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廠里，蘇默然靜靜等著出片，然後打數碼樣，以便做最後的校訂。
偌大的車間里，各種不同級別的印刷機都在運轉著，嚶嚶嗡嗡著，各種不同的印刷品不斷地吞吐。
聲音很單調，瞌睡蟲就來報到。蘇默然困得一連打了幾個呵欠。
杭晨不聲不響拉了蘇默然的手到一邊去，在一摞摞印刷品堆積起來的「小山」里找到地方坐下來，將廢棄的銅版紙鋪在地上，拉著蘇默然的手坐下。
蘇默然困得快要睜不開眼楮，勉強望著杭晨。
杭晨就笑，伸手將她頭拉過來，靠在他肩上，「這個免費給你用，不收錢。睡吧！」
蘇默然有些猶豫。昨晚那樣不堪的一幕又浮上腦海，所以她現在只想跟他保持距離。
「好了你……」杭晨將她頭又按回肩膀上，「睡都睡過了，你現在不睡，也不能把睡過的事實抹掉！好女不吃眼前虧，我會讓你更舒服——乖，睡吧。」
蘇默然真是給活活氣樂了，迷蒙著笑開，「你胡說什麼啊，別人听見會誤會。」
「我就是你睡過的男人啊！」
蘇默然真的是太累了，話被杭晨說成這樣，她伸出手去想打他，那手掌也已經變作綿軟無力。反被他握住，「睡吧，強撐著笑，其實挺累的。」
蘇默然的心酸酸一軟……原來他都看出來了呀。
蘇默然在迷蒙里輕聲咕噥，「其實，如果你不是這樣不正經，我們，真的能成為，不錯的朋友。」
如果沒有之前那些男女之間曖昧的糾葛，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相處，蘇默然真的會喜歡杭晨這個朋友。從小到大，她身邊似乎還沒遇見過哪個人能如杭晨這樣，前一秒鐘還將她活活氣得半死，後一秒鐘卻又只覺心底柔軟和溫暖。
她喜歡這種感覺——只可惜，不是南秋。
「嗯，我不都答應你了麼？我做你男朋友。就這麼定了。」杭晨厚臉皮地握住蘇默然綿軟打來的柔荑，做深情摩挲狀。
蘇默然真想伸腳踹他一腳，不過記著以後了，她現在只想睡覺。
印刷機單調的嗡嗡聲就是這樣矛盾，它能讓人犯困，卻又打擾人的睡眠，所以蘇默然的神智就被吊在半夢半醒之間。這個迷蒙的狀態很朦朧，很奇妙，仿佛能讓人放下心上所有的報復，敞開心扉說話。
蘇默然心里的委屈就自己流瀉出來，「杭晨啊，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家錢啊？所以你這輩子是來向我討債的，是不是？我怎麼這麼倒霉遇見你啊……」
杭晨挑眉，垂眸望著那倚著自己肩膀看似睡熟的小人兒。
「怎麼了？」
「其實我蘇默然這輩子真的沒什麼過高的奢望，只想著，上學時候用心讀書，畢業之後好好工作。然後找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嫁了，奉養高堂、養育兒女，這輩子平淡卻幸福就夠了。可是遇見南秋，徹底打亂了我人生的全部計劃……」
「雖然他不是我計劃里的人，可是遇上了就是遇上了啊，愛了就是愛了，我不能改變他，我只有調整自己的計劃——我只想這輩子跟他安安靜靜走下去，可是為什麼會半路踫見你這個混世魔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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