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電擊之後,蟲婷依然平靜地躺著,錦斷抓住他︰「再來啊,快救她!」
陸蘇很不想說出那句沒用了,但他知道電擊只不過是徒然。
「肺部還沒有修復好嗎?」
「傷口修復地太慢了!」老頭答道。
「該死,該死,怎麼辦!」
「可不可以用那個辦法,用我們的血喂她!」錦斷突然想到。
「我們三個都是陽屬性,會反噬的……」
「楚千雀!」三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我去叫他!」錦斷說著跑掉了。
「小子,你要有心理準備!」看著錦斷離開,老頭說。
「我知道……」
「用血喂,是個好辦法……但是,她現在怎麼消化呢?」
「恩,對了,注射!」
陸蘇一抬手,手里多了一個針管,那是他之前對自己注射的腎上腺素,這時他才猛然想起這件事,腎上腺素有強心的功能。
陸蘇拔掉針管上面的塑料套,去找蟲婷的動脈。
「對著心髒扎,血已經不流了!」
「好!」
沒有多想,他把針扎進了心髒,一口氣推送光了里面的液體。這時錦斷拖著楚千雀過來了,楚千雀還在不停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哇,蟲公主怎麼了……」
「來不及解釋了!把袖子卷進來。」
現在只有一個針管,感染什麼的就不用去考慮了,救命要緊。盡管這樣,陸蘇對準楚千雀的胳膊準備下針的時候,還是問了句︰「你沒有艾滋吧?」
「廢話,我怎麼可能……哇!」
陸蘇一針扎進了他最粗的動脈,顧不上楚千雀的叫喊,一口氣抽了滿滿一管血。然後轉身,刺進了蟲婷的心髒,一口氣推送干淨。
四個人焦急地等著,老頭用手掀了一下蟲婷的衣服,說︰「有反應了!傷口開始愈合了!」
「好,再電擊!」
陸蘇把那兩個電極拿起,對準蟲婷的肋下電了幾下,錦斷則把耳朵貼在她的心口,皺著眉頭去听。
這樣的動作不知重復了多少次,錦斷突然大叫起來︰「哇,跳了!」
「人口呼吸!」
「我來!」
「你會嗎?」
錦斷沒回答,用手去猛按蟲婷的胸口,連續按了很多下,然後捏住她的鼻子,對準她的嘴送氣。
蟲婷突然咳了一聲,四人一起驚叫起來︰「哇,太好了!」
看見她死而復生,陸蘇的心里說不出的感激,這時的錦斷似乎比他還在激動,連手都顫抖了起來。
蟲婷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睜開,散開的瞳仁慢慢聚攏,重新聚焦的視線讓她看見了四人模糊的臉。
她的嘴唇動了下,卻沒有發出聲音,錦斷說︰「楚千雀,砍只手下來!」
「不是吧……」
「不用了,那邊地上有一堆冰,是陰屬性的妖尸!拿過來喂她吃。」
「我去吧!」楚千雀逃命似地跑開了,一會用衣服兜著一堆冰塊回來,老頭問他︰「沒弄錯吧?」
「不會錯的,這些冰塊比其它的冰要冷,你模模!」
「快點喂她吃吧!」
錦斷抱起蟲婷的腦袋,把一塊很小的冰塞進她的嘴里,冰涼的感覺進入口腔,原本身體就很冷的蟲婷微微有些不適,但喉嚨還是動了下,把化成水的冰咽了下去。
錦斷耐心地一塊塊喂她吃那些冰,這時蟲婷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表面的傷很快就全部愈合完畢了。
但身體內部的傷,失去的血液,這些還要慢慢補充。但不管怎麼說,能把蟲婷從鬼門關拉回來,對于他們這四個業余人士來說,實在是個讓人熱淚盈眶的奇跡。
「到底怎麼了?」不明狀況的楚千雀問,「誰把蟲公主弄成這個樣子。」
「就是那堆冰碴!」陸蘇很簡短很簡短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楚千雀嚇得捂住了嘴︰「她死了多久?」
「呃!」陸蘇無法回答,剛才的時間對他來說似乎格外漫長,肯定不知道到底是多久。
「五分鐘!」老頭說。
「五分鐘……」一個微弱的聲音說,原來是從蟲婷的嘴里傳來的,她的臉色依然蒼白,但意識已經恢復了,幾人的對話她已經清楚地听見。
心跳停止五分鐘,如果是人類的話,能搶救過來也是很渺茫……應該說還是蟲婷的妖體質發揮了作用。
「別說話!」錦斷把一塊冰放進蟲婷的嘴里,陸蘇看著她的樣子,真想不到錦斷居然還有像姐姐的一面。
表面上討厭,實際上一直把蟲婷當親人看吧,這是連她自己也說不出的,兩人之間極深的淵源。
「直升機擺平了?」陸蘇問。
「差不多吧,老老實實的了!」楚千雀嘿嘿一笑。
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是蟲婷剛才和炎白雪的戰場,地上結滿了一米多厚的冰殼。另一側是公路,這時已經是早上的七點多,天空上正艷陽高照。
「我們到那邊去,開車走!」
「車不要了?」
「不要了,這里不是有一輛!」陸蘇看了下剛才為了給蟲婷電擊復制出來的商務車,就停在他們五人的身旁,「對了,我去把那些冰碴帶上!」
五分鐘後,這輛車被推到了另一側的公路上,楚千雀發動汽車,四人坐到後面去,他們讓蟲婷躺在地上。
後面的公路已經是一片廢墟,上車的時候陸蘇不禁感慨,這短短三十多分鐘里發生的事情真的像一場噩夢一樣。
現在後方的追兵大概已經接近了,他們不得不快點逃離才是。
重新上路之後,蟲婷已經恢復了意識,也可以說話了。錦斷對陸蘇笑道︰「你把她的衣服修一下好了,姓楚的無賴一直在後視鏡里看呢!」
陸蘇一抬頭,看見後視鏡里楚千雀賊溜溜的雙眼正在挪開,他笑了下︰「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比乞丐還難看!」
「你怎麼不說你,一身是傷,簡直像是難民一樣……而且還被人打出一嘴的血!」
「一嘴的血?」陸蘇模了下下巴,上面居然凝固著一層血跡,才想起這是他咬斷陸重明的妖臂是留下的血,「這才不是我的血呢!你的左手不打算修復了嗎?」
「我快沒力氣了……」錦斷毫無防備地抓過陸蘇的左手,狠狠咬了下去,吸吮著他的血液,痛得他直叫。
「不過,我們居然都打贏了,可喜可賀啊!」老頭說。
「老頭,我打的時候看見你一直在路上坐著抽煙?」
「有嗎?那是戰斗中的休息罷了。」
「好像一直都在那里坐著……」陸蘇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老頭身上的衣服,明明干干淨淨的,一點破損都沒有,楚千雀的衣服都比他髒。
「這就是修為嘛!」老頭奸笑了下,叼起煙斗。
「喂,有病人!」錦斷提醒道。
「沒事,我不給病人抽!」
「……」
「我擺平的敵人數量最多哦!」開車的楚千雀眉頭色舞地說,「再晚點叫我走,我就能把那九架直升機上的人收為小弟了。」
「花錢了吧,你!」老頭說。
「主要嘛……還是個人魅力!對了,陸兄,我有東西放在後面,高級武器哦,是我繳獲的兩挺機關槍!」
老頭突然咳了出來,不住地冷笑。
「你傻了嗎,這輛車不是之前的車!」
「我操!兩把機關槍啊,你不知道我端在手上多威風,打得那些直升機望風而逃!」
「機關槍而已……」
「我有個提議,我現在把車開到我的別墅,我們去慶功宴怎麼樣?」
「楚兄,我們的事還沒完啊!」
「不是都擺平了嗎?」楚千雀意外地說。
「你覺得呢?」
「慶功宴,慶功宴,就知道吃的家伙!」錦斷責備道。
陸蘇吐著槽︰「從你嘴里說出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車里的幾個人都大笑起來。
笑過之後,躺在那里的蟲婷突然氣息微弱地對陸蘇說︰「謝謝你!」
「不用謝我,其實……」
錦斷打斷他︰「本來我巴不得你死掉的,這家伙非要救你,沒想到你的命這麼硬!哼!」
「其實我出的力最多!」楚千雀說。
蟲婷定定地看著陸蘇︰「我快死的時候听見你在喊我……」
「喊你的人不止我一個啊!」陸蘇苦笑一聲,是不是某些地方產生誤會了。
「謝謝!」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真的謝謝你們……從我出生到現在,對我這麼好的,除了爸媽,只有你們!」
「叫媽媽吧!」
「叫爸爸!」
「閉嘴,楚無賴!」
「……」
這麼一攪和,原本溫暖的感謝氣氛蕩然無存了,不過這樣也好,陸蘇暗想到,本來他就不敢承受這樣的謝意,畢竟那個時候最著急的人還是錦斷。
但蟲婷泛著紅暈的臉上還是露著一絲溫暖的笑意,久久不褪去,似乎連她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似的。
陸蘇別開視線,他看了錦斷一眼,錦斷也還以一道目光,短短的目光交流,錦斷似乎在告訴他,別把當時的事告訴蟲婷。
陸蘇微微點了下頭,他想不透,為什麼錦斷不想讓蟲婷感激自己呢,難道是不想扮演好人的形象。
「蘇,把她的衣服修一下吧,楚無賴又在看了!」
後視鏡里,楚千雀慌亂的眼神趕緊移開,陸蘇淡淡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