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特殊于城市的喧囂調皮地窗外鑽了進來,一雙縴細的手溫柔地將旁邊的窗簾撩開了一部分,讓陽光能夠照耀在那個躺在床上貌似沉睡的人身上。
白曉筠淺淺地笑著,將臉貼在那個人的臉上,感受著他的氣息。
床上的人悄悄地睜開眼,看著揉在自己胸膛里的腦袋,嘴角難得露出笑意。他伸出手,輕輕地將白曉筠從自己懷里捧了起來。
白曉筠顯然早就知道他是在裝睡,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地對視著,像是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又像是恨不得將對方都揉自己的身體里。太久的分別,帶來的不是陌生,而是情感上的再一次升華。
「曉筠,別再離開了。」
最終先開口的人還是季雋彥,他將白曉筠重新拉進自己的懷里,話語里透著濃濃的情意,那是林薇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白曉筠就著他的手窩在他的懷里,含糊地「唔」過一聲。
季雋彥的眉頭微微的一皺,對于白曉筠的回答,他顯然不是很滿意。
「如果我再離開,你還會像這次一樣等我嗎?」
白曉筠用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漫無目的地畫著圈,聲音里似乎還有剛起床時的慵懶音。
季雋彥听到她的問題,並沒有斬釘截鐵地立即回答,而是陷入另一場沉默中。
捫心自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堅守自己的心,可以在絕望里依舊相信她會回來。他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總是會想起另外一個人,雖然他沒有表露出分毫,但他自己的心里明白,他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他的心有轉向另一個人的開始,他竭力制止住自己的變心。
他對自己發誓過,要照顧白曉筠一輩子,他不能失諾,所以他會用異常決烈的方式來對待那一個在他心里悄然扎根發芽的人。他時時刻刻都提醒著自己,他的未來是要和白曉筠一起度過的,而不是那一個人。
可是……
他還是會想起那個倔強的眉眼,想起她即便遭受很大的委屈也只是淺淺地微笑著。那個笑容,是一把利刃在他的心里劃下重重的傷痕。
誰也不知道,他要花費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制止住自己想要對她伸出的手,想要將傷心難過的她擁入懷里好好呵護的沖動。
他記得有人說過,人的一生里總會出現那麼一個人,很想愛卻不能愛的人。
他想,他大概算是遇上了。他只能嘆息,她出現得太晚,如果是在遇見白曉筠之前先遇見她,也許他的心會所有改變。
他在沉默。
白曉筠抬起頭,看著他所有所思的雙眼,他的想法她猜不透,唯一能猜測的是,他在生氣。
外界傳聞如冰山一樣的季氏總裁在對待她的時候很少會露出那種冷冽感,她的學長一直都如春天枝頭上的櫻花般沒有距離感的耀眼。
她的手指順著她的視線,柔情蜜意地在他的眉眼間畫過。
「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會再離開你,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她當然不會再離開他,年輕難干的季氏總裁又痴情地愛著她,如果她還會離開,那麼她就是個傻子。
年少時,還帶著那麼一絲的傲氣,在面對他母親的時候,她氣憤卻不知應該怎麼辦。當杜月清丟出那張她從來沒見過的數額的支票時,她的心有了悸動。
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恰好曉然的病又急需做手術,于是她選擇了杜月清的安排,離開季雋彥,遠赴美國求學。
可是在異國他鄉打拼了那麼久之後,她卻開始懷念起當初在他的庇護下無憂無慮的日子。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不會再做出那樣愚蠢的選擇,會听信杜月清的花言巧語與威逼利誘,她會乖乖地留在他的身邊,做他心尖上的愛人。
對于白曉筠的表白,季雋彥只是淡淡地掃過她一眼,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這句話,如果是在一年前听見,也許他都還會有那麼一絲激動。似乎越近反而越沒有感覺,白曉筠失蹤的那段時間里,他對她的想念深刻入骨,現在重逢了,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欣喜若狂。
他依舊在沉默。
這個認知讓白曉筠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但她篤定她還在他的心里,否則他就不會搬出季氏大宅,來和自己一起。
他不是季雋銘那樣的公子,他對自己從來都是清教徒一樣的苛刻。
「學長……」
她柔柔地喚著他,在他回神的瞬間,她的唇就印了上去。
她明白他最容易被激發的敏感處在什麼地方,只要她略微挑逗,那麼他就會全身心都只想著她了,也不會再對她生氣。
她的吻很有技巧,已經壓抑很多的季雋彥沒有道理坐懷不亂,尤其面對的人還是朝思暮想的白曉筠。
他捧起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並且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要用這個吻提醒自己,他應該疼惜的,他應該照顧的都是眼前的白曉筠。
對于他的熱情回應,白曉筠釋懷的笑了。
他應該生氣的,畢竟當初是自己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不過他生氣剛好說明他在乎,他還是很在乎她。
四處跳躍的陽光看見這麼火辣的一幕有些羞紅了臉,悄然地躲在窗簾的後面,捂住雙眼偷看著。
天色又有些陰了起來。
林薇瞧過一眼,窗外的天色,目光又月兌離主人的指使,自發地停在空空的床上。
昨晚的場景仍舊歷歷在目,放不放棄已經沒有意義了,至少她曾為他們的這一段緣分認真地努力過,是他不要。
她在心底里又對自己嘲笑了一番,努力要自己不要再在意他,可每每總是不由自主地會在意起他。
那麼痛的愛過,那麼卑微的愛過。
她是陰暗角落里的愛情,而白曉筠是那一道明亮的陽光,當陽光照耀進來角落里時,一切就都灰飛煙滅。
白色的信封仍舊在原來的位置上,林薇將它拿起來,似乎拿著千斤重物般。雖然愛情不會再回來,但她仍舊不會輕易接受這個信封,不是因為不想放手讓他幸福,而是她不想把季氏珠寶留給白曉筠。
就算是她惡毒好了,她不想看見白曉筠得到季雋彥後還能把持著季氏珠寶。
整理好自己的一切後,林薇緩步下樓。
杜月清和稅語晨、季雋銘一家其樂融融地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王姐在一旁忙碌著。
「大少女乃女乃。」王姐率先抬頭看見她,輕聲問著︰「大少女乃女乃早上要吃點什麼?還是和往常的一樣?」
林薇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杜月清的冷哼聲搶先打斷。
「吃什麼?我們季家的飯可不好吃。」
杜月清面色不佳地擱下筷子,在林薇以為她就要起身離開時,她只是轉過身,冷冷地對林薇確認︰「雋彥昨晚又沒回來?」
看來季雋彥離開的消息已經被她知道了,林薇也沒打算隱瞞,默然地點點頭。
「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自己的老公天天在外面過夜,擺明就是不想再看見你,你怎麼還有臉好意思地賴在我們季家?」
「媽,我先去公司了。」林薇不想和她起沖突,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等等。」杜月清再次叫住她。
「你不用去公司了,我已經和雋彥說過了,珠寶公司那邊現在讓語晨過去打理。」
「媽……」
林薇和稅語晨同時驚呼出聲,林薇掃過一眼稅語晨,她的臉上也是布滿錯愕,想必她並不知道杜月清的這個安排。
「怎麼,你不願意嗎?」杜月清直視著林薇,目光里沒有一點的善意。「你要清楚你現在的身份,珠寶公司再不賺錢也是隸屬于季氏集團的,沒必要給一個即將和季家沒有任何關系的人去打理。」
「並且!」杜月清頓了下,目光別開林薇後繼續說道︰「你的那件事傳得轟轟烈烈,外面的記者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撤,還等著報道你的後續事宜,如果你再擔任珠寶公司的副總會對季氏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並且也會影響到和JOC的合作。」
「媽,可是珠寶公司現在剛上新的合作案,如果我不去盯著的話,也有可能出什麼事情的。」
林薇還是據理力爭,她什麼都可以放棄,但絕對不會放棄季氏珠寶。那里不僅有她的心血,還有她離不開的羈絆。
「哼!你別用小人之心來度量我。」杜月清看向一旁的雋銘,再次說道︰「這可是JOC的鄭總提出的,要我們換季氏珠寶的掌舵人,否則就要中止JOC和我們的合作。雋銘,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林薇的目光隨著杜月清的發問而轉向季雋銘,季雋銘雖然花心了些,但在大是大非上還不會像杜月清那麼對人不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