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靖蹙眉,這李盡然還真是陰魂不散的。難道,白灰本人真的跟李盡然有什麼過節不成?但是依著情報所得,他們並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呀。看了看容顏有些蒼白的面色,歐陽靖忍不住心疼。恨恨地對著門外的士兵道︰「叫他滾。」
容顏確實害怕,甚至有些後悔。這般過來,踫到李盡然,甚至被他認出來,難免有些冤枉。但在听到白灰這般說了以後,漸漸地有些安了心。但畢竟已經說了告退,卻還在這邊磨蹭,難免會讓人起疑。
歐陽靖似乎已經看出容顏顧慮的,粗聲粗氣地吩咐道︰「你,你將本將軍的,營帳,好好,好好打掃一番。」
「是。」容顏求之不得,一听白灰這般說,忙應道。隨即勤快地開始拿起男子的衣服,將穿過的,沒穿過的都歸類。將床上的被子細細地疊好,甚至將床單抽出,換上干淨的。
李盡然站在營帳外,有些生氣。他白灰以為,他喜歡來叫他?要不是因為前陣子的那件事,常笑對自己也有了些意見,他才不會主動來找他示好。他倒好,蹬鼻子上臉了還。
盡量地深呼吸,李盡然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他確實應該跟白灰合作,這一次戰爭才能有更大的把握。白灰此人,雖然笨了點,遲鈍了點,人頭豬腦了點。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作戰能力確實非同一般。甚至于,不在常笑之下了。
但是常笑不但聰明,而且用兵如神,用人更是超乎尋常的精準。只是隨便點人,卻偏偏這些人,卻能當起所在的職位,做得風生水起。李盡然雖然自大了些,但還不至于笨到要跟常笑去作對。想了想,李盡然還是向著白灰的營帳走去。
歐陽靖認真而專注地盯著容顏的背影,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她這般為著自己鋪床疊被了候補王妃︰壞壞娘子戲傻王最新章節。她的背影有些單薄,隱隱的帶著幾分不安。很心疼,自己是答應過她,許了她一世輕安的。但如今,卻讓她這般的擔驚受怕。
容顏將被單一抖,鋪開,平整而干淨。但是,熟悉的味道卻縈繞鼻尖。淡淡的梅花香,清清淡淡,不細聞是聞不出來的。但這種味道,容顏是極其熟悉的,這種味道,只有歐陽靖的身上才有的。
歐陽靖?
容顏的手猛地一頓,轉身,看向白灰。細細的想著這個名叫白灰的男子,從第一次見面,到如今。第一次見面,這個人就幫了自己。讓李盡然沒有機會跟自己撞面,以至于認出自己。
第二次見面,也就是現在,他再一次阻止了李盡然進來。甚至像是知道自己所面臨的的境地,理所當然地讓自己暫時不用出去,正大光明地留在營帳。容顏不認為這個人是在發善心,他如果看出了自己的意圖,應該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才對啊。
既然也不是這個意圖,那會是什麼呢?
她細細地盯著白灰,烏黑閃亮的眼楮,折射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她的皮膚被特意粉過,看上去黑黑,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紅紅的小包。像是被蚊子叮咬過。以這樣的形象,她原本應該是極丑的,但偏偏,她的眼楮因為認真而發著光,烏黑的瞳仁閃現著希翼的驚世之美。
歐陽靖被容顏這樣的眼楮,一下子迷了眼。他的心跳完全停止,思想也無法做出其他的舉動。只是看著她,安靜地看著。原來,許久不見,他比他想象中,更加想她。
容顏見白灰突然之間像是傻了一樣,頓了頓,愣住。她本以為,她這般看著他,應該能引起些反應。那些她曾經熟悉的反應,但是卻沒有。不是不是不失望的,卻還是不甘心。她上前兩步,站在白灰的面前︰「白副將,李謀士這般上門求見,不見不好吧。」
「你說什麼?」歐陽靖一時走神,沒听清容顏說的話。微微蹙眉,這個女人,真的讓他瞬間便能失了方寸啊。他咳了咳,故作嚴肅地說道︰「都整理好了嗎?」
容顏心中一震,這樣蹙眉,像極了歐陽靖。他蹙眉時,眼神淡淡的,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又或者為著什麼事在蹙眉。她動了動唇,細細地問道︰「白副將,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容顏並不是那種蠢人,卻也不是什麼聰明人。雖然種種跡象表明,他確實是歐陽靖無疑,但是,畢竟這種跡象,並不能說明什麼。她始終是不敢肯定的。如果,如果不是呢?太過貿然的話,她恐怕會先暴露了自己。
歐陽靖這一次是听清楚容顏的問題了,苦笑,這世上,也只有顏兒能這般地認出自己。正欲說話,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走近,他看了看容顏,猛地上前一步,低頭吻向容顏,輕輕一帶,將她往床上壓去。
在這同時,帳簾被掀開,李盡然一下子走了進來。看著帳內的情景,呆愣了一瞬。隨之而來的是一直鞋子,剛剛打在他的臉上。頗為英俊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明晃晃的鞋印。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粗聲粗氣地怒罵︰「滾。」
容顏安靜地躺在歐陽靖的身下,嘴角微微勾著。如果剛剛還不確定,那麼現在,她卻是非常非常確定了。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歐陽靖的吻,會讓她有這般心悸的感覺。明明唇是冰冷的,偏偏吻卻能這般炙熱。
心里不是不緊張,李盡然對于她來說,不僅僅是怕他認出來。而是,從前世起,便在心里有一種恨,也有一種懼。想起他,她便想到了一種陰寒的動物,那種盤在地上,一有機會便會將你生吞活剝的動物。
七年的夫妻,他能在不知不覺中,厭倦了自己,卻讓自己毫無所覺。甚至用計讓自己成了人盡可夫的女子,被人生生浸了豬籠。這種經歷,並不僅僅只有恨而已,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懼意登科全文閱讀。
但是,歐陽靖在啊。容顏反手圈住歐陽靖的腰身,在他身邊,哪怕身處敵人月復地,也覺得安心。不害怕,不徬惶,因為知道有他在。有歐陽靖在,她就不害怕。他曾給了自己一個承諾,許了自己一世輕安。他做到了,因為,只要有他在,自己這一世,便真的輕松安寧了。
李盡然就是再看不順眼白灰,也知道這時候他該做的事是轉身出去。但是白灰居然敢拿鞋子扔自己,還用這種態度跟自己說話?他就偏不走,憑什麼他叫他走,他就得走。就是不走,看著白灰壓著一個人在激烈地吻著,發出嘖嘖的旖旎聲。他笑了笑,模了模自己的臉︰「沒想到,白副將竟然會在大白天有這種雅興。」
「砰砰砰……」李盡然話音剛落,幾只鞋子一下子又向著李盡然的方向飛去。百發百中,李盡然的臉上一下子錯亂了幾個鞋印。笑容凝結在臉上,李盡然終于想要怒吼︰「白灰……」
「砰……」李盡然話還沒說完,剛剛叫了個名字,整個人便被摔了出去。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在地上。他趴在地上,臉朝下,埋在地上。再也沒臉抬起頭。
「李謀士,您沒事吧。」一個士兵忙上前關心地問道。
李盡然齜牙咧嘴,如果他現在沒趴在地上,一定會給這人一巴掌。他這樣子,像是沒事嗎?微微一動︰「嘶……」
痛,腰部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快扶我起來,叫軍醫,我的腰閃了。」
小兵一急,忙點頭,將李盡然一下子扶了起來。李盡然大叫,就真的一巴掌拍在小兵臉上︰「你謀殺啊,快放手,痛。」
小兵一愣,忙放開手。李盡然又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回地上,小兵手足無措︰「李謀士,您,您沒事吧?」
李盡然氣的差點吐血,這樣摔,就算本來沒事,現在也絕對摔出事來了。他臉色鐵青,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喘著氣深呼吸,盡量減輕腰部傳來的劇烈疼痛。
等到疼痛稍微緩解,李盡然才抬起頭,對著小兵道︰「你現在去叫四個人,將我抬回營帳。再叫軍醫過來,明白了嗎?」
小兵點頭︰「明,明白了。」
李盡然咬牙,他真不想跟自己過不去。但為什麼白灰這個笨蛋的兵,也跟白灰一樣笨?難道笨也會傳染?見到士兵還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他終于忍不住火了︰「你知道你還不去?你是不是等著我請你去?」
小兵被李盡然罵的一愣一愣的,忙點點頭,向著遠處跑去。不一會兒,李盡然便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抬了回去。
帳內,歐陽靖一臉鐵青地看著容顏。當他吻上她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沒想著要隱瞞。所以,脾氣也就這麼自然而然地來了。
容顏依舊被歐陽靖壓在身下,感覺著男子的怒氣,面上害怕,心里卻有說不出的幸福。她拉了拉歐陽靖的衣袖︰「白副將,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歐陽靖哼地一聲,甩開容顏的手,臉色鐵青︰「你難道忘記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說好了等的。怎麼就這般任性的私自跑過來了呢?你就沒想過後果嗎?就沒想過,京都沒了你,老侯爺跟誰商量事宜?就沒想過,來了這里若是……」歐陽靖的聲音猛地一頓,隨即變得低低沉沉地︰「若是出了意外,我該怎麼辦?」
「你見到我,是為了開心。但是你知道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想的是什麼嗎?顏兒,你知道,當時我想的是什麼,感覺是什麼嗎?」歐陽靖緊緊地抱著容顏,將自己的思念,通通揉進了這個懷抱中。
容顏整個人猛地一怔,這般近的距離,她能感覺得到男子的顫抖。他,是真的在害怕。她抱著他,細細的聲音,柔軟地說道︰「歐陽靖,我只是,只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