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利院出來,蘇默然獨自一個人一步步走向那條被她視為畏途的漆黑街道。轉過樓角,蘇默然卻一愣︰曾經只是擺設的路燈,今晚竟然齊刷刷亮起來!
那條仿佛藏著黑色猛獸的街道被燈火照得通明。雖然三環以外入夜了行人不多,但是卻沒有了從前的那種讓人膽寒的恐懼感。
蘇默然笑起來。其實她真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有路燈的光芒照進眼楮,只要心底還流淌著希望,她便覺得很幸福。
其實她之前在這條路上發生過被騷。擾的事,蘇默然當時就應該辭掉福利院這份義務工作。可是因為這個福利院遠在三環之外的情形特殊,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跑來這里幫忙。蘇默然便打消了辭職的念頭,不忍心看那些乖巧的孩子失望的眼楮。
蘇默然含笑走向街道。不動聲色地微微側眸,去望街道的兩邊——
每個周六都是她來福利院幫忙的時候,自從帶杭晨來過一次之後,他每次都會不聲不響地主動陪她一起來,陪她一起回去。雖然她說了無數次不必,可還是漸漸習慣了他的到來。
因為有了杭晨的陪伴,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生被騷•;擾的事情,心里也就漸漸默許了杭晨的存在。
往常沒有街燈的時候,他都會等在街口。遠遠地打起摩托車的大燈,照亮她的前路。可是今天——街上燈光齊明,他原來站著的地方卻沒有了他的影蹤。
他終于,不再來了麼?。
本來高高揚起的心情,不知怎麼就低落下來。蘇默然抱緊了包包,垂下頭,郁郁獨行。
終究還是忍不住,轉頭張望。
其實又有什麼資格失望呢?這本就是自己求仁得仁,不是麼?人家來的時候,不希望人家來;這回人家果然听話,不來了,自己就應該心下平靜了才是。這份郁郁,這份失落,是在干嘛?
「噓噓噓……」靜靜的夜色里忽然響起清亮的口哨聲。那音量不高,卻很歡快,又有笛子般清越的音色——更重要的是,那口哨里吹的是︰「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蘇默然一怔,停住腳步回頭看去。一根電線桿背面,被一堆建築材料遮住的暗影里,正有個人斜倚在摩托車上,抱著雙臂,長腿筆挺,一雙晶亮的眸子在夜色里幽幽凝著她。
蘇默然原地笑起來。臉有些紅,心有些亂。有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又有些含羞帶怯的遲疑。
蘇默然轉過頭,故意不去看向那暗影里。
「嘿,大領導,滿大街找誰呢?說出來,小的這就去幫你找啊?」杭晨停了口哨,嗓音里滿是笑謔,輕柔且調弄地問著。
「哼,要你管?」蘇默然忍不住笑,轉過頭來,挑起下頜,挑釁地回復他的調弄。
心里像裝了一朵朵玫瑰,暗暗花開。
「哦,這樣啊……」杭晨發動了摩托,緩緩從暗影里月兌身而出,磨磨蹭蹭開到蘇默然眼前,挑了長眉去望蘇默然的眼楮,「這麼晚了還在這里尋模著什麼,一定是在找男朋友護送回家吧?」
蘇默然的臉騰地紅起來,立刻想起他在天樓頂上所說的「男女朋友」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