
心髒不自覺就快跳,劇烈地就快迸出胸口,「馮瑩究竟想怎樣?毀我婚紗照,毀我婚禮,下次她又想在什麼時候毀我?是不是像言情小說寫的我躺在手術台上為你生孩子大出血,你卻跑到她的手術室外?」
「你閉嘴!」昑恩怒。
簡潯一怔,天,自己怎麼會說如此過分的話?
忍不住,可她真的忍不住!
她快瘋了!
冷靜幾秒,簡潯掌心撫住前額,無力的喘息。「昑恩,我不是聖母,求求你們,別逼我!」
事到如今,真的沒必要再為昨天的婚禮生氣!
簡潯強迫自己放緩呼吸和心跳,她揉了揉額角,翹起睫梢,看了眼放在茶幾上的那疊紙,「把那東西簽了吧。」
隨著她的話,昑恩這才看過去,一小摞,薄薄的幾頁。
「離婚協議?」他問,斜眸瞥過來。
「你希望是那個?」
簡潯稍微坐直身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昑恩拿起,雙瞳倏緊。
「我要‘易索’三年內的廣告權,包括子公司分項目,所以一切與廣告有關的,交給我們來做。」簡潯字字鏗鏘,像正在進行一場談判。
一場穩操勝券的談判!
寒涼的笑浮在嘴邊,昑恩抬起下顎,神情倨傲,「看來這場婚姻里你並不是一無所獲。」
簡潯粲然如花,「得不到想要的,何不試試別的?至少不會虧得那麼慘!」
「你想得到什麼?」
「已經與你無關了!」簡潯如他一樣,微微眯眼,下頜挑高。她的面部輪廓並不是時下流行的尖巧型,此時下頜那堅毅的弧度,透出一種男人般的剛強和硬朗。
「如果我不簽呢?」昑恩冷冷的問,聲音揚高,寒氣逼人。
「你可以試試。」
簡潯倒是波瀾不驚,好像與他只是簡單的平常對話。
如漆的眉越發深鎖,視線從她臉上撤回來,昑恩嘩嘩翻動手里的合約,最末一頁——《離婚協議書》。
「簡小姐,這算威脅嗎?」他死死捏著頁角,紙張邊緣嚴重變形。
絲毫不受他厲氣的影響,緩緩的,簡潯站起身,完全就是從消煙中存活下來的堅強戰士,「先生,如果你覺得是,我也不反對。」
昑恩只覺得眉心跳得厲害,腦門都快被憤怒沖破了,他瞪著簡潯,刀般鋒利的銳氣,「男人能夠容忍女人罵,容忍女人鬧,但絕不容忍被女人威脅!」
說完,昑恩轉身就走。
「呵……」
簡潯輕聲的笑,優雅得很。
她知道昑恩會回來,目光一直鎖定在他挺拔的背影。果然,就在踏上樓梯的第一階,他剛還決然的步子驀地停止,欲上又下。
昑回頭瞪他,兩人目光僵持幾秒,「算你狠!」
咬牙切齒,昑恩大步回來。
他怒不可遏的樣子,簡潯心中暢快。全身細胞都在熱切地跳躍,吶喊助威。
他眼風狠狠的掃向簡潯,背脊稍微一彎,抓起早就放在茶幾上的簽字筆,將剛才被他甩在沙發一隅的合約拿起來,罵罵咧咧,在合約落款處龍飛鳳舞畫下自己的名。
「滿意了,這下滿意了?」
合約往簡潯的方向拋,重重砸在她身上。
紙角鋒利,嬌女敕雪白的膚,劃出一道淡紅色的痕。
滿意?
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一場丟失尊嚴的愛慕,失去的顏面,三年合約,一筆勾銷?
做夢!
簡潯微笑,蹲下,撿起落在足下的合約。落款他的大名筆跡潦草,力透紙背。
像他對待這場婚姻的敷衍和凌厲。
抬起頭,簡潯目不轉楮看他,「昑恩,會嫁你,不是貪你一分一毫的家產,只是因為我愛你。也許你會覺得可笑,更覺得我可恥,我居然愛上閨蜜的男朋友,可事實就是如此。」
昑恩身軀微微一震,睜大了眸,神情像是不可置信。
簡潯緩了緩氣,又說,「在瑩瑩第一次把你帶到我眼前的時候,我就愛上你了。所以她要我嫁,我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可是昑恩,今天我要說,我不愛你了。這份合約從我簽下名字的那刻,我就不愛了!是你把我想得那麼世俗,索性我就當個世俗的人。你欠我的,我就用另外的方式討回來!所以你別逼我,我是個變態的人,寧願自己難受也不會讓我看不順眼的人好過!」
不輕言放棄,不代表願意任人宰割!
簡潯目光犀利看他,不允許自己低下高傲的頭,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微小弧度。
如果說剛才還因簡潯的話詫異,听完她的後半句,昑恩就覺得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身體瞬間攀起一種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慌。
這女人,是個狠角,得小心對付!
也是,連開了窗的婚禮都能咬牙硬撐,她還會軟弱到哪去?
目光從上至下又將簡潯打量個遍,最後他的眼停在簡潯臉上,雙瞳如火,「你會後悔的!」
「擔心我之前先考慮你自己。」
她揚揚手里的紙,「合約起止時間,確定之後告訴我,雖然是夫妻,可如果‘易索’有違約行為,我絕不手下留情。」
之前他說和別家公司只簽了一季,算下來,合同應該從八月生效。
簡潯默算時間,心想有了這筆單,紀亦飛在總經理的位置上,那就穩如泰山。
昑恩瞅她快意的臉,「毒婦!」
咬牙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走。
簡潯卻在他身後清脆的笑,「先生,你該慶幸我毒得段數不夠,並沒有把合約時間寫在今天!」
不然違約的官司,夠你吃到飽。
遙遙瞪著旋轉樓梯上的人,簡潯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