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面前的那堆碎土石突然燃燒起來,兩個被赤焰包裹住的土人從上面站起來,一只拿著由土組成的矛,一只拿著由土組成的大刀,上面也包裹著赤焰。
蟲婷沖殺過來時,第一個火焰土人把矛扔了過去,蟲婷在沖刺的時候低頭避過,那只看似柔軟的土矛居然深深地扎進地里,沒入了一半。
火焰土人的手中又出現了一只矛,向她擲來,這個時候蟲婷已經欺近,被藍焰包裹的身體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將投矛的土人撞翻在地,手里的匕首一陣迅猛的起落,刺進它松軟的身軀。第二個火焰土人趁這個時候,揮刀砍來,蟲婷一個後翻,從拿刀的火焰土人身上高高躍過,借著翻滾的勢頭,一腳踢爆了它的腦袋,身體穩穩地落在三米遠的地方。
但是被攻擊的兩個土人卻似乎完全沒有碎裂的意思,她察覺到了這個異常,微皺起眉頭,注意到遠處的程平正保持著結印的動作,面帶笑容。
「土石是軀體,火焰才是靈魂!」程平說,「這一招叫作火膜術,和你現在的樣子很像呢,我特意用它來對付你的。」
「火膜術?」蟲婷注意到那兩個慢慢朝自己移動的土人,它們火焰之下的身體並不堅固,甚至相當松軟,但是那層火焰卻像膜一樣包住了這些松垮的土石,就像一導皮革裝著一堆石子在攻擊,不同的是,這是一層打不壞的火膜,而且它會動。
「原來如此!」她已經明白了,那層火焰的膜才是它的弱點。
「火焰本身對你沒有殺傷力!」程平悠悠的聲音從兩個正移動過來的火人後面傳來,「但是你也無法消滅火焰,你的優點反而是你現在最大的弱點。」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斗,對手已經事先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但她卻完全不知道除妖師的手段。給無形的火焰賦于會動會戰斗的形體,這種招術顯然很不一般。
麻煩,很麻煩!以往的對手都可以用火焰來克制,這次的對手卻大不相同。
她俯低身體,擺出沖殺的起手勢,觀察著兩個土人的動作,它們的體型比常人大出一倍,速度卻一點也不慢,如果把它們的武器砍中,想必也會受傷。
突然,她的身體沖了出去,當接近第一個土人的時候,它手中的刀向著自己的頭頂落下,蟲婷一個側翻避開了這一刀,身後的地面隨之裂開。但身體翻滾的勢頭還沒有止息,第二個土人已經挺矛刺向自己,矛並不是直接沖著自己來的,而是計算著她運動的速度扎過來的,眼看就要刺中自己。
顯然不可以把這兩個土人當成笨頭笨腦的怪物看待,遠處操縱它們的程平才是它們的頭腦。
蟲婷一伸手,抓住了矛身,身體向後一翻,借勢在那只矛的側面踢了一腳。這一連串動作只發生在瞬息之間,不存在什麼策略,完全是本能的閃避。第一只土人猶自保持著彎腰的動作,砍刀還在地面上嵌著,這只被蟲婷從側面踢過去的矛正巧在第一只土人的腳腕滑了過去,那里被劃開了兩條深深的傷痕,但轉眼又恢復如初。
土的形體,火的恢復力!蟲婷心里一涼,這種術簡直毫無死角。
唯一的辦法就是攻擊遠處操縱它們的程平!
她避開了矛之後,在第二個土人的腦袋上一借力,被踩的地方頓時陷了進去,蟲婷被藍色火焰包裹的身體在漆黑的天幕下,像一團詭異的鬼火,沖向了程平。
第三只火焰土人從程平面前五米的地方生成,手里拿的是兩柄大錘。這時蟲婷听見背後傳來一陣破風聲,不用看也能憑戰斗經驗判斷出來,是那只拿矛的土人向自己投擲了土矛。
大錘土人高高舉起雙錘,蟲婷的速度微微一頓,反身接過土矛。那只矛的前端開口很闊,從剛才切斷第一個土人的雙腳看,似乎也足夠鋒利。接過土矛的同時,她的身體旋轉著前進,和那雙正向自己頭頂落下的巨錘比拼著速度。
「嘩啦」一聲,大錘土人的雙手被整齊地切斷,被切斷的雙手掉了下來,趁著這個間隙,蟲婷從它的兩腿之間經過,挺起手里的匕首,沖向程平。
五米!
四米!
程平的手放了下來,身後的三個火焰土人一下子分崩離析。
三米!
「結束了!」
「結束了!」
兩個人同時喊出來,蟲婷突然注意到腳下踏中了一張寫著「金」的符,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已經太晚,一口銅鐘從天而降,嚴絲合縫地扣在自己身上。
鎮魔鐘一出,便是戰斗結束的標志。
程平的雙手結印,合在一起的食指和中指突然下壓,雖然憐香惜玉,但這種時候卻沒有半分猶豫,那口鐘開始瘋狂旋轉,扣進地面中去。
但是,這一次它突然停頓了!
「怎麼可能!」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情,在除妖戰斗中百戰百勝的程平也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突然一聲悶響,然後那口鎮魔鐘像香檳的軟木塞一樣高高彈起,掉到了遠處,在漆黑的天幕里劃出一道弧形的煙。站在那里的蟲婷滿身的火焰似乎更盛了,火焰的熱浪讓她的頭發在身後飛揚起來,地面上還有一圈被鎮魔鐘旋出的深溝。
「這不可能!」程平退了一步,情報不會有錯,蟲婷的妖技只有流火慟哭,而且僅憑妖的力量是不可能掙月兌鎮魔鐘的,他快速思考著,突然皺起了眉,「等等,那是你的大功率發動!」
「你猜對了!」蟲婷冷笑,火焰慢慢恢復正常大小,飄動的長發也緩緩落了下來。
「突然的大功率發動,讓鐘里有限的空氣發生爆炸,把鐘頂了起來……嗚,了不起!看來情報上弄錯了一件事,你的實力其實是二階!」
「無所謂,對于死人來說,怎樣都無所謂!」她突然沖過來,兩人只有三米的距離,瞬息之間,程平作不了任何的防御,只能本能地發動天生符,火符咒。
一道赤紅的火牆在兩人之間形成,沖刺的蟲婷冷笑著想,火焰對我有意義嗎?
一刀刺向程平的心髒,他向後翻滾,速度雖不及蟲婷,但體位的變化卻救了他一命,那一刀沒有刺中心髒,而是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滾到兩米外,身上燃燒著無法熄滅的幽藍火焰,灼燒著被刺穿的傷口。程平結了一個印,一道赤紅色的火焰從傷口上生著,把那致命的幽藍火焰推到外層,然後兩者一起消散在空中。
「了不起!」蟲婷真心地贊嘆道,「區區一個人類,居然能用火焰來阻隔我的火焰!」
程平苦笑一下,先被刺然後被燒灼的傷口痛得厲害,不過火燒倒是把血止住了︰「別把除妖師當人類看,小心吃虧!」
他像打開一打撲克牌似地在手中攤開三道符,兩張寫著「金」,一張寫著「土」,喝道︰「令!」
蟲婷以為有什麼攻擊要來了,就在一愣之際,程平腳下的地面突然隆起,地面居然推著他向上移動,最後形成了一個高達五米的土平台。
平台的側面有數排整齊的圓孔。
「來玩打地鼠吧,美人!令!」
手中還剩下的兩張金符張消散了,這時從蟲婷前面的兩個孔里伸出兩根狼牙棒,蟲婷避開最近的一個,踩著另一只的柄跳起。然後那兩根狼牙棒縮了回去,又從離她最近的圓孔里探了出來,險險地從身體旁邊刺了過去。
圓孔里的狼牙棒收放縮心,完全無法躲閃,最終她被一根狼牙棒打中,在巨大的沖擊力之下,身體被遠遠彈開了,在地上滾了幾下才穩住,地面上也留下了一條時斷時續的幽藍色火焰。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被狼牙棒刺穿了很多的孔,她微微皺起了眉。
程平的戰斗方式是遠戰,而她則是近戰,這個五米高的土台從水平面上把兩人的距離拉開了,而且它的四周遍布著危險的圓孔,根本無法接近。
無論對自己身手多麼自信的除妖師,都不會貿然采取近戰的方式,這是妖和人的差異決定的。似乎戰斗開始陷入了膠著。
她俯低身體,一只手撐在地面上,繃緊的身體像一只蓄滿力量的弓弩,突然沖了過去。接近土台的時候,狼牙棒伸了出來,蟲婷在地上重重一踏,地面登時裂開。
她冷笑著,小把戲,妖的極限跳躍高度可是十米哦!
高高躍起的身體慢慢接近土台的頂端,但那里居然沒有程平的身影,只有一個土制的大炮,正用黑洞洞的炮口等著她。
糟糕!中計了。
轟隆一聲,一顆炮彈打了出來,她的身體向後飛去,這時她看見了程平,他居然躲在土台後面十米遠的地方。
「令!」
一聲急喝,蟲婷即將落下的廣場上,火焰的細線快速移動著,數道火線在那里畫出一個巨大的圓法陣,中間出現了一個赤紅色火焰構成的「封」字。
火焰組成的封魔符!這到底是什麼樣可怕的手段。
一旦被封掉妖技,後果將不堪設想,勝負的天平難道就此傾斜了嗎?
她的身體勢不可擋地落向那個大大的「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