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外宣稱的婚禮,不要緊。
沒有他深情地為她戴上戒指,也不要緊。
不要緊,不要緊,都不要緊!
可為什麼她卻覺得心口還是很痛呢!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她只能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心口,想著也許這樣就能好受一些。
他也許並不記得,但在她的心里,與他的一幕一幕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記得,那個時候他們決定回國,她跟在他的身後,一路朝登機口走去。
琳瑯滿目的商品店,還有玻璃窗外的藍天白雲,以及身邊三三兩兩越過的行人。他們之中也有不少的情侶或者夫妻,手牽著手,很親密也很恩愛。
她望了眼在她前面不停走著的他,忽然就停下腳步,這是小小的報復。報復他沒有顧忌到她,只顧著自己的速度,走得很快,讓她追得很辛苦。于是她想著,如果她忽然不走了,他會不會發現失蹤的她,然後回頭來找她呢。
果然,在她停下沒多久,前面的季雋彥也停下了腳步,不過他並沒有如她所願地回頭,而是徑自走進一旁的免稅店里面。
沒關系,那時的她對自己打著氣。這一次他沒有回頭來找她,總有一次,她會讓他回頭來找她的!
還是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後,他走進來的這家原來是珠寶店。他沒有多做打算,伸手看了看手表後直接對里面的售賣小姐交代要一對婚戒。
售賣小姐看了一眼在他身後的她,雖然心生奇怪,還是拿出幾款對戒出來。他們是機場的分店,哪會有人在機場買婚戒,所以他們店中並沒有配備婚戒,只有幾款對戒。
他沒怎麼挑,只是偏過頭看了她一眼,讓她自己拿一對出來就拿著去結賬。
連挑一挑的機會都沒有。
她望著手指上的戒指,沒有稅語晨那樣碩大的鑽石,只是零星的小碎鑽。但她從來都沒覺得它就因此不好看,反而是更加的珍惜。因為它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也是唯一一件親手送的禮物。
這個款式很漂亮,以她專業的眼光看來,簡約中仍舊帶著低調的奢華,是名師作品。她很慶幸,當時在那幾款里面她第一眼看中的便是它,並且拿起的第一個是它,不然她可能就得不到這麼漂亮的它了。
他在付款之後就大步地走出,而她連忙接過售賣小姐遞過來的口袋,一路小路才追上他。
在回國的飛機上,她拿出對戒仔細地看著,那份喜歡就那麼純粹地浮現在臉上。他只是微微地一瞥,將其中的男款取出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後蓋上薄毯緩緩睡了過去。
那時候的她,還沉溺在對他的迷戀中,還不知道前路究竟有多艱辛,還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雖然心里微微有些難受,她還是壓制下去,將剩下的女款取出,自己給自己戴上,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的說,新婚快樂,林薇。
新婚快樂。
這句話仿佛還停留在昨天的記憶里,可是她仔細望過去,上面似乎早就布滿了塵土。
她要怎麼才能快樂得起來?
她似乎從來都是會被人丟下的那個,無論是誰。
她將臉埋進雙膝內,將自己深藏在一片黑暗中,暗自啜泣。
兩個人的相處仍舊是相對無言,季雋彥仍舊睡在他的床上,林薇也仍舊睡在她的沙發上。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一前一後地下樓用早餐。
王姐正在擺早餐,一向晚起的稅語晨和季雋銘也難得出現在早餐的餐桌前。
看見季雋彥出現,杜月清的臉色要稍微好一些了。她並不覺得昨天對林薇所說所做有些過分,在她的認知里面,林薇已經影響了季家的聲譽,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說不定早就給她兒子帶了綠帽子。
這樣的女人怎麼還能留在季家,還能坐在季家總裁夫人的位置上!
她苦惱的是,害怕雋彥不肯和林薇離婚,她這個大兒子也許外人看來只是冰冷不怎麼搭理人,但她很清楚他的脾氣有多固執!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固執,她當初就不會費那麼大的精力趕走白曉筠。
還好這次季雋彥的表現似乎沒有偏向林薇,再加上她如果告訴他,景曜的出現,他們之間的夫妻關系應該會有裂痕,這樣一來離婚的事情就可以塵埃落定。
林薇剛坐到餐桌上,季雋彥就起身離開,看來是怒意未消。杜月清悄悄地掃過季雋銘一眼,雋銘便知趣地跟上自己的哥哥,一同離開季家大宅。
等他們身影都消失後,杜月清這才開始發怒。她臉色鐵青,將筷子狠狠地擱在桌上,目光陰沉地看著林薇︰「你還好意思呆在季家?」
杜月清率先開火,身為好兒媳的稅語晨當然要緊隨其後。「你這人非得要听見難听的才肯離開,是不是?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媽。」林薇的感冒還未痊愈,聲音也有些暗啞。雖然季雋彥昨晚答應事情由他處理,但和杜月清之間的婆媳關系明顯還是得她自己搞定。
「別叫我媽,我可沒你這樣高級的兒媳婦!」听到林薇開口叫媽,杜月清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縱使面前的菜肴琳瑯滿目,香氣誘人,可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她看了眼一旁的稅語晨,一邊起身,一邊對她說︰「語晨,陪我出去吃早飯。大清早的就晦氣!」
「媽……」她話很難听,但林薇仍然硬著頭皮忍耐著,跟在她的身後,還想著和她解釋︰「媽,求您听听我的解釋,我和景曜真的不是您所想象的那種關系……」
「那種關系是哪種關系啊?」稅語晨擋在她的面前,露出得意的笑容,無聲地挑釁著她。
「我和景曜……」
林薇剛一說話,杜月清就厲聲打斷了她的話︰「語晨,還磨蹭什麼!不要跟這種低賤的人說話,以免玷污了我們季家的名聲!」
「是。」稅語晨對她扮了個鬼臉,挽著杜月清朝門口走去。
「媽,請您听听我的解釋!」林薇再次沖到她們的面前,擋住她們離去的方向。
杜月清冷哼一聲,沒有要理會的架勢,反而是稅語晨及時換上乖巧的模樣,湊到杜月清耳邊輕聲勸說︰「媽,您別生氣,也許我們看見的真是誤會,給大嫂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有什麼好解釋的?給季家惹出那麼大的麻煩不說,還在季家的大宅內做出那些不要臉的事情,你不是也看得清清楚楚的嗎?」因為是稅語晨,杜月清才停下腳步,但她並沒有打算給林薇解釋的機會。
「媽,你還是听一听吧,不然的話……」稅語晨故意將目光投向林薇身上,她之前不是很囂張嗎?這才過了多久啊,她就成了這樣,所以說她稅語晨可不是好惹的。「不然的話,外人還以為我們家**封建,謠傳您老人家獨斷專行呢!」
稅語晨的話語如針一般扎在杜月清的心上,竟然還說她獨斷轉行!看來她平時都太小看林薇這個看似乖巧的兒媳了!
「說吧。」杜月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抱在胸前,等待著林薇所謂的「解釋」。
「媽,我和景曜不是您所想的那種關系。我和他是認識,是朋友。他听說了那天發布會上的事情之後專程回國來看我……」
林薇逐字逐句地解釋著,她也知道自己的解釋很牽強,但如果她堅持不和季雋彥離婚的話,杜月清也只能對外承認她這個兒媳。她現在的這些解釋,不過是先寬杜月清的心,再用以後的實際行動來逐漸彌補。
「哈哈……」像是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杜月清看著林薇,目光冷冽。「你覺得你這個解釋能讓人信服嗎?我雖然上了年紀,但我還不是老年痴呆!」
這次稅語晨沒有出手阻止,任由杜月清氣沖沖地起身離開。她要的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場面,因為她知道,杜月清的心里已經有了決定,林薇此時無論怎麼做怎麼解釋都只是火上澆油。
「媽……」林薇一把抱住杜月清離開的雙腿,跪在地上,對她哭求著︰「媽,您不相信我也沒關系。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雋彥的事情,求您,求您不要讓我和雋彥離婚,我不要和雋彥離婚。」
杜月清甩了兩下,似乎沒有辦法將死死抱住她的林薇甩開,只得停下腳步。她轉過頭,對跪在地上的林薇輕蔑地質問︰「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做我們季家的大兒媳?」
這句話像是直接判了林薇為死刑,在杜月清看來,無論如何林薇的身上已經染上了污點,那麼她就不再適合當她季家的兒媳,更何況是身為總裁夫人的大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