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春兒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憐清從身上拿出一方錦帕,裹著手,慢慢向春兒走去,小手準確無誤的模到春兒的靜脈處,沒有脈搏,無救了。
緩緩站起身,將錦帕丟在春兒的身上,走出廚房,沒有回頭,「無恆哥哥,將春兒火化吧。」
無恆再次震驚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小梅這麼大的人見到春兒的慘樣也嚇成了這幅模樣,而小小姐才一歲多的孩子,不僅不害怕,反而還…。難道這真的是不知者無畏嗎?可他很明顯地看到,剛剛小小姐還模了春兒的命門,毫無疑問,小小姐精通此術。面對一個死人,小小姐竟然如此淡定,而且,好像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這,真正讓無恆大開眼界,也心生慚愧。
小小姐和主子年級輕輕都這麼強大,他都一把年紀了,才這點造詣。不行,他得加強。
小梅此時才緩過神來,似乎是不認識憐清一般,滿眼的恐怖與不可置信,還帶著一種畏懼,「小姐,你……」
「這是瘟疫。」憐清顯然不想多說什麼。也沒再理會小梅,徑直向臥房走去。
無恆看著那一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心中對自己要變強的決心更加堅定了。轉身用找來一雙手套,用麻袋將春兒裝起來,飛出了院子。
而小梅只是傻傻的站在廚房門口,許是沒見過死人,雙腳到現在還在打顫。憐清剛剛的話還在耳旁飄著。
瘟疫,瘟疫,春兒死了,她是不是也要死了。阿牛哥,對,阿牛哥。我要去找阿牛哥。離開這里,她不想死。
小梅想到這里,踉踉蹌蹌地朝門口跑去,她已有好些日子沒出來了。平日里,出門買菜,買布料都是春兒去,她只是跟在小姐的身邊。
這一出門,小梅瞬間癱軟在地上,隔壁那門口躺著的不就是她的阿牛哥嗎?阿牛哥前些日子去了隔壁鎮上做些買賣,還給她帶了好些上好的布料。
才幾日沒見,如今就陰陽兩隔了麼?
「阿牛哥,阿牛哥,……」小梅已經沒有站起來的勇氣了,朝著阿牛那邊爬去,眼里滿是悲痛。
臥房內,憐清雙手附在身後,眉眼是說不出的沉重,「小姐,屬下已將春兒火化,在隔壁門口發現小梅,也去了。」
「我知道了。」憐清說的沒有一絲的波動,仿佛這根本不足以撼動她。
「小姐,屬下剛從外面回來,這次的瘟疫,來得十分快,街上已經尸橫遍野了。」無恆萬年不變的僵尸臉此刻也寫滿了焦急。
他奉主子之名在這里保護小姐,若是小姐此刻出事,他就算是死也難辭其咎。
「你想離開?」憐清的聲音還有著小孩特有的懦懦感覺,可此時,卻讓人覺得心驚膽顫。
「是,屬下必須保證小姐的安全。」
「我們無法離開的。瘟疫一出,必定封鎖城門。城里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病毒攜帶者。官府是不允許有人出城的。」
「我們就這樣等死嗎?」
「或許不會,你不相信你的主子嗎?雖然那個小鬼比較討厭,可是我相信他會來救我們的。」其實憐清心中也不確定,只是此刻也別無他法,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也當做是安慰無恆。
無恆微微一愣,是啊,他怎麼能不相信主子呢。主子知道他們在這里,肯定會讓辰來救他們的。再次看了眼憐清,無恆從心中生出一種膜拜。
楚國皇宮,承德殿內楚殘蕭一臉冷酷,緊緊抓著手中的紙張,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氣。
「辰,我們馬上出發。」聲音中是顯而易見的著急。
「是」辰也有些著急。他知道那紙上的內容便是奉賢縣的瘟疫。奉賢縣在萬獸山下,有神山庇佑,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災難,今日得到消息,奉賢縣竟然發生瘟疫,僅僅一個上午便死傷無數,尸橫遍野。
兩人臉色都不好,備好快馬和藥物便出發了。皇帝在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好在楚國皇帝楚雲並不是個昏君,召集了一大批太醫隨護國將軍陳林前往奉賢縣。
不眠不休行了三日三夜,楚殘蕭終于在第三日的早上到達了奉賢縣城外。此時的奉賢縣外圍滿了官兵,城內之人不得外出,城外之人不得入內。
楚殘蕭心中急切,卻又不能在此暴露身份。畢竟他這次是偷偷出來的。陳林的軍隊差不多還有一天就會到達奉賢縣。可不能在此與他們踫面。不然,以父皇的疑心定然會對他起疑。
楚殘蕭與辰商量決定兩人模黑進入。半月前,這里本還是萬家燈火,可此時卻只有點點星光。街上安靜的可怕,除了運尸體的官兵,就只剩下殘破的路邊攤子。時而吹過陣陣冷風,冷到楚殘蕭的心中,卻化不去他的擔心。
無聲地加快了步伐,原本半個時辰的路,殘蕭竟讓辰用輕功僅僅花一刻鐘便到了楚殘蕭的那個別院。
一入府,殘蕭便沖入主臥。一切的擺設沒有變,與他走時一模一樣。只是唯獨少了那個他不喜歡的小清兒。
手緊緊地握住,刺痛皮肉卻不自知。額頭上冒出了點點冷汗,小清兒千萬不要有事,不要。艱難地挪動腳步,朝偏房走去。
沒有。再到廚房,也沒有,茅房,沒有,客房,也沒有。
楚殘蕭在府中里里外外尋了三遍,依舊沒有找到憐清。本就不快的臉上全是陰霾。
只在無恆的房里看見無恆毫發無損的躺在床上,辰上前探了探脈,無恆並沒有染上瘟疫的跡象,只是身體有些虛。
「主子,我們先帶無恆離開吧。此處不宜久留。」辰自然是知道殘蕭在不爽什麼,他也挺喜歡小小姐的。如今,奉賢縣瘟疫四起,小小姐卻在這時消失,這,並不是好事。
殘蕭眉頭緊鎖,眼楮一動不動盯著床上的無恆,似是他再多瞪一會兒無恆便會醒來告訴他憐清的下落。
可無恆仍舊安靜地躺在床上。
「走。」楚殘蕭不再看無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眼更是深邃得可怕。轉身使用輕功獨自離去。
辰看著殘蕭落寞的身影,眼中一片深思。主子變了,比以前更難懂,更可怕。還有誰能讓主子開心呢。自從那件事後,他就幾乎沒怎麼見過主子笑了。前段時間在這里,他還能見到主子與小小姐在一起時的笑臉。
收回視線,辰一把將無恆背在身上,朝城外飛去。他不擔心主子,主子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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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清究竟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