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蕭允琛蜷縮成一團,表情一如當年那個小男孩一般痛苦,昏昏沉沉間,他又睡了過去••••••
回憶(三)
角落里小男孩蜷縮著,一個美麗的少婦慢慢地靠近他,溫柔地對他說︰「小琛,你抬頭好麼,看看我,我是媽媽啊。」
小男孩只是一味地重復著那句話︰「我是個野孩子,我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說著打開家門就向外跑去。少婦急的快要哭了,顧不得已經懷著8個月的身孕追上去,然而本就體弱,又受到刺激,還懷著身孕的女人緊繃的神經終于在此刻崩潰,身子一軟朝地上摔去。
蕭野炎看到唐秋婉摔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停止了,他大吼一聲︰「婉兒。」立刻沖到女人身邊,看到渾身是血的女人,蕭野炎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心慌,「婉兒,你怎麼了,你要撐住啊!」
這時管家黎叔將車開了過來,蕭野炎抱起唐秋婉上了車便向醫院開去。
男孩听到父親的吼聲回頭的時候看到少婦摔倒在地,完全被嚇呆了,他立刻回頭向少婦跑去。然而父親眼中完全沒有看到他,抱著少婦就上了車,然後車就開走了。他一直追一直追,可是人又怎麼追的上車呢?再然後他摔倒了,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開走了。
他想,晚上爸爸媽媽一定會回家的,于是,男孩從地上爬起來,蹣跚著向家里走去。可是直到黑夜降臨,還是沒有人回來,男孩不敢睡著,他也睡不著,「媽媽摔倒了一定很疼,還有肚子里的寶寶不知道怎麼樣了。」男孩喃喃自語,「我要堅持住,等爸爸媽媽回來。」
這時大門口傳來了汽車的聲音,男孩激動的跑出去,卻發現是管家黎叔,男孩撲到黎叔懷里,「黎叔,我爸爸媽媽呢?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黎叔的聲音卻哽咽了︰「大少爺,咱們去醫院吧,老爺夫人都在等咱們呢。」
男孩不疑有他,三步並作兩步往車上跑去,卻沒有看到黎叔背過身去抹眼淚。
車子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男孩借著燈光終于看到了黎叔通紅的眼楮,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男孩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些什麼,「黎叔,我媽媽她還好麼?」
黎叔愣住了,有些心虛地不敢看男孩的眼楮︰「大少爺,夫人讓我帶您去見她,夫人她在等著您呢。」
男孩這回安靜下來,跟著黎叔向產房走去,但是腦子里卻在想︰「明明預產期還沒有到啊,為什麼要到生寶寶的地方來呢?」
直到看到爸爸,男孩才放下心來,他跑過去抱著爸爸的腿,但是爸爸卻不理他,只是將他抱起來,然後他看見了,在產房里渾身是血的——媽媽,男孩愣住了,他的媽媽怎麼會渾身是血地躺在里面,媽媽一定很痛。于是他急切地拉著爸爸的衣服︰「媽媽是不是很痛,為什麼媽媽渾身都是血?」
但是無論他怎麼拉扯,爸爸卻始終沒有回應他,爸爸的眼神始終盯著正在手術台上的媽媽,這時手術室里突然出來了一個醫生,她說︰「產婦難產,請問要保住大人還是小孩?」
男孩不懂什麼叫難產,但是他知道爸爸很難過,因為從小教育他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的爸爸居然在哭,黎叔也哭了,這時醫生又說,「這位產婦曾在陷入昏迷前對我們說過她的意願,她要保住孩子。」
再後來呢,爸爸簽了一張白色的紙,男孩看到紙上最後兩個字「大人」。
但是在最後醫生出來的時候手里卻抱著一個小小的人,在「哇哇」地哭著,可是爸爸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沖進了產房,男孩不知道為什麼寶寶出來了,但是媽媽卻還沒有出來,于是他問醫生︰「阿姨,我媽媽她還好麼?」
醫生卻也是紅了眼眶,只是對小男孩說︰「你媽媽在等你去看她呢。」
然而他只來得及看到媽媽對他綻開一抹微笑,便閉上了她溫柔的眼楮。然後是爸爸撕心裂肺的吼聲︰「不——婉兒不要離開我。」
睡得極不安穩的蕭允琛痛苦地吟哦著,「媽媽,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對不起,媽媽。」
然而,什麼都沒有,在這個房子里,再不會有那個女人溫柔的聲音,也不會有那些美好的片段,有的只是冰冷和無止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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