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中的自己,箬心有一瞬間的恍然,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哪里不對勁呢?她卻說不上來。
濕漉漉的發絲在紗帕的擦拭下,漸漸干了,一陣困意涌了上來,箬心本能地往榻上走去。
「哎呀,怎麼這麼癢?難道是被蚊子咬了嗎?」箬心吹熄房中的紅燭,只留下一根發著幽幽的暗光,這才放下簾帳準備就寢,剛想躺下的時候,突然頸間往腮骨處一陣瘙癢,令她有些難受,不禁伸手去撓。
這一撓,卻讓她覺出了異樣,她一陣心驚,忙掀開簾帳,快步走到梳妝台前,點亮了右台角處的蠟燭,往鏡子處移了移,頓時照得整個鏡子處亮堂堂的。
就著燭火的光亮,箬心湊近鏡子前,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臉,突然發現方才被她撓過的地方似乎起了一層皮屑,而且還破損了。
「不會吧,我就這麼輕輕一撓,難道就撓破了?哪有這麼脆弱的皮膚啊?」箬心郁悶地嘀咕著,手開始在櫃子里翻來覆去地找著,看看有沒有藥可以涂抹方才破損的地方。
可翻來覆去地找了一遍,發現櫃子里不是脂粉就是首飾,沒有找到半點藥膏的影子,平日里這些東西都是梅兒收著的,現在夜都已經深了,再去叫醒她似乎有些不厚道,還是等明兒個再說吧。
這樣想著,箬心便不去理會了,正準備往大床上去與周小公約會時,方才瘙癢的地方又癢了起來,癢得她實在沒有法子,只好又伸手去撓,這一撓,破損得更嚴重了。
「哎呦,這可怎麼辦吶?」箬心就著鏡子,細細地端詳著被撓破的地方,不由一陣懊惱。
「等等,這,這是什麼呀?天哪!」就在箬心小心地揉著被撓損的地方時,突然發現那個地方的皮竟然月兌落了一小塊。
按下心中的不安與驚訝,箬心捏著掉皮的地方,順著方向撕扯了起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這一撕,竟然將整張臉的皮都給撕了下來。
箬心頓時被嚇傻了,手中捏著那張被撕下來的臉皮頓時不知所措了起來,似乎不敢相信發生在她臉上的事實。
這,這怎麼可能呢?臉皮怎麼會被撕破呢?箬心心里駭然地大叫,不敢去看鏡子中那張已經被自己撕破臉皮的臉,那張臉指不定更加的恐怖,更加的嚇人。
「誒呀!」箬心忙用力地甩掉手中方才被她撕下的臉皮,有多遠扔多遠。
強捺下強烈的恐懼,箬心飛快地往鏡子飛快地一瞥,想看看這張臉有多麼的嚇人,這飛速的一瞥,卻讓她整個人驚呆了,鏡子中的那張臉,是怎樣的一張臉啊!
吹彈可破的無暇雪肌,臉蛋嬌媚如月,女敕白的雙頰透出淺淺的紅潤,一雙烏黑的丹鳳眸水潤盈盈,含情脈脈,似一汪清澈的秋水般叫人迷戀,眨眼間,顧盼生輝,撩人心懷,兩彎似蹙非蹙柳葉罥煙眉,叫人愛憐,細細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在雙眸下面投出一彎淺淺地剪影,如編貝般的皓齒,不點自紅的朱唇,如凝脂般的肌膚,柔女敕剔透,如絲綢之光滑,蘆葦之柔韌,清麗月兌俗的模樣直叫人瞧著舍不得移開雙眼。
原來是這樣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啊,原來這夏凝兮是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佳人啊!箬心簡直瞧得呆了。
「等一下,這張臉怎麼那麼眼熟,好像一個人?」望著鏡子中的那張臉,箬心卻覺得越看越眼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這人到底是誰?她飛快地在腦海中搜尋著她認識的人,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這張臉。
直直地盯著鏡中的人兒望,都快把鏡子給看破了,直到看到那個蹙眉的熟悉動作,箬心才想起,鏡中的這個人像誰。
沒錯,鏡中的這張臉眉眼間像極了她在現代的容顏,但較之她本來的臉,這張臉似乎更年輕些,也更具有韻味一些,但總歸是熟悉的臉了。
原來梅兒的話沒錯啊,她的小姐主子的確長得很美,雖然這等于間接贊美自己,但這是事實,她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可是,為什麼這麼好看的臉非要用令一張丑陋的臉皮遮掩呢?這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剛解開心中的一些疑惑,卻又陷入了更大的迷局,一個更讓她迷惑,更找不到答案的迷局,恐怕梅兒也不知道這個秘密,那麼誰才知道呢?
夏震遙?那個她在古代的半路父親?不,他不可能知道,因為從他上次進宮看她時,提起十歲那年的大火,臉上的惋惜不像是裝出來的。
那麼楚雲?楚雲知道嗎?不,他也不可能知道,因為從她跟他幾次的接觸來看,他似乎一直深深自責,總說是他害得她現在這副模樣,這樣看來,他也定是不知道的。
那麼便只有一個人知道了,那個人是誰呢?如無意外,應該就只有梅兒口中的夫人,即她在古代的母親知道了,梅兒說夏凝兮一直很黏夫人,這一切那個女人肯定會知道。
對,她一定知道其中的緣故?看來明天得命人召她進宮一趟了,為了弄清這一切的謎團,她也只好多費些神了。
只是這張臉要怎麼辦?方才那張臉皮呢?箬心急得滿殿找尋起來,終于在大紅酸枝梨木櫃腳下找到了那張人皮。
「哎呦,這個,這個要怎麼戴上去啊?」箬心拿著臉皮左右上下地在自己臉上比劃著,卻發現怎麼也合不上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樣一來,肯定會穿幫露餡的。」箬心丟下那張被她弄壞了的臉皮,急得在殿中不停地直打轉,不安地走來走去。
如果她頂著這一張臉出去,而原本住在這殿中的丑顏皇後卻不見了,搞不好她還會被扣上殺皇後的帽子,那她的小命豈不是不保?
這樣想來,讓原本忐忑不安的箬心此時的心情更像是一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起來。
「有了。」在殿中走來走去,打轉了好一會兒,突然地,她靈光一閃,拍了拍腦袋,輕呼出聲,看樣子似乎找到了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