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高銘並不知道,杜決當時是臨時搶了一個小弟的自行車,沖過來的。
就听那一看就像是小痞子的男生,一臉得意地哼了聲,「呦!坐男同學的自行車,你早戀啊,程諾。」
早戀對高一的學生來說,絕對是忌諱。
所以,即便高銘看不見程諾的表情,可听那口氣也知道,她應該是惱羞成怒了,「喂,杜決,你別給我胡說八道!」
「眼見為實,你能給我解釋下,你現在在干嘛呢?」
「我跟同學道別,打招呼!」程諾本著小臉,說話倒不緊不慢的,顯然這種陣勢見過不是一次兩次。
杜決嗤笑,「打招呼需要到人家後面?」
程諾白了他一眼,「我高興!懶得理你。——高銘,咱們走。」
高銘點頭,這一聲「咱們」很讓他受用,他稍稍回了頭,「坐好了麼?」
程諾正要攀著後座的邊緣往上坐,杜決那廝忽地喝了一聲,「程諾,你敢?噯,你看不見哥現在也騎著一輛車?咱倆住隔壁,你舍近求遠地,不跟我一起回家,偏要坐這小子的車,還不是早戀?你給我想好了,小心我回頭告訴你媽去,告訴她你在學校不好好學習,跟著小男生玩早戀!」
十五歲的女孩子,應該還是會怕家長的。
所以,程諾遲疑了。
而杜決則抓住她的那一瞬的遲疑,得瑟地招招手,「來來來,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過來、過來,哥載你回去!」
程諾瞪了他一眼,「得了,我信不過你的技術,我自己走回去!」說完,她對著高銘抱歉地笑笑,「那個……」
「沒關系。」高銘知道事情沒有回轉的機會了,如果現在要求跟她一並走,未免顯得自己有些別有動機,所以,他跨上了自行車,「改天再順路送你了,明天見。」
「嗯,拜拜!」
程諾笑得毫不眷戀,這讓高銘懊惱,他深深地看了眼那個叫杜決的,難得主動一次跟女生搭訕,竟這樣被破壞了。
而高銘更想不到的是,他沒再有「改天」順路送程諾的機會,因為從第二天開始,接連近十天,自己的自行車尾氣都被人放掉,不僅如此,還把車胎給戳了個洞,等到他修好自行車的時候,程諾佳人早已步行回到了家里。
所以,這個梁子,讓高銘對杜決記憶深刻。
當年,杜決就像是個潑皮一樣,毀了他的初戀。而此時此刻,高銘萬萬想不到,同一個潑皮,再次橫在了他和程諾之間,在他想要跟初戀女孩再續前緣的時候,那家伙早已搶他一步,用「假結婚」這鬼玩意,銬住了他心儀的人。
……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那是少不了的。
高銘不著痕跡地扒開杜決的手,加重語氣,「我叫高銘。」
「我知道,我記起你是誰了,大才子!」杜決笑眯著眼楮,誠心的。
高銘發現自己完全是對牛彈琴,而且,見到程諾的欣喜,如今也被杜決給沖擊地一散而盡,他優雅地站起身,對著程諾笑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明兒見了,諾諾。」
又是諾諾!
程諾干笑了聲,說實話,這「諾諾」兩字,听得她有些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好,明天單位見!」
杜決眉頭一跳,可是抓住了個關鍵字眼,在高銘前腳剛走,他就一坐上了高銘剛剛捂熱的位子上。
「程諾,你剛剛說什麼?單位見?哎哎,那白面書生什麼時候成了你同事了?」
程諾忍無可忍了,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拜托,杜先生,你能不能也積點口德?什麼白面書生,那麼難听!」
「難听麼?我沒叫他小白臉,就算客氣了!」
「越說越離譜!」程諾選擇直接起身,同時不忘拉了左梅梅一把,「咱們走,這里的空氣已經被污染了。」
左梅梅忙不迭地站起,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你倆大神總算想起還有我這麼個凡人了。」
見程諾要走,杜決手臂一伸,張開爪子揪住了程諾的裙擺,「你給我等等,還沒說正事呢,來來,先把我這協議簽了,你再走。」
程諾解放了自己的裙子,「我說你能別動手動腳的麼,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什麼是廉恥心。——噯……什麼協議?」
「起哄是吧,剛剛電話里我跟你說的,你壓根沒往心里去?」杜決從包里掏出一疊文件來,往身前咖啡桌上一摔,「明白了,重色輕友啊,身邊守著個小白臉,魂不守舍了,連哥的話你都敢當耳旁風?——你過來,給我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