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的大雨,不停的閃電,墨藍色的天空張牙舞爪的扯著一道道深藍色的口子,好似要把這世界給吞噬了……
血跡斑斑……慕容晨一路走來都是血跡,順著水流不停的流。
她不能停下,只是漫無目的的尋找一處躲避的地方,到處都是追逐的腳步聲,轟隆的閃雷一次次的劈下,照耀著她越來越慘白的臉,而她的體力正在一點一滴的消逝著……
右臂上那個被司空蒼抓傷的傷痕觸目驚心,活像一條巨型的蜈蚣攀在自己的右臂上,那麼駭人,那麼深可見骨!
慕容晨拖著那重傷的身體只能漫無目的的走著,努力的想要尋找一個躲藏地,可是此時正值深夜,處處大門緊閉,虛弱的她連一道門都劈開不了,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終于她承受不了那劇痛,整個人跌倒了水池之中,鮮血瞬時間從口中迸出!
她的理智正在一點點的消逝,渾身的劇痛撕裂而來。
在她倒下的那個瞬間,她感覺有人在叫她,是父親疼愛的聲音,那聲音交雜著無數的心疼,悲涼「辰兒。」
這兩個字,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慕容晨最柔軟的地方,慕容晨感覺到自己眼角處不由的滑入了幾滴眼淚,那呼喊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睜開那滿是血絲的眼楮,在黑暗中卻沒有看見父親的臉,她想要努力的尋找,卻又一次次的墜入絕望的漩渦中,那種悲痛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在她絕望得垂下頭的時候,耳邊再次听到他的呼喊「辰兒。」
父親……是你嗎?知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所以來喚她一起走了嗎?
她知道她今日如果出不去,就是死路一條,別說復仇了,上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今日還是要這樣帶著冤屈而死……
痛心的感覺從最深處襲來,她為什麼那麼沒用?連司空蒼的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只能這樣慘敗,這麼無能的她,要怎麼去報仇?父親,辰兒要怎麼為你報仇?
「辰兒。」感覺到沐天恩的聲音越來越遠,她嘶啞的聲音「父親別走,辰兒想你了!——」
「辰兒,爹用全府的性命換你一個,你為何還要回來救爹,你可知沐家被下蠱咒!」
「爹爹!」慕容晨忽然撕心裂肺的一喊,目光越來越模糊,再也起不來了。
「辰兒,別走。」洛非離的聲音和父親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同時離她而去,心里的痛遠遠多于自己生理上的痛。
血液從身體的最深處一點點的流出,模模糊糊之中,好像看見幾個人抬著一頂轎子過來,動作緩慢沒有一點聲音,腳步輕盈,好像是踏著空氣在走路,一步步的往慕容晨的方向過來。
是夢嗎?好像是夢……神智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了……
大雨之中,那轎子越來越近,慕容晨聞到了一股香味,一股她想不起來名字的味道。
轎子內忽然掀起了一角,在黑暗中露出一雙碧藍色的眼眸。
那是一個小男孩,一個有著一雙碧藍色眼眸的小男孩,借著掀起的那一角,仔仔細細的觀摩著她,隨後下轎,又蹦又跳的到她面前,身後的那條小尾巴上下擺動著,腳步輕盈,盡管地上都是水,腳底竟然沒有濕……
他蹲在她身邊,伸出手一探到她的呼吸,兩個大大的耳朵撲簌著,露出了兩個可愛的老虎牙,歡快的笑了起來「祖爺爺,祖爺爺,她還沒有死!」
在轎子里坐著的老者一開始只是微閉著眼楮,听到孩童的聲音才緩慢的睜開眼。
那個老者臉上滿是皺眉,長長白白的胡子,一雙深可見底的眸子,聞訊後,微微的點頭,看了一眼在地上的她。
血跡斑斑,胳膊上的那個傷疤更是可怕,受那麼重的傷竟然還沒有死,骨頭可真是硬啊,他撫模著自己的白須,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容。
「靈童。」老者開口,那個叫做靈童的孩童點了點頭。
小男孩把她抱起來,那麼嬌小的身子,力量竟然那麼大,直接就把她抱到了轎子邊,慕容晨昏昏迷迷之際,感到有一雙冰冷的手正模著她的脈搏。
那冰冷的手指一觸踫到她,慕容晨一下子醒過來了,看見的是一雙深邃的眼楮……恐懼讓她瞬時間抽離了他的手,警惕的眼神看著他,那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但是為什麼總感覺那麼熟悉?
老者微微笑道,那皺紋極深,只是輕輕吐出幾個字「孩子,想死嗎?」
想死嗎?
想死嗎?
她怎麼會想死?她還有血海深仇,還有那麼多的無辜性命……她怎麼甘心死呢?慕容晨搖頭,眼神如此堅定。
老者再次笑道「不想死的話,就把你的手給我。」
慕容晨盯著他看,到底是昏迷還是夜色造成的原因,她竟然看不清他的面貌,無數的猜疑從心底浮起。
再加上渾身都是傷,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了,慕容晨只能半信半疑的將手伸給了他。
老者冰冷的手指沒有一點溫度,好似鬼魂一樣……他探著她的脈搏,皺緊了眉毛,輕輕開口「你體內有三種劇毒正在流動著,有一種是與生俱來的蠱毒。」
「你說什麼?」她的嘴唇蒼白,可是听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開口。
與生俱來?不可能,她重生到慕容家二小姐身上才幾個月,蠱毒不可能會在她身上從小就有的,如果這個老者沒有騙她的話,意思就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從小也被下了蠱毒?一樣的蠱毒?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重生後才把毒蠱帶過來的……沒有想到,慕容晨竟然也被人下了毒蠱,可是她沒有理由被人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