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去我們在一起,將來,我們也要在一起。、.」
小草說︰「有些事,過去了就是永遠;有些人,一轉身便是一輩子。」
在小草的房間里,我抱著她,最後只說了這麼兩句話。她沒有掙扎,只是盯著我,眼神清澈而堅決。
我不知道小草為什麼會這般,听嚴大鵬的口氣,應該是同意了我們倆在一起,而且我敢保證,她絕對是喜歡我的。
我問小草原因,她不說,只是告訴我道門的立場。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我覺得空蕩蕩的,也許是夜空很寂靜,也許是路人很冷漠,更也許是我的內心很騷動。
得到過的有恃無恐,得不到的,卻內心騷動。
已經忘了小草說過什麼,似乎是道門會配合江湖閑士牽制佛門的力量,這些對已不重要,我只想得到她的心。
小草不是那種欲擒故縱的女孩,她有主見,有自己的愛情觀,是非觀。
今天拒絕我,也許就是永遠的決裂。
跟嚴大鵬的談話很和諧,一家人晚飯吃的也很溫馨,但到了最後,她卻把我拉進了冰冷的深淵。
女人啊女人,真是搞不懂。
我唏噓一聲,攔下一輛出租車,向著山神廟飛馳而去。
本來,回金城的第一站就是沈家,他們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們,需要他們的資源。可是沒想到先被小草叫去她家了,更沒想到她給我玩了這麼一手。
沈家沒有打電話,但我知道,沈老爺子現在肯定在等我,可能,他火燎火燎的坐都坐不住。
半路上,我打個電話,等到山神廟時,沈若赫已經站在門口迎接了。
我下車,望著朦朦藍山腰的這座古老建築,心思又飛了出去。
以前上學時我就知道這座山神廟,上山游玩都會從這里路過。潔白如玉的柵欄,威嚴厚重的大門,低沉而不敢對視的主體建築,以及那些在院子里偶爾走過的職業佣僕,都讓我感覺那道不高的白玉柵欄,就是一條不可逾越的分界線,將這個社會分割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它就在眼前,卻是那麼的高不可攀,不可觸模。我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這座建築的主人會站在門口,親自迎接我。
「你可來了,我本要等江湖聚會結束後正式邀請呢,卻想不到你去了嚴市長家,怕打擾你們,也就沒打電話。」沈若赫走了過來,親昵的攬著我的肩膀,邊走邊說。
我暗笑了聲,這小子真是自來熟,以前,還有個什麼方兄,方門主的稱呼,現在倒好,白搭話,什麼也不叫了。
估計他呀,等著我叫他大舅哥呢。
「嗯,剛吃完飯,就過來了。」我淡淡的應了一聲,下意識的抬頭往別墅二樓那扇小窗戶望去。
小窗戶中亮著燈,似乎有個隱隱的身影在窗前站立著,距離過遠,而且小窗戶上掛著一塊咖啡色的窗簾,我不是很確定。
經歷了上次的狙殺,沈老爺子如果還敢站在那扇窗戶前的話,說明上面已經換成了連坦克炮彈也打不穿的玻璃;或者附近千米的範圍內,已經在沈家的完全掌控之中。
我跟沈家,一直是相互利用的關系,他們屬于投資者,一方面期待著以後的收益,同時也利用我壓制火炮。不得不說,沈老爺子的判斷完全正確,他成功的利用我除掉了火炮這個心月復大患。
以前還有一絲疑惑,火炮只是個小人物,依附在沈家才能得到紅燈區的控制權,如果沈家發現他心有不軌,為什麼不直接出手,而是非要拉我進來?
後來,知道了火炮是海門的人後,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不是沈家不想出手,而是他們已經拿火炮沒有辦法了。
如果不是有沈倩倩這個異類的話,我對刺殺沈老爺子的事情不會有一絲負擔。但就是因為她,我才有了點點愧疚的心思。他畢竟是沈倩倩的親爺爺,如果真的死在小時的槍下,這將是我跟沈倩倩內心永遠的一根刺。
它會不停的刺激我們,直到其中的一個忍耐不住為止。不管是誰先動手,都會是一個悲劇,這也是我一直沒有將沈倩倩推倒的原因。
推,不單單是一個動作,也是一種態度,我是多情,但不濫。推了,就會負責到底。
我的元氣探知在有遮擋物時,感應不到具體的情景,但是能發現元氣的波動。我不知道這座不是很大的別墅里隱藏多少高手,但是那種精純的元氣點,卻有兩三個,估計最差也是生死境。藍翁說的對,千百年的世家,再混的不好,也能養活幾個高手,沈家的實力,還沒有完全浮現出來。
上樓後,沈若赫直接帶著我走進了沈老爺子的臥室,也就是那個小窗戶的屋子。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將行就木的老人住的房間,總是有一種敬畏、懼怕的感覺。或許是怕那種生命緩緩流逝,死神不斷接近的味道吧。這次也一樣,走進沈老爺子的房間後,一股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我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還是那張大書桌,還是那幾組老式沙發,還是那個帶著瓜皮帽的老人。
沈老爺子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台上的一盆郁金香發呆。
「爺爺,方門主來了。」走進房間後,沈若赫對著老爺子深深一鞠躬,低聲說道。
「嗯,你出去吧。」沈老爺子沒有轉頭,嘶啞著聲音吩咐道。
沈若赫沒有動,似乎是沒有想到老爺子會這般說。
「去吧。」老爺子重復了一遍,听似無力,但威嚴而不可抗拒。
「是。」沈若赫又鞠躬,然後用復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悄然退去。
沈老爺子沒有開口,沒有動,我也沒有開口,更沒有動。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似乎誰的定力好,誰就會在即將進行的談判中獲得更大的好處。
許久,還是我先忍不住了,苦笑一聲說道︰「沈老太爺,您還好吧。」
「你看我好嗎?」沈老爺子緩緩轉動輪椅,轉過身來。
尼瑪。
我嚇得差點沒轉身就跑,我發誓,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一張臉。
沈老爺子的面部,從下巴開始,一道猙獰可怖的血槽順延而上,經過鼻梁,眉心,天門,消失在那頂小圓帽下,將完整的一張臉頰分割成了兩半。血槽的邊緣,拉裂著本就皺皺巴巴的皮膚,扯開無數裂紋,向著兩邊蔓延開來。鼻子,嘴巴,雙眼統統血肉一片,混攪在一起,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五官的區別。
我不禁干咽了幾聲,渾身上下雞皮疙瘩起了無數。
「怕了嗎?」沈老爺子嘶啞的聲音又傳了出來,這時我才看清,他並不是用嘴說話,而是由下頜處的一個小儀器傳出聲音,應該是助聲器什麼的。
「有點。」我承認了,配合著屋內古氣十足的氣氛,昏黃的燈光,再有一個如此干瘦如柴,形如裂鬼的瓜皮帽老人,不怕才怪。
「嗯嗯,你這般不敬鬼神的人,也會怕嘛!」助聲器總是傳出嘶啞的聲音,听不出是什麼語氣,只見他轉動著輪椅,向書桌旁吃力的移動著。
我急忙走過去,幫忙推起了輪椅。
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藥味,藥味中夾雜著些許詭異的腐朽味道。
「倩倩還好嗎?」沈老爺子又問。
「挺好的,如今在日本發展一間船廠,以後也會跟山口組合作。」我刻意的夸大事實,為馬上要進行的談判提前打好鋪墊。
「倩倩的商業天賦要比我那孫兒強很多,無奈,卻是女兒身啊。」到了書桌前,沈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在這里停下。
「您的思想太頑固了,現在社會,講究男女平等。」我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平復下心情,這只老狐狸不好對付,還沒開始正是談判他就提前堵上了我的嘴。
「平等?將來你們的兒子會讓姓沈嗎?」沈老爺子嘲笑般的說。
「確實不會。」沒有幾個人會讓自己兒子跟別人姓,尤其是像我這種思想還是很傳統的人。
「這就是傳承,一脈傳承,不能讓沈家毀在我的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