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嫣兒不想說,那便算了。」
軒轅嘯月無奈地聳了聳肩,卻也沒有刨根究底,只是認真地提醒一句︰「此次下元節,太子殿下請諸位皇子和京都城內的高官子女到西韻湖去游玩,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很美好,但實際上,卻是暗流洶涌,希望嫣兒要小心。」
「你是不是,早看出了什麼風吹草動?」楚詩嫣微一皺眉,在看了看周圍並無其他人注意和偷听的時候,才問道。
「前幾日,太子遭遇了刺客。」
軒轅嘯月微一前傾身體,想湊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免得被人听見。
不過,卻因此呼吸到她身上所散發的誘人芬芳,于是心神陡地一蕩,倒是有些不太自然了起來。
于是,軒轅嘯月在迅速調整之後,才接著說後半句︰「經查之後,太子懷疑是五皇子的所為,因此這趟西韻湖之旅,可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搞不好會有流血事件。」
「那你……不是要當大冤頭?」
楚詩嫣不禁有些擔心︰「若是其他官宦子女出了什麼狀況,就算皇上皇後怪罪下來,也不會太嚴重。可要是皇子出了事兒,豈不是會更嚴厲地懲處你?」
「謝謝嫣兒的關心。」
軒轅嘯月一听,很是愉悅地笑了笑道︰「其實在下已有萬全之策,不必著急。只是你……此次也要小心一下楚凌蝶!看她在酒宴上對你的種種態度,恐怕會找其他機會針對你。」
「放心,我自有分寸。」
楚詩嫣點了點頭,心下卻在暗想,今次楚凌蝶那小賤人的腿還遭了罪呢,若是她想,即便把楚凌蝶弄個殘廢也不是問題!
說完,楚詩嫣見湯藥已經熬好,便忙倒出來與軒轅嘯月告辭︰「我端藥過去了。」
不一會兒時間,當楚詩嫣把湯藥端到楚凌蝶房門口的時候,倒是意外地發現,太子身邊的太監小旗子,居然站在門口守門。
若是猜測不錯,這定然是冷冰寒在借探望的機會,與楚凌蝶獨處吧?
畢竟,楚凌蝶和冷卿月兩人,在酒宴上因跳舞受傷,身為此次游玩活動的發起人,冷冰寒當然可以名正言順地探望,而不至于落人話柄。
「看不出,這太子還真懂得把握時機。」
楚詩嫣念頭一閃,倒是忽然覺得,不宜讓楚凌蝶的腿傷保持太長時間了,否則豈不是反而給了她與冷冰寒的獨處機會?
只要楚凌蝶一天未好,太子冷冰寒便隨時可以前去探望。
深深吸了口氣後,楚詩嫣不著痕跡地走上前去︰「原來是旗公公,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在房內?要不要我等太子殿下出來之後再進?」
「呃,不礙事。」小旗子臉色有些微變地笑了笑,忙提高音量好讓內中的楚凌蝶與冷冰寒兩人明白情況,「楚太醫乃蝶兒小姐的四姐,又是此次游玩活動的唯一醫護人員,理當不受限制,請進吧。」
說完,他還特地幫楚詩嫣開了門。
「那就有勞旗公公了。」
楚詩嫣微笑地點了點頭,倒也不客氣地把湯藥端進了房內,同時也瞧見楚凌蝶與冷冰寒兩人,一個在床上一個在椅子上,兩人之間隔著比較遠的距離,如同上級對下屬一般,絲毫不像情侶。
不過,眼尖又細心的楚詩嫣,卻在楚凌蝶床邊,發現了一個略微凹陷的橢圓形痕跡,明顯是人剛坐過之後產生的。
由于天氣即將逼近寒冬,而且楚凌蝶身子也嬌貴,所以要在硬板床上墊一層厚厚的棉被,那樣既能保暖又能睡著舒服。
而正是因為這床墊在底下的棉被,才讓楚詩嫣能輕易看見那個略微凹陷的痕跡,並且明白那冷冰寒,之前是坐在楚凌蝶床邊的。
只不過,因為小旗子剛才與她說話可以加大音量,于是就讓房內的楚凌蝶和冷冰寒知道,她已經端藥進來,所以冷冰寒才特地從楚凌蝶的床邊起身,轉坐到了椅子。
「楚三小姐。」
冷冰寒與楚詩嫣點頭算是招呼之後,便微笑地起身道︰「既然你四姐親自為你煎了藥,那本殿下,便不多加打擾了,記得好好休息,爭取早點養好腿傷,那樣才能跟大家盡情地游玩哦。」
「謝殿下。」
楚凌蝶點了點頭,眼中那濃濃的不舍,卻絲毫都沒有逃出楚詩嫣的視線。
不過,楚詩嫣卻沒有直說,只是在冷冰寒離開之後,走去關上了房門,並端著湯藥來到楚凌蝶床邊,打算喂她吃藥。
然而,讓楚詩嫣頗為意外的,卻是楚凌蝶非但不領情,反而還冷淡地說了一句︰「擱那兒吧!回頭我自己會喝。」
「五妹,這藥湯正熱,涼著喝就效果不好了啊。」楚詩嫣暗笑,心想你這賤人不喝藥,不就是想把腿傷拖延麼?那樣冷冰寒天天都有機會來看你了。
「誰知道,你有沒有趁機下毒?」楚凌蝶哼了一聲,「今天酒宴上的事情,起初我還覺得很正常,但後來仔細一想,卻又發現了不同尋常。」
說到這里,她不禁轉首,緊緊盯著楚詩嫣道︰「為什麼卿月公主與我共同摔倒,受傷最嚴重的會是我一個人?你照實說,到底有沒有趁機下毒?」
「五妹!你怎麼可以這麼懷疑四姐?」
楚詩嫣故作難以置信,以及傷心的模樣︰「作為一家人,你懷疑別人我不反對,可我是你的四姐呀!」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楚凌蝶不買賬道,「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到底有沒有對我下毒?」
「姐姐不知你在說什麼。」
楚詩嫣可沒那麼笨地承認,否則萬一太子冷冰寒有故意留下什麼人在偷听,到時候豈不是正好治她的罪?
所以,楚詩嫣既沒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有沒有人偷听,也沒有因楚凌蝶的激將而坦言,依然是很傷心又擔心道︰「藥在這里,妹妹看著辦吧!倘若你懷疑姐姐下毒,大可以臨時讓太子殿下請別的太醫前來鑒定!」
說著,楚詩嫣很快起身,轉身就往房外走去。
不過,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頭補充了一句︰「你這腿傷,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殘廢的危險!作為姐姐,別說沒有提醒你,若是你想趁此機會與太子殿下私會,恐怕會害了你,相信沒有哪個位高權重的男人會喜歡一個殘廢吧?」
言下之意,她是說楚凌蝶若是腿殘廢了,那麼冷冰寒必定會拋棄她。
還真別說,楚凌蝶听了這話之後,竟急急叫了一句︰「四姐留步!」
「還有何事?」楚詩嫣擺出一副受傷後的冷淡姿態。
「求四姐幫幫我。」
楚凌蝶不得不低聲下氣,哪里還有什麼拖延腿傷而方便與冷冰寒私會的心思了?
作為女人,尤其是一個意圖攀附皇權的女人,她怎能不清楚這其中的情況?
若是她的腿,真的因為貪圖幾次與冷冰寒私會的機會而殘廢,那麼,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冷冰寒即便眼下不在乎,等將來繼承皇位之後也必定會拋棄她。
畢竟,一個腿部殘廢的皇後或者皇妃,光是听起來就有傷東太皇朝的名聲,讓人不禁懷疑東太皇朝難道沒有女人了嗎?竟然讓一個腿部殘廢的女人來服侍皇上。
毫無疑問,楚凌蝶自然不想因此葬送自己的青春,于是只得求助楚詩嫣這醫術高明之人︰「姐姐醫術高超,相信有法子讓妹妹快速好起來的是麼?」
「法子是有,但姐姐已經不敢了。」
楚詩嫣暗笑地走回,擺出一副害怕的姿態道︰「方才五妹可是說得清清楚楚,覺得腿傷是四姐對你下了毒!」
「沒,都怪蝶兒任性,請四姐不要生氣!」
楚凌蝶慌忙道,同時也很快忍不住地朝著房中的屏風喝了一聲︰「你先出去吧。」
聞言,屏風後方的一道黑影,竟速度奇快地閃身到了房門口,在楚詩嫣嘴巴大張的情況之下,迅速開門離開。
這一下,楚詩嫣不禁暗罵,心想剛才還好沒有被楚凌蝶那小賤人的激將法,給弄得說出是她搗鬼,否則豈不是要中計遭殃了?
如果猜測不錯,方才那黑影,定然是太子冷冰寒身邊的護衛吧?
念頭閃了閃後,楚詩嫣暗怒了不少,于是很不買賬地轉身又走︰「你還是找一個可靠之人吧!四姐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說完,楚詩嫣便在楚凌蝶那叫喚連連的情況下,十分鐵石心腸地走回了自己房間,看起來像是被楚凌蝶給氣得傷了心。
事實上,她原本是想替楚凌蝶拔掉那銀針,好讓楚凌蝶的腿傷盡快好起來,那樣也不至于讓楚凌蝶與冷冰寒趁此機會私會。
不過現在,她卻因為楚凌蝶與冷冰寒的商量,從而在房內留下護衛企圖偷听她那露出馬腳的言語而動怒,所以決定先讓楚凌蝶著急痛苦一陣再說。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藏在屏風後面的黑影,已經听見了她與楚凌蝶所說的話,倘若楚凌蝶不配合治療便會有殘疾的危險,到時必定會傳到太子冷冰寒的耳中。
這樣一來,豈不是無形中會讓太子冷冰寒,不自禁地減少對楚凌蝶的感情投入?免得到時候楚凌蝶真有殘廢一天的時候,他難以割舍!
因此,對于這種一箭雙雕又能讓自己心情愉悅的計策,楚詩嫣又怎會放棄?于是回房之後,便十分干脆地蒙頭睡覺,讓人以為,她這是因被楚凌蝶懷疑而難過傷心。
果然,楚凌蝶很快更著急了起來,先是托一名宮女到楚詩嫣的房中,代為道歉,跟著無果之後又寫信道歉,再無效之後又親自瘸著腿,來到了楚詩嫣的房中。
「姐姐,您就原諒妹妹好不好?」
楚凌蝶差點要哭了。她一想起這條腿,在今後可能會殘廢的情況之後,便暗自後悔今日在酒宴的時候跳了舞,甚至連冷卿月都有點怪罪。
倘若不是冷卿月加入,她相信自己一個人不會跌倒。而不會跌倒,也就不會跌出這麼重的傷,更不會因此猜忌而得罪楚詩嫣。
「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楚詩嫣越發把臉蒙住,躲在被窩里死活不出來。
「姐姐!」
「叫媽也沒用!」
「……」
听了這冷淡的言語,楚凌蝶是又氣又恨。
她從未見過,楚詩嫣在她面前竟敢如此囂張。換在從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她卻不敢發作,畢竟此次隨船的太醫只有楚詩嫣一人,其他人又根本不懂這方面,倘若楚詩嫣不幫她治腿,那麼她可以遇見,此次游玩回去之後多半會殘廢。
因此,楚凌蝶見楚詩嫣依然在生氣的情況之下,便很快擠出了眼淚,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道︰「好姐姐,蝶兒求您了,您就幫幫蝶兒吧?剛才是蝶兒錯了,不該懷疑您。」
「真的知錯了?」楚詩嫣暗笑。
「嗯,知錯了,而且剛才也把藥喝了。」
「那好,暫且為你推拿一二,能不能好就看你的造化了。」
楚詩嫣見好就收,于是做做樣子之後便擺出一副消氣的姿態,迅速為楚凌蝶推拿了起來。
事實上,楚凌蝶根本就受傷不重,只是因為那銀針留在小腿內部,從而動彈一下就會讓銀針扎到小腿里的肉,所以才疼。
因此,待楚詩嫣不著痕跡地替她拔了銀針,略作推拿之後便放開她的腿道︰「還好你及時喝了藥,這會兒試著走走看,說不定很快能好。」
「嗯。」
楚凌蝶依言,在兩名宮女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而後一著地便驚喜地張了張嘴︰「四姐果然醫術了得,妹妹不疼了。」
「那是你造化好。」
楚詩嫣哼了哼,心中暗暗慶幸此次還好沒有其他太醫跟隨,否則她也很難危言聳听地恐嚇楚凌蝶,畢竟內行人自然能根據情況判斷出病情。
「呵呵,蝶兒的造化好,四姐的醫術更好。」
楚凌蝶見腿好之後,便心情大悅,倒也不吝地夸贊了一番。
不過在臨走之前,她卻又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之前對楚詩嫣的那一番低聲下氣,覺得楚詩嫣剛才是有意借機整她,讓她著急。
所以,她不禁憤憤在心中暗罵了數遍,決定找個機會教訓楚詩嫣一頓。
……
大約經過了半日時間,太子冷冰寒的海洋號,終是沿著河道抵達了此次的目的地,西韻湖。
不過準確說,西韻湖其實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湖,而是一片餃接河道與海洋之間的廣闊水域,周邊群山環繞,風景秀麗,美不甚收。
但同時,西韻湖也危險重重。
比如周邊,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毒蛇猛獸橫生。而由于是餃接著海洋,西韻湖的水中則更是有著不少危險魚類,甚至暗礁,極易導致沉船。
而且最為讓人驚奇的,是西韻湖最中央地帶,常年都有迷霧籠罩,早年東太皇朝曾派出過不少精銳航海人士前去查探,卻無一例外地有去無回,哪怕痕跡都未留下,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有人說,那些人都死了。但也有人說,那些人是進入了一個比東太皇朝更好的世外桃源,那里風景好,金銀財寶多,所以便懶得出來。
不過事實究竟怎樣,到現在還沒有人能查個究竟出來。
由于西韻湖中央,確實是太過詭異,所以東太皇朝的歷代皇上,險些因此封閉了此條河道,讓人不得擅入西韻湖。
但是呢,皇家卻又舍不得西韻湖的風景,于是便折中地在西韻湖中央的迷霧籠罩區外,布置了一圈黃色警戒浮標,禁止人進入,但其他區域卻可隨意暢游。
久而久之,這里漸漸成了皇家人的游覽勝地,其他百姓倒沒有人來了。
「終于還是到了啊!」
冷冰寒站在船頭,迎風傲立,目光瞟向那茫茫水域瞭望了一陣,才偏頭與身側的冷傲辰道︰「八弟,早年听父皇說,西韻湖的風景秀麗,奇景甚多,絕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本殿下起初還有些不信,但現在一到場,便覺得不枉此行吶。」
「風景尚可。」
冷傲辰不咸不淡,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不遠處,那站在圍欄邊上瞭望的楚詩嫣。
一陣風兒吹來,她秀發飛舞,裙擺飄飄,配合著那婀娜的身段看起來,十分地溫柔動人。
雖然只是一道背影,但卻足夠讓冷傲辰品味不少時間,所以他根本沒心思理會冷冰寒的賞景心情。
在他看來,此處的風景確實奇特宜人,但卻遠及不上他眼中的那道。
這一路上,他都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盡量不去接近楚詩嫣,否則會讓船上的其他女子嫉妒,然後暗中對楚詩嫣使小絆子。
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事情,所以他很識趣,僅僅只是隔著距離看她。
不過盡管這樣,他也還是覺得,有楚詩嫣在視線中的感覺,是溫暖的,甜蜜的,哪怕一整天一整天地看著,不吃不睡都可以。
「據說這西韻湖中央,存在什麼世外桃源的入口?」九皇子冷天昊,頗為好奇地開口,「不如咱們前去查探查探?」
「倘若你不怕死,便單人劃著小船去咯。」
冷峻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卻是一臉的不屑。
對于這冷傲辰的親弟弟,他雖然沒有與冷天昊發生過什麼摩擦,但骨子里卻因冷傲辰而同樣討厭冷天昊。
「我看五哥你,是沒有這膽吧?」
冷天昊輕蔑一笑,兀自扇著白玉扇,儼然一副看不起你的姿態,惹得冷峻熙差點破口大罵︰「你說誰沒膽?」
「誰應,就說誰咯。」冷天昊邪魅一笑,倒是顯得陰陽怪氣,著實讓冷峻熙看了很想暴打一頓。
不過,在場要麼是皇子,要麼是其他高官子弟,同時還有太子冷冰寒,以及冷天昊的親哥哥冷傲辰在,他倒不好這麼暴脾氣,所以只是咬牙切齒道︰「你可不要太放肆了,我是你五哥!」
「行了,都少說幾句吧!」
冷冰寒作為太子,不管願不願意,都要勸開兩人那即將展開的吵架︰「在臨行之前,父皇曾經交代過,誰也不得擅自進入西韻湖中央地帶,否則嚴懲不貸。所以,我們只能圍繞西韻湖的周邊游覽,從水中看群山,到時候必定美不勝收。」
「就隨太子的安排吧!」
冷天昊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不由瞥了冷傲辰一眼,暗暗奇怪冷傲辰剛才是怎麼了?竟然在旁邊冷眼看他與冷峻熙拌嘴都不管,這不合常理啊。
作為同一個爹同一個娘生的親兄弟,他與冷傲辰之間手足情深,每次與冷峻熙或其他皇子拌嘴的時候,冷傲辰都會無條件地護著他。
可這一次倒好,冷傲辰竟理都不理,著實令他費解。
因此,冷天昊可真是好奇,想看看冷傲辰究竟是怎麼回事情。
然而,這一看不要緊,冷天昊竟瞧見冷傲辰如同著魔了一般,始終瞧著同一個位置的不變,嘴角的笑意卻又越發濃烈,顯得很是開心。
「八哥這是在看哪家的姑娘?看得這麼入神?」
冷天昊暗自嘀咕了一聲,不禁特意走到冷傲辰的身側,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那是一道身穿淡藍長裙的背影,此刻迎風而立,腦後三千發絲隨風飄擺,看起來猶如乘風而去的仙子,是那樣的楚楚動人。
只一眼,冷天昊便暗抽了一口涼氣,心弦顫動。
即便是沒有看見正面,冷天昊也能輕而易舉地判斷出,這淡藍長裙的主人必定是個身段婀娜的人兒。
因為她皮膚白皙,兩腿修長,蠻腰縴細……整體看起來極具比例,曲線誘人,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絕對沒有半點突兀。
「咕咚!」
冷天昊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輕輕撞了撞冷天昊的手臂,小聲道︰「八哥,這是哪家的姑娘啊?曲線如此動人!簡直天下少有!」
「呃,沒有啊。」
冷傲辰回過神,臉色微紅地搖了搖頭,忙挪動步伐去了別處,免得被他看出幾分端倪。
「嘿嘿,以為這樣就能逃月兌過我的火眼金楮?」
冷天昊暗覺好笑,卻是忽然瞧見那道淡藍長裙的主人,此刻轉身朝著船艙走了去,偏偏又讓他看不見正面。于是他,懷著好奇的心思,鬼使神差地跟了去。
不大一會兒時間,他便瞧見那淡藍長裙的主人,拐彎進入了東面一個房間。
「呼,戴著面具吹風,簡直難受死了。」
楚詩嫣不禁摘下面具,在房內兀自透著氣。
孰不知,位于窗外的冷天昊,卻已經看得挪不開眼。
她那白玉無暇的絕世面容,差點讓冷天昊的一顆心都狂跳了出來。
他從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可在見到她真顏的那一刻,卻抑不住地心潮澎湃,覺得她就是上天讓他要等的那個人,直想現在就沖進去,與這絕世人兒好好地攀談一番。
不過,在他看楚詩嫣重新戴回面具,好像要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卻又趕緊壓制心底的激動,悄無聲息又有那麼幾分狼狽地逃離了船艙,回了冷傲辰身邊。
但他的一顆心,卻已經砰砰急跳,甚至連那張英俊的女圭女圭臉孔,也都微紅了起來。
「剛才干嘛去了?」冷傲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好笑道,「是不是偷窺哪家的姑娘了?臉都紅了。」
「沒,沒有啊,剛才只是去方便了一下。」
冷天昊搖了搖頭,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楚家四小姐楚太醫,竟是一個絕頂美人!
難怪他一直都在奇怪,楚家二小姐楚櫻瑤,三小姐楚青婷,以及五小姐楚凌蝶,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為何這楚家四小姐卻偏偏奇丑無比?
原來,這楚四小姐非但不丑,而且還是最最漂亮的一個,只不過因為戴了丑女面具!
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又忽然記起數月前,太後那寵物狗結親的事情,于是不自覺地暗怒了太後幾分,同時又敏銳地懷疑,冷傲辰是早就看穿了楚家四小姐的真顏,所以當日才會對她維護,並不顧那藏獒的襲擊而去保護楚家四小姐?
想起冷傲辰對楚詩嫣的那一個唯美擁抱,冷天昊倒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覺涌上心頭。
「對了八哥,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冷天昊忽然道,「你知不知哪個楚太醫在哪?」
「看看船尾,要麼是在船艙。」冷傲辰看了看之前那個位置,見楚詩嫣已經不在,于是隨意道。
「哦,那我去找找。」
冷天昊點了點頭,就這麼重新走回了船艙,徑直往楚詩嫣的房中走去,並敲了敲門︰「楚太醫?楚太醫在不在?」
「何事?」楚詩嫣打開門,一看是九皇子後,便趕忙欠身,「不知九殿下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冷天昊有些緊張地瞥了她一眼。
「請坐,待下官為你診斷診斷。」楚詩嫣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呃,還是不用了。」
冷天昊是知道她醫術高明的,所以生怕會被看出沒病的狀況,于是扭捏了一會兒才道︰「我只是……只是想讓楚太醫開點兒疏通腸胃的藥方。」
「不好吧?」
楚詩嫣迷糊道︰「您是皇子,哪怕再輕微的病癥也需要經過嚴格診斷之後,才可以開藥方的。否則,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下官可擔待不起。」
「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冷天昊忽然忍不住道,「就像我八哥那樣,而不是讓你左一句殿下右一句下官,那樣令我很不舒服。」
「九殿下發燒了?」
「沒有啊。」
「那你怎麼說胡話?」
楚詩嫣看著他那英俊的女圭女圭臉,不禁好笑道︰「嫣兒雖然是宰相大人的女兒,但畢竟是臣子,倘若被其他人听見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詩嫣豈不是罪過大了?」
「倒是我考慮欠缺了。」冷天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如這樣,在私下里我們當朋友。」
「為何呢?」楚詩嫣不禁迷糊了,暗汗這九皇子難道吃錯藥?一會兒是看病,一會兒又是做朋友。
「因為……因為你是我八哥的朋友。」冷天昊爽朗笑道,「我與八哥,乃同父同母之親兄弟,八哥的朋友,就是我天昊的朋友。」
說完這話,冷天昊不禁背脊有些發涼,暗暗又嘀咕了一句︰「好八哥,希望你不會計較我借用你的名頭!」
「好吧,就沖你是他的親兄弟,這朋友交了。」楚詩嫣雖然迷糊冷天昊這小正太主動與她交朋友的請求,但她起碼相信冷傲辰,所以便覺得冷天昊也是可靠的。
「謝謝!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嫣兒姐姐?」冷天昊順桿往上爬道,「你知道麼,我做夢都想要一個姐姐。」
看著他那期盼的眼神,楚詩嫣不禁小小被萌了一下,最終很是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喜歡,那就叫吧,不過要記得分清場合,若是在外人面前叫了而讓我遭罪,定然不讓你叫了。」
「放心!保證不會!」冷天昊大力拍了拍胸脯,頗為激動道,「若是誰敢欺負我嫣兒姐姐,天昊必定要他好看!」
「好吧,現在可以讓我給你把脈了吧?」楚詩嫣聳了聳肩。
「其實……其實天昊已經不疼了。」
「好啊!原來你看病是假!」
「嫣兒姐姐不會怪天昊的,是麼?」冷天昊眨巴著迷人眼眸,卻又微一嘟嘴,頗有幾分幽怨地說道,「誰讓嫣兒姐姐讓天昊,有一種親姐姐的感覺呢?」
「還有理了?」楚詩嫣不禁張了張嘴,鬼使神差地伸手揪他耳朵。
「哎呀,天昊知錯了,姐姐手下留情。」冷天昊暗笑,竟神奇地發現,她這擰耳朵的舉動反讓他感覺甜甜蜜蜜。
「看病這種話,不能亂說的。」楚詩嫣搖了搖頭,「既然你沒事,那便先到船頭去吧!方才有幾位官家小姐暈船,我得開幾副藥給她們。」
「我來幫你!」冷天昊十分積極道,「嫣兒姐姐來說,天昊代寫。」
「沒事,寫幾個字又不累。」
「那也要幫。」
冷天昊頗為堅定,根本就不等楚詩嫣反對,便直接在她房中尋了筆墨紙硯坐好,擺出一副認真的架勢努了努嘴︰「嫣兒姐姐,你說吧。」
「……」
面對這小正太如此熱情的姿態,楚詩嫣著實不忍拂去,最終只得苦笑地偷了一會懶,站在旁邊口述,由九皇子冷天昊代筆,詳細地卸下了一記暈船藥方。
完了後,冷天昊獻寶似地捏起藥方,拿到楚詩嫣面前道︰「嫣兒姐姐,藥方寫好了。」
「謝謝!天昊的字兒不錯,剛勁有力,收放自如。」
楚詩嫣笑著點頭,本想接過藥方,拿去給藥童抓藥煎藥。
然而,冷天昊卻早就想到了這一步,所以在給她確認完藥方無誤之後,便第一時間拿著藥方朝著房外走去︰「既然沒問題,那天昊便替嫣兒姐姐抓藥煎藥去了哦。」
「……」
看著他那雀躍的興奮勁兒,楚詩嫣不禁越發迷糊︰「這九皇子,難道吃錯藥了?沒事兒跑我面前獻什麼殷勤?」
不過這樣也好,能有個帥帥的小正太自動送上門的給她差遣,倒是可以偷上一陣陣的懶了。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可現實卻也殘酷。
竟在楚詩嫣,剛泡好一壺香茶,準備品一品的時候,就不料出事兒了!
「 !」
房門忽然被人踢開,只見太子冷冰寒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了她的房間,後頭跟隨著冷峻熙、冷卿月、冷天昊,楚凌蝶等官宦子弟,霎時便讓她這小小房間變得擁擠。
跟著,那冷卿月便把冷天昊所寫的暈船藥方,重重往桌子一拍,很是鄙夷而又震怒道︰「楚太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花言巧語的欺騙我九哥,替你寫那暈船藥方!」
「四姐!你也真夠懶的!」
楚凌蝶迅速繞過眾人,走到楚詩嫣身邊,看似好意實則不懷好意地數落道︰「你明知,九皇子他年幼,不太懂事,可也不能為了偷這寫藥方的懶,而讓九皇子代你寫藥方吧?人家是什麼身份?而你,又是什麼身份?」
說到這里,楚凌蝶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接道︰「這說好听一點,是欺騙皇子,可要是難听一點,就是奴役皇子了啊!要殺頭的!」
這一次,她覺得是上天助她,在她尋思著想什麼辦法修理楚詩嫣的時候,卻不料偶然撞見冷天昊拿了一張暈船藥方給藥童抓藥。
于是,她敏銳地上去一看那藥方,詢問之下得知是冷天昊所寫的之後,頓覺機會來臨,所以便果斷通知了太子冷冰寒,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這才有了如今的情況。
「你……這藥方,不關嫣兒姐姐的事情。」
冷天昊一看這情況,不禁急了,第一時間走到楚詩嫣面前,掃視著冷冰寒和冷卿月,以及楚凌蝶等人道︰「是我主動要幫嫣兒姐姐而寫,不存在什麼欺騙不欺騙的,奴役之說更是荒謬!」
說完這話,冷天昊卻是心中忽然咯 了一下,暗罵自己關心則亂,居然不小心在公開場合把嫣兒姐姐這幾個字給叫了出來。
「我剛剛听見了什麼?」
楚凌蝶夸張地擺出一副驚訝表情,目瞪口呆地掃視了一圈才道︰「嫣兒姐姐?九皇子管我四姐叫嫣兒姐姐?那我,不是你的蝶兒姐姐了?」
「才不是!你還不配與本殿下扯上關系!」
冷天昊森冷地剮了她一眼,心中的反感與惱怒,簡直猶如潮水。
這要怪他,太過地不小心了。
原本以為,這種代楚詩嫣寫藥方的事情,告訴楚詩嫣的妹妹是很安全的。可卻不料,竟引來了一條毒蛇,反而要趁此機會讓楚詩嫣獲罪!著實令他自責萬分之余,也怒火狂燒。
「這麼說,這嫣兒姐姐,是九哥單獨對楚太醫稱呼的咯?」冷卿月搖了搖頭,「九哥啊九哥,你可真笨,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銀子呢!」
「誤會啊,十妹!」冷天昊頭都大了,忙著急地解釋道,「嫣兒姐姐……不,楚太醫沒有騙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九弟!你鬧夠了沒有?」
冷峻熙豈會放過這數落冷天昊的機會?登時輕喝了起來,很是不滿道︰「你的皇子威嚴哪去了?難道父皇沒有教過你,自古君臣有別,縱然再熟絡也還是要分清尊卑嗎?可你倒好,與屬下稱兄道妹,成何體統?」
「我……」
「我什麼我?」
冷峻熙冷冷哼了一聲︰「眾皇子的臉,都讓你丟光了!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六品太醫,給耍得團團轉!而且轉完了還不醒悟!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藥?竟讓你如此袒護她?」
「……」
這話一出,冷天昊就更是無語反駁,那著急又可憐兮兮的可愛模樣,倒是看得楚詩嫣都不禁心中一軟,卻又暗嘆,冷天昊這小正太,終究還是敵不過冷峻熙的老辣啊。
雖然都是皇子,但冷峻熙排行第五,而冷天昊卻排行第九,相互間的年齡相差了至少五歲。
所以,冷峻熙就算再不濟,也比冷天昊多吃了五年飯,多讀了五年書,多見了五年的人情世故,自然更老謀深算一些。
不過,讓楚詩嫣有些訝然的,卻是冷天昊並未因此落敗,而是很快因為冷峻熙的數落而怒火更甚,聲帶不滿道︰「五哥這是說的什麼屁話?我東太皇朝的律例,有規定君臣之間不得稱兄道弟麼?」
「好像沒有。」冷冰寒眯了眯眼,打著背手替冷峻熙回了一句,心下倒很樂意看到冷峻熙被冷天昊斗敗,這樣會讓冷峻熙更沒有面子。
「還是四哥明理。」
冷天昊嘴角泛起幾分邪魅的冷笑︰「身為儲君,相信四哥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君臣之間根本就不應該把尊卑分得過分清楚,否則讓那些做臣子的豈不心寒?那樣又怎會為我東太皇朝盡心盡力?」
「有道理。」冷冰寒微笑地點頭,示意道,「九弟繼續說。」
「天昊雖然不是儲君,但替四哥弘揚我東太皇朝儲君的聖賢之風,也是應該!」冷天昊拱了拱手,「相信四哥不會怪罪天昊,與楚太醫之間的姐弟相稱吧?更不會覺得,這是丟皇子們的臉了?」
「不會。」冷冰寒再次點頭,不由瞥了瞥冷峻熙道,「五弟以為呢?」
「自然不會。」冷峻熙暗怒地搖頭,心中很是不甘。
「既然不會怪罪,那麼天昊身為弟弟,替嫣兒姐姐寫寫藥方,幫些小忙,又怎能上綱上線地說到欺騙甚至是奴役的境地?」
冷天昊瞥了楚詩嫣一眼,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跟著,他視線環視眾人,最終停留在楚凌蝶身上,又驟然眼神變冷,暗含著怒火道︰「難不成,楚五小姐是要讓本殿下被人唾棄,覺得本殿下對楚太醫的姐弟情份,只是虛情假意?」
「不敢!」楚凌蝶忙搖了搖頭。
「我看你很大膽!」
冷天昊陡然加大了幾分音量︰「身為楚太醫的妹妹,你剛才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幫著姐姐月兌罪,反而是火上澆油,敢問你意欲為何?」
「我……我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火上澆油。」
「還敢撒謊?」
冷天昊登時怒哼︰「若是你真心想替楚太醫開罪,又為何要把藥方是本殿下所寫的事情捅出去?直接爛在肚子里豈不是更好?」
「我……蝶兒覺得這是很嚴重的罪行,不敢包庇。」
「是不想讓楚太醫好過吧?」
冷天昊再次哼了哼︰「此事本殿下不想再追究下去,但本殿下今日便當著所有人的面,警告那些別有用心的宵小之輩!楚太醫,乃是我九皇子的干姐姐,誰要是想欺負她,得先問問本殿下答不答應!」
說完,冷天昊便大膽地牽起楚詩嫣的柔荑,絲毫不理眾人目光地踏出了房門︰「我這就去幫嫣兒姐姐煎藥,看看誰還敢說三道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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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小正太,連偶都喜歡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