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搖搖頭,「不,判斷一段記憶是否是假性記憶的依據並不是真實感,因為很多假性記憶都擁有極高的真實感,真正的判斷方式是記憶的虛幻性和斷續性。根據剛剛你所說的細節,我發現你的記憶其實並不是很清晰,也就是說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模糊的,這與假性記憶正好想法,真正的假性記憶是潛意識里制造出來的,所以會憑借虛構來完善真實感,你的記憶則非常自然。」
對于白衣女子的話,夏惟雪並不完全能听懂,但是她還是認真地听對方說著,「那麼,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把記憶串聯在一起?」
「這一點我現在還不好說,需要繼續判斷你的情況之後才能下定論。」
寶寶在旁邊听了半天,現在也焦急了起來,「我也有!我也有同樣的狀況!」
白衣女子拍拍寶寶的腦袋,「放心好了,我也會幫你的。」
這時候,白衣女子注意到了寶寶腳邊的小哈七,「你的小藏獒很可愛!」
「是啊,它叫哈七!」
白衣女子伸出手來在哈七眼前繞了一個圈兒,哈七卻沒有明白白衣女子的手勢,反倒頑皮地跟著白衣女子的手指直晃腦袋。
「聰明倒是很聰明,」白衣女子點點頭說著,「不過可惜了,現在的程度只是繼承了血統里應有的智慧,訓練不夠,不然的話應該會更聰明的!」
听到這話,寶寶不滿意了,「我的小哈七很聰明,而且我也有訓練它哦,它現在已經學會握手了!」
白衣女子無奈地笑了,「小家伙,那根本不叫做訓練,只是普通小狗的把戲而已。像是藏獒這麼聰明的犬種,只教它那種事情,簡直是在暴殄天物!讓我來教教你吧!」
說著,白衣女子分別比劃出了幾種手勢,向寶寶一一介紹著每種手勢的含義,「小藏獒和人是一樣的,腦中有無限資源和潛力,你教它的越多,它將來能學到的東西邊更多,可以說是成倍增長!但是與之相對,如果不訓練它的話,它以後能學的東西就越來越少。」
「阿姨,你來幫我示範一下吧!」寶寶撒嬌地說著,在看到白衣女子教了自己那麼多手勢之後,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讓小哈七表演一下了。
誰知道白衣女子果斷地搖頭拒絕了,「不行,這種事情是要你自己來做的,因為它是你的伙伴,你首先要教會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它只听你的指揮!」
寶寶的眼珠兒滴溜溜轉了一圈兒,覺得這個阿姨說的有道理,自己挑了一個手勢開始訓練起來,沒想到小哈七簡直聰明得過分,只教了兩次便全部學會了!
看到自己的「教學」得到了成果,寶寶十分高興,拍手叫好,「阿姨,你再教我幾招好不好?」
「小不點兒,貪多嚼不爛哦,你還是一點兒一點兒地學吧。」
寶寶又苦苦地哀求了幾次,那白衣女子卻絲毫都不動容,「這樣好了,我們約定好,以後每天早上我們都在海邊等著你們,到時候只要你按時到了海邊,我就教你訓練小藏獒的方式。不過,你必須答應我每天都要來哦,要知道,小藏獒的成長速度很快,如果不盡快地將它馴服,並且教它一些好的習慣的話,將來就完全沒辦法改變了。這個事情可是很嚴重的哦。」
「我知道了!」寶寶用力地點頭,其實不用那個白衣女子多說什麼,寶寶也會每天干到海灣的——他也迫不及待想要讓小哈七學到更多的東西。
下午茶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夏惟雪拉著寶寶緩慢地離開了,她的腦袋里還在不停地思考話則那個人會不會是騙子,她說的話真的那麼可信麼?夏惟雪的心里持懷疑態度,尤其是那個女人古怪的裝扮,甚至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些不太正常。
但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夏惟雪就被寶寶叫醒了,「惟雪老師,你怎麼還沒有起床啊?」洗漱收拾好的寶寶嗔怪地問著夏惟雪。
窗戶正對著大海,能夠看到連成一片的天和海都是灰蒙蒙的,夏惟雪看了看一邊的時鐘,才不過早上五點鐘而已,她納悶兒地看著寶寶,「我們起來這麼早做什麼啊?」
寶寶一下就急了,「我們今天不是和那個穿白色衣服的阿姨約好了在海邊見面的麼?」
夏惟雪這才想到了昨天的約定,「你真的要去麼?」
听到惟雪老師居然問了自己這樣的話,寶寶頓時生氣了,「哼,惟雪老師和爹地一個樣子!說話不算數,昨天明明和那個阿姨約定好的,今天又變卦。」
「不是啦,我只是覺得那個阿姨有些怪怪的,難道寶寶不這樣覺得麼?」
但是寶寶絲毫不听夏惟雪的勸解,「哼,惟雪老師不去就算了,反正我一個人也可以去。」
說完之後,這個小家伙竟然就自己氣沖沖地往外走去,夏惟雪穿著睡衣從床上爬了起來,連忙將寶寶給拽了回來,「好啦好啦,你真是我的死對頭,听你的好了,稍微等一下,我馬上就準備好!」
寶寶在夏惟雪洗漱的時候一直圍在她的身邊催促著她,上,官惟雪忍不住笑了,這個小鬼頭正經起來的時候還不是一般的認真。
雖然地處熱帶,但是早上的時候,海邊還是有些冷,夏惟雪穿著休閑的長衣長褲——那個白衣服的女人曾經特意囑咐過他們,要穿舒適一點的衣服過來。
穿著運動裝的夏惟雪看起來十分年輕,白衣女子站在海邊等候著兩人,如果不是旁邊跟著寶寶和小哈七的話,恐怕她還真的認不出夏惟雪來。
寶寶一看到白衣女子就急急忙忙地沖了上去,「阿姨,你昨天教給我的手勢,我都教給小哈七了,它學得很快,你今天再教我一點好不好?」
白衣女子笑眯眯地點頭,「教是肯定會教給你的,不過你先不要著急,我先朗誦一些詩歌給你們听好不好?」
說完,白衣女子讓寶寶和夏惟雪學著自己的樣子坐下——席地而坐,兩條腿與地面平行地盤起來,雙手放在丹田左右,閉上眼楮。
「你從左邊的那條路回家,在轉彎處肯定能遇到
帶花紋的豹子。
你從右邊的那條路回家,不轉彎就能遇到偽裝很好的灰狼。
你的生活和它們息息相關。
有一天,它們會吃掉你的心你的肺。
你也許不介意,也許你會吃掉它們。
而距離在人與人之間有著極大的微妙性,
你有時是豹子有時是狼,你遇見自己時,
人群總是那麼擁擠。
而玫瑰花是紙質的,你在思考哪一種更能長久。
而你屬于夜夜笙歌,玫瑰花屬于黑夜,
而我不認識你們這一切,卻正在猜想你們種種的際遇,
也許我是紙質的玫瑰,正在觀看你們開放的姿勢。」
夏惟雪靜靜地听著詩歌,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慢慢地進入了催眠狀態,雖然人還醒著,但是精神上已經進入了深度催眠,她的耳中雖然听著這些詩歌,但是腦海中卻有不少記憶的片段慢慢地浮現——幼年時期,慈愛的父母和保護自己的兄長;少年時期,自己暗戀的隔壁班男生和要好的閨蜜;青年時期,法國餐廳、玫瑰花和戒指……
想到這里的時候,夏惟雪突然睜開了眼楮,她看到太陽已經升高到海平面的六十度角,自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看到白衣女子正在安詳地看著自己。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她看到夏惟雪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看來是記憶恢復的過程中踫到了阻礙——關于過去受到的傷害的記憶,人會在生理上對于過去的傷害產生一種抵觸和抗拒,這便是失憶和選擇性失憶之間的踫撞。
夏惟雪與白衣女子對視著,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感覺好像只是幾分鐘,但是實際上卻過去了那麼長時間!
她回過頭來看著寶寶,他還閉著眼楮,臉上浮現出了微笑,夏惟雪頓時產生了懷疑,「我們剛剛怎麼了?」
「沒什麼,大概是你們起來得太早了吧!」
雖然嘴上沒有說出來,但是白衣女子心中清楚,夏惟雪對自己開始抱有懷疑,或者說是她最開始時候一直持有的懷疑態度現在還沒有消散。
等了片刻之後,寶寶也醒了過來,但他卻是憑靠自己自然地醒過來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痛苦的表現。
白衣女子知道夏惟雪對自己持有懷疑,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便沒辦法再幫助她了。
想到這里,白衣女子嗔怪地對寶寶說著,「你怎麼睡著了,我只是念了一首詩嘛,不是還說要讓我教你更多手勢來訓練小哈七麼?」
寶寶不好意思地笑了,纏著白衣女子將手勢交給自己。
之後的兩天,夏惟雪本來不想再來的——每次女子都會念奇怪的詩歌,自己便會朦朦朧朧地半睡半醒,每當回憶的片段進行到自己十八歲左右的時候,便因為頭痛而終止了,有時候更加恐怖,她會陷入一種黑色的空間,周圍如同洪荒混沌一樣,有時候完全醒不過來!
白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夏惟雪的反應,她發現夏惟雪的自我保護意識太強,也就導致她沒辦法度過這個階段,同時,她也發現夏惟雪已經有了退意。
于是,在第三天的時候,白衣女子直接將兩個人帶回了自己的家里。
來到白衣女子的家門前,夏惟雪對她的房子很是喜愛——白色的兩層房子,不規則的房頂,整個一面牆全都是玻璃,從這里就能看到房間內的情況。
家里的家具大部分是白色和原木色,到處都擺滿了書籍和植物。
女子將兩個人帶到了二樓,那里擺著一個超大的桌子,上面放著各種顏色的油彩,「今天我們來畫曼陀羅吧。」
夏惟雪很好奇,「曼陀羅?那種花麼?」
白衣女子搖搖頭,「不是的,是一種圖畫,你只要跟著我的要求來做就好了。」
房間里大片的白色讓人覺得心里很安靜,女子要求夏惟雪開始放松和冥想,引導自己通過調整坐或躺的姿勢,以及呼吸的頻率來引導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然後進入內心的想象之中,無論的心中出現什麼,抓住當下的那種內心中的感受,不用過多地去思考,僅僅讓你的手拿著畫筆在紙上自發地去表達就好。
曼陀羅是西藏少數民族的一種教義,現在漸漸成為了都市人的宣泄方式之一,白衣女子就是打算利用這種方式讓夏惟雪將心中的煩惱宣泄出來,包括曾經受到的傷害造成的抑郁和憂傷,希望以此能夠讓她放下心中的心結,這樣才能更好地配合她的催眠。
夏惟雪跟從著女子的指示,靜下心來之後不停地畫著圓圈,最後依照女子的要求涂上了顏色。
畫作完成之後,白衣女子看著夏惟雪所畫的曼陀羅,她習慣從外向內涂色,圖案的線條也是從外向內畫的,這表明作畫的人內心十分壓抑,太過于內向,以至于太多的想法無法發泄出來,擁堵在內心之中成為了一道心牆。
「好,從現在開始,你從內向外畫。」
夏惟雪並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讓自己這樣,但是她順從地按照對方的要求畫了起來——她發現畫過這種曼陀羅之後,心里十分舒服,好像之前的壓抑和陰郁都一掃而空了。
這看似簡單的曼陀羅中其實埋藏著極深的奧義,可以靜心、疏導不良情緒、治療抑郁癥、學習活在當下、激活內在能量,甚至可以通過運用能量、意志、時間、空間來運用吸引力法則,從而加快心中夢想的實現。
夏惟雪整整畫了一天,她甚至發現自己已經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回家的時候,夏惟雪的心情已經愉悅了許多,之前壓在心里的陰郁都煙消雲散,雖然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而心情不好,但是現在,她發現那些莫名的壞情緒都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