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武穆五年夏五月,燕,齊,吳,楚四國各出兵十五萬,合六十萬之巨,同攻秦屬地之鶴州,洛州,許州三州之地。三地一時大亂,秦將蒙恬忙致戰報于咸陽城,請求李顯調兵遣將以為阻擋。
李顯自辭別了王翦,蕭謹二人,又留下了呂不韋幫助他們打理政事,以便讓這二人能夠專心領兵攻打蜀國。
而李顯自己,此刻卻又馬不停蹄地從肅州而過,也不回咸陽城,是直接奔赴函谷關外而去。直至五月中旬之時,李顯方才一路風塵僕僕地趕至鶴州蒙恬大營之處。
這一路走來,竄州過府,所看到的卻是有大半以上的地方而顯得一片綠野蔥蔥之色,不負再有半點戰亂的感覺。
這卻是有賴于百里奚,呂不韋,以及孔慎他們對于關外這十州之地治理的好,特別是麻九他的那些個布坊,酒樓等產業鏈更可謂是功不可沒。
麻九的這些產業在經得李顯的同意後,又在百里奚,呂不韋等當朝重臣的支持之下,開遍這十州之地後,從而是大大地活躍了這各處的工商業,使得這原本因為戰後而顯得一片蕭條的地方,此刻亦是暗藏上幾分勃勃的生機。
對于這些功績,李顯是看在眼里,而記在了心頭。
這些,都是他們的心血所在,也只有他們如此努力的付出,這周邊百姓才會如此快速的安定下來,更快的凝聚于一起而把心投向了秦國。
所以,不論是在民政上,還是在軍事意義上,百里奚,呂不韋他們都是功不可沒的。
「末將蒙恬攜驍騎軍一百三十六位將軍特來迎接大王。」鶴州府城外,由蒙恬親自率領駐守于關外十州之地的諸多將軍,此刻,正一字兒排開,分列于左右,以迎接于李顯的到來。
「諸位將軍辛苦,且先回城再續話。」馬不停蹄間,李顯卻已經是當先拍馬而往城內而去。
來迎接李顯的有近一百四十位將軍,可是,真正能隨李顯上得殿內續話的,也不過寥寥十來人而已。
等得李顯洗去一身塵埃,而再一次落座于此大殿上時,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而殿前蒙恬已經是擺上了頗為豐盛的一頓飲宴。
這一路自肅州而起,穿過整個肅州,雍州,洛州,臨州,焦州後,方才進入鶴州之地。李顯一人三騎,足足穿過了五州之地,可只用了一個月都不到,如此可見得李顯這一番之辛苦。
諸多大將隨著李顯入座後,李顯當先舉杯而起,環顧左右而沙啞首嗓音道︰「此番楚,吳,燕,齊四國齊犯我邊境,賴諸位將軍辛苦,到得如今能得保我大秦疆土不失,百姓不亂,此皆諸位之功也,諸將軍且滿飲此杯,我等再續後話。」
「末將無能,累及大王四方奔波,請大王治罪。」蒙恬起身而翻然跪倒于地,哽咽著,這般鐵一樣的漢子,此刻卻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請大王治罪。」邊上,諸多將士,此刻亦隨著蒙恬而跪倒于地。
南邊征蜀的戰事,他們自然也是听說了,但並不是很順利,若不是李顯親自去,怕是王翦他們此刻還攻不下蜀地的一城。
而此刻,因著鶴州這邊戰事一起,蒙恬一紙求援,咸陽城再無將可派,秦王李顯不得不又親自從蜀地南鄭而馬不停蹄地奔赴于鶴州之地。這中間,橫跨六州之地啊,李顯可是帶傷而四處奔波。
難道大秦,真是無人矣,每一處都缺不得大秦的武穆王嗎?
看著那座于上首處的秦之武穆王,諸將士暗然傷神。
今年的武穆王也才二十一歲,這般年輕的一張臉,此刻,若你細看,卻已經能在他的鬢角處而尋得幾絲白發。
而或許是因為李顯那般沒日沒夜的奔波勞累吧,雖然他已經沐浴過後,但在那一雙深陷而入的眼窩里,卻仍然是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為王者如此,為臣為將者又心有何忍。
他們此刻確是盼望著李顯能狠狠地把他們大罵一頓,罵他們無能,罵他們廢物,這些他們都無所謂,或許,在他們的意識里,也只有李顯把他們狠狠地罵上一頓,他們的內心之中才會稍微地釋懷一些,那一份負罪感亦會變得輕上一些。
可是,李顯沒有,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卻只是細聲的安慰于他們,安慰他們這些無能的將軍們。
諸將為不能為王分憂而羞愧矣。
「唉……」一聲輕嘆,李顯輕輕地灌下了這一口烈酒,然而,轉眼間,李顯卻是起身而狠狠地一腳而踢翻了橫擺于李顯面前的岸桌。
李顯戟指而朝諸臣喝罵道︰「吾大秦要的是鐵血兒郎,爾等敗了陣戰,就在戰場上,從敵人身上尋回來,何必做這般兒女之態?難道爾等真無能否?」一甩大旄,李顯翻然轉身而朝後去,丟下一眾大將于堂前,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嘩一聲,卻是那跪于前的蒙恬,此刻當先而站了起來,一把抹去眼角處的淚滴,待轉過身來,卻已經是換上了一副嚴明之態。
只听得蒙恬朝著那跪于地上諸多大將猛然一聲斷喝道︰「起來。」
「大王心系蒼生百姓,一紙書信卻萬里奔波而至,為何?皆因我等無能也。」此刻的蒙恬,一雙丹鳳眼內,冷光灼灼而掃視過全場,見得諸將皆羞愧而低下頭來。蒙恬方才繼續道︰「大王有言,戰陣之敗當在戰場上靠著手中雙刀殺回來,此方為我大秦兒郎也,諸位皆我大秦子民,唯死戰爾。」
「諾……」一聲虎吼,諸將皆允諾而起。
揮了揮手,打發走了諸將,蒙恬方才起身朝後堂追去,他還需要找李顯商量一下接下來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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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蒙恬招過來李顯的侍衛,輕聲問道︰「大王呢,可曾用了膳食?」
剛才,在堂前本為大宴的,只是諸將無顏再面見于秦王,而讓李顯揮袖而去,這一路奔波來,李顯卻是並不曾吃過什麼東西。
「大王要了份米粥……」囁囁了許久,這侍衛見得蒙恬看來,方才又大著膽子道了句︰「還要了份地圖。」
「嗯,我且進去看看……」拍了拍這侍衛的肩膀,蒙恬推門而入。
房內有些昏暗,只一燈如豆,正自發著微弱的燈火而搖擺不定,仿佛隨時都要滅了一般。
而就在這燈火之下,一碗還剩小半的小米粥,正靜靜地置在桌上。
而此刻,李顯,這位大秦國的武穆王,就這般,趴附在桌子上,趴附在這地圖之上,悄然而睡著了。
他太累了。
蒙恬的眼角處,卻是感覺到一陣無言的酸澀。
尋得來一件薄被,輕輕地為李顯披上,他不是不敢去叫醒李顯,而是不忍去叫醒于他。他怕若是此刻把李顯叫醒來之後,他又會再一次深陷于地圖之中而不可自拔。
輕輕地朝李顯拜了拜,蒙恬,轉身悄然而去。
出得門外來,對諸侍衛告誡他們莫要打擾到秦王之後,蒙恬仰天而長嘆。
天空,星河璀璨,明月高懸,然而,蒙恬此刻內心之中,卻是久久亦不能釋懷。
他的腦海中,此刻確正在反復著剛才那一副場面。
一燈如豆,秦王確就著一碗小米粥而在努力地研究著地圖,研究著退敵之策,直至精疲力竭而沉沉睡去,而他們這些為將者,卻已經準備著回府安寢,享受安樂。
此中種種,又怎叫蒙恬再次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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