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這樣，各說各話。
林雪婷微笑，「好，樹一定要種最貴的，花也是，養很多很多的孔雀，天鵝，還有白鶴，什麼都要最稀有的。」
魏斌模著林雪婷的腦袋，寵溺地說道，「好，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兩個人就這樣走一會歇一會，直到傍晚才回小樓。
魏斌吃了晚飯便出去了。
林雪婷一人抱膝坐在床上發呆。
「叩叩叩」有敲門聲。
是陳子鈺，「給你帶點宵夜。」
林雪婷面無表情，「放桌子上吧。」
放下東西，人卻沒打算離開。
「可以和你聊聊嗎？」陳子鈺依舊是微笑。
「我跟你有什麼可聊的？」透著冷漠。
「我和你可聊的東西其實挺多的，比方說，魏斌？對不對？」陳子鈺微笑。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聊他？」
陳子鈺撥弄了耳邊的碎發，「他是你男人，也是我男人。他踫你，但是不踫我。」
「然後呢？」
「可是他留著我。」
「你想說什麼？」
「我一開始想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後來我想明白了。」陳子鈺的笑容有些扭曲，「先是常芳芳慘死，然後是魏薇，現在我是離他最近的女人，他拿我做你的擋箭牌！」
「呵……」林雪婷搖頭，「你想太多了！」
陳子鈺肯定地說道，「他愛你！」
「哈哈——」林雪婷捂著肚子大笑。
「很好笑？」
「那你現在想怎麼樣？殺了我？這宵夜里不會有砒霜吧？」林雪婷笑得開心。
陳子鈺眼里有疑惑，有不甘，「我知道你想離開通街，我可以幫你！」
「嗯……現在算是進入正題了吧？」林雪婷微笑著，眼里有探究。
「你考慮考慮。」陳子鈺掉下這句話就下樓了。
這個陳子鈺真是有意思。
林雪婷回到臥室，看著窗外，仔細地听著這黑暗的四周，像墳場一樣的寂靜。
以前，爺爺病重，女乃女乃常常陪護，晚上一個人在家里，除了寫作業就是看書，一樣的冬夜里，也不覺得時間有這麼難熬。後來，投到魏斌的身邊，每天的計劃就是如何搞到更多的錢，計算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通街。現在呢？林雪婷捫心自問，她不知道了。
「鐺——鐺——鐺——」爺爺從一個上海商人那里買到的差點死在魏斌手里的大笨鐘，每到中午晚上的十二點都會慵懶地報個時間。
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啊——俊——哈哈——」是周玉的歡笑聲。
「我找周宏俊。」林雪婷聲音很硬。
「啊——俊，俊說現在沒空。」周玉的聲音張揚著得意。
「讓他接電話，周玉！」這是命令，她沒耐心陪他們玩。
「喂？」周宏俊慵懶磁性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人救回來了？」
「救了。」
「我要見他們。」
「好，你過來！」
林雪婷走進浴室，拆下鏡子，再小心翼翼地拆下牆上的瓷磚，里邊有現金有金銀，還有她和周宏俊做交易的籌碼。
背上背包，濕漉漉的通街尾巷，依稀聞到從遠處傳來的夜市的香味，寂靜的空間放大了腳步聲，昏黃的路燈把人影拉長，街兩旁的黑漆漆的窗戶像是鬼魅的眼楮，盯著林雪婷單薄的身子。
林雪婷來到一家汽車維修點，老板不多說，打開後門，里邊有林雪婷常年停放在這里的踏板車。
「我前兩天還查看了一下，性能很好。」
「謝了。」林雪婷點點頭，遞出一沓錢給老板。
寒冬深夜，氣溫降到了零下，街上時不時有幾輛汽車經過，林雪婷騎著踏板車在寬闊的街道上飛奔，心里藏著事，再快也嫌慢。
兩個小時的路程花一個小時完成。
「喲，挺快的嘛。」周宏俊穿著睡衣開了門。
「人呢？」林雪婷解下安全帽，鬢角的碎發有些眯眼。
周宏俊有一瞬間的失神，「冷不冷？」
溫厚的大掌捧著小臉，差一點把人擁進懷里。
林雪婷推開了他，冷漠地說道，「我要見他們！」
「在地下室。」眼里的傷稍瞬即逝，換上了慵懶調笑的眼神。
跟著他下到地下室，林雪婷在別墅里住了一段時間，但是從來沒有到過地下室。
酒紅色的裝潢，四個黑色拳擊袋，還有各色訓練器材。
「人呢？」
周宏俊打開了牆上的電視，電視里是監控畫面。
「他們人在哪里？」
周宏俊不答，轉身到了杯酒，「82年的lafite，嘗一嘗嗎？」
林雪婷解下背包，「貨在這里……」
「在有情調的地方，做些有情調的事，有益身心，你看你，一出口就是生意。」
「我趕時間。」一天不完成對魏薇的承諾，林雪婷一天都不能安睡。
周宏俊的動作頓了頓，「趕去哪里？投胎？還是趕去和別的男人上床？」
柔軟的指月復輕輕地摩挲林雪婷的臉蛋，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
「雪婷，你怎麼只記得和別人的承諾，就是不記得和我的承諾呢？」
林雪婷退後一步，看著停在半空的手指，周宏俊勾起嘴角，「雪婷，喝一杯。」
「我要見他們。」
灌下最後一口酒，「我們怎麼也算是上過床的交情，這麼久不見，你就不能先問問我近況如何嗎？」
林雪婷感覺到蘊藏在周宏俊胸腔里的巨大的怒火，不能刺激他，「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周宏俊又倒了一杯酒，看向天花板，呼出一口氣，「嘖嘖嘖，怎麼說呢，我女人被別的男人拐跑了，在我開的酒店開了房，每天晚上，翻雲覆雨，天哪，我居然有勇氣把這些事說出來！你說，我過得如何？」
林雪婷默不出聲。
「啊，對了，你過得怎麼樣？江陽鎮好玩嗎？」語畢，又盡飲杯中酒。
林雪婷蹙著眉，「周先生，我們還是先來談一談這筆交易吧。」
周宏俊又干了一杯，笑著說道，「嘖，雪婷你別心急。」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雪婷氣息沉著，她做好心理準備了，這是一場硬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