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七天的時間,恍惚而過。
在楚興德一場熱熱鬧鬧的娶親大典之後,二王爺的大女兒冷秋煙,也算是正式成了楚家的人。
由于是楚興德的第七位妻子,所以排行第七,按照輩分的話,楚詩嫣得叫上一聲七姨太。
只不過,這位七姨太依然是郡主,身份顯然不是之前的大夫人二姨太等人所能比擬的,所以一到楚家便風光的不得了,身邊丫環成群,苑子里的侍衛也是大堆。
像金銀珠寶之類的嫁妝,則更是按箱抬,羨煞了不知多少出閣與未出閣的女子。
而為了方便冷秋煙熟悉楚家的人,楚興德也算是煞費苦心,特地在楚家擺了好幾桌的豪華盛宴,把他的哥弟,以及哥弟的家人都請來了楚家吃飯。
「老太君和四夫人,以及嫣兒,你是知道的了。」
楚興德端著酒杯,逐一指了指楚老太君和慕容清淺,以及楚詩嫣之後,便笑著指了指一名高胖男子,與冷秋煙介紹道︰「這位是本相的大哥……」
「工部尚書大人!」冷秋煙在楚興德的話未說完的時候,便接應道。
「哈哈,郡主就是君主!果然不一樣啊。」楚興德的大哥,楚興才哈哈大笑,顯得十分愉悅。
「大哥今日,可要多喝幾杯!」冷秋煙微一欠身,朱唇輕啟。
「好!秋煙郡主發話,下官豈能不喝?」楚興才重重點了點頭,卻惹得楚興德的三弟楚興武,當場戲謔了一句,「大哥這酒量,恐怕喝不了幾個回合吧?」
「那也得喝!」楚興才開懷大笑,聲若洪鐘。
「好!那我陪你!」
楚興武點了點頭,對那冷秋煙笑道︰「郡主初來我楚家,可別嫌寒酸哈,若是我二哥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還請郡主多多海涵。」
「三弟客氣了,宰相大人對我很好。」
冷秋煙眸光流轉,輕輕瞥了楚興德一眼,便忽然將視線轉移到了楚詩嫣的身上︰「嫣兒今日,怎地好像悶悶不樂的?還是說,有些不太待見本郡主?怎麼那麼久了都沒給本郡主敬酒呢?雖然本郡主說話有點兒直接,但沒辦法,從小習慣了,還望見諒。」
按照東太皇朝的習俗,一般新過門的妻子,理當給家中長輩敬酒。但同時,家中小輩也得給新過門的妻子敬酒,所以按照輩分來看,楚詩嫣倒真得向冷秋煙敬酒,以表尊敬。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只是小規矩。
一般新過門的妻子由于不熟悉環境,人生地不熟,所以大多只會做好自己的本分尊敬之事來討好人,而不會計較家中小輩不給她敬酒的事情而得罪人。
因此,楚詩嫣听了冷秋煙這話,不禁訝然地張了張嘴,暗想她這是故意找茬麼?怎地一來到楚家便對我有些不善?
幾乎是下一瞬間,楚興德的大哥,也就是當朝工部尚書楚興才,便有些不悅道︰「嫣兒,你這小輩怎麼當的?秋煙郡主好歹也是郡主,又是你的七姨太,怎麼說也得給她敬酒吧?」
「趕緊的!別壞了規矩。」
楚興德的三弟,也就是當朝兵部尚書楚興武,則更是不耐煩道︰「這都還沒出嫁,便擺起譜來了,倘若給你嫁了個好人家,豈不是尾巴要翹上天了?」
「大伯和三叔,以及七姨太誤會。」
楚詩嫣听得暗罵,心想兩個老家伙跟楚興德一個德行,就知道巴結與討好權貴。
要是冷秋煙沒有郡主這光環,恐怕你們屁都不會放一個吧?
念頭閃了閃後,楚詩嫣卻也不慌不忙,很快有板有眼道︰「嫣兒之所以沒有給七姨太進酒,其實並不是不想,而是嫣兒在等,畢竟長幼有序嘛,年長者都沒有敬酒,我這年幼的,又怎敢逾越先行?」
「什麼意思?」冷秋煙听得一愣,語氣也不自覺地冰冷了幾分。
「意思是說,秋煙郡主身為七姨太,沒有與年長的四夫人敬酒,那麼楚太醫這年幼的,也不會給你敬!」司徒浩軒含著幾分爽朗微笑地說道,充滿磁性的聲音听在人的耳中猶如春風拂面,十分舒心。
「這……呵呵,原來是我記性差,以為與四姐敬過了呢。」
冷秋煙听得面色一僵,心中已是暗罵萬分,但表面上卻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忙端起酒杯對慕容清淺敬酒。
「看來,七姨太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楚詩嫣見她對慕容清淺敬完酒,便含著幾分另有所指的微笑,端起酒杯也朝她敬了一杯,卻惹得楚興才和楚興武,皆是無話可說。
但心中,他們卻對楚詩嫣有了不小的驚訝。
身為楚家人,他們雖然不是與楚興德住在同一棟宅子里,但宰相府的那些事情,他們當然可以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二。
因此,楚興才與楚興武對楚詩嫣這能把大夫人和二姨太、三姨太、五姨太和六姨太給整垮的能耐,早就有所耳聞。
只是,他們不怎麼相信,楚家怎會有這麼個厲害又年輕的女子存在。
不過今日,他們親眼見識過楚詩嫣對冷秋煙時的從容應對姿態,才知道楚詩嫣並非他們想象中的那麼不堪。
恰恰相反,楚詩嫣還挺睿智與強勢,硬生生地讓冷秋煙吃了個啞巴虧,堂堂郡主也得給慕容清淺這草莽出身的人敬了酒。
就在酒宴結束之後,楚詩嫣與司徒浩軒,以及慕容清淺等人朝著南苑返回。
不過,讓楚詩嫣沒有料到的,卻是冷秋煙竟帶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迅速追了上來。
「嫣兒走那麼快做什麼?」
冷秋煙暗怒地橫了她一眼,很快擺出一副笑呵呵的姿態道︰「听說你這南苑的柴房里,關押了三姐姐和五姐姐?本郡主初到楚家,還未去拜見她們呢,不知道嫣兒能否帶個路?」
「那可是有傳染病的,七姨太就不怕麼?」楚詩嫣淡然一笑,故意不稱呼她為郡主,否則必然會讓她逮著很多機會耀武揚威。
「不是還有你這神醫在麼?」
冷秋煙無所謂地笑道︰「嫣兒的醫術那麼高明,定然是有什麼法子防止那傳染病,否則你南苑,豈不是也要被隔離起來?」
「話雖不假,可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啊!」
楚詩嫣笑笑道︰「為了七姨太好,嫣兒還是建議你不要去!若是七姨太不幸染了這種病,那嫣兒,可不會管你什麼郡主不郡主的,到時候肯定會把七姨太也關進去,防微杜漸!」
「……」
听了這話,冷秋煙的臉色,可謂一陣紅一陣青,差點都想揚手給楚詩嫣一個巴掌了。
雖然說,楚詩嫣這話說得極為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但她是什麼人?她可是郡主!怎麼可以忍受楚詩嫣對她說這種另有所指的話?
言下之意,楚詩嫣其實頗有種要把她關進南苑那柴房的意思,你叫一向高高在上的冷秋煙,如何不會惱怒?
「你真大膽!」忽然一名圓臉丫鬟,怒斥道,「小小太醫,竟敢對郡主如此無禮!我看第一個要關的人,應該是你!」
聞言,楚詩嫣不禁眯了眯眼,轉首之後對冷秋煙詢問道︰「這位是……」
「本郡主的陪嫁丫鬟,思情!」
「哦,原來叫思情,是個不錯的名字。」
楚詩嫣恍然地點了點頭,卻很快話鋒一轉,聲音漸冷︰「大膽賤婢,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指責本小姐?你以為,這還是二王爺府麼?拜托搞清楚狀況!這里是宰相府,你一個陪嫁丫鬟對我而言,依然是丫鬟,不是什麼郡主身邊的紅人!」
言下之意,倒是有種警告冷秋煙的意思,說她從前是郡主,但到了楚家之後就只是七姨太,休想再耍郡主的威風。
果然,楚詩嫣這話音才剛剛落下,那名圓臉丫鬟的臉色都變了。
而冷秋煙,則更是咬牙切齒,胸口急劇起伏不停,顯然很怒卻不好發作。
「既然嫣兒一心為了本郡主好,那本郡主便不去探望三姐姐和五姐姐了。」冷秋煙惡狠狠地剮了楚詩嫣和慕容清淺一眼,很是不悅地轉身就走。
不過,司徒浩軒卻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秋煙郡主也不過如此嘛!離去前,竟是連招呼都不與本座打一個,想來是看不起本座這算命的低賤之人咯——」
「……」
這話一出,冷秋煙便猛地顫了顫,這才意識到楚詩嫣的身邊還跟著個名震大陸的大祭司!
若是她此次,真的一點面子都不給司徒浩軒,那麼萬一把司徒浩軒給氣走了,她該如何向皇上太後交代?
一想起可能面臨的那些可怕問題,冷秋煙便趕忙收斂心中的不快,陪笑著對司徒浩軒欠了欠身︰「秋煙該死,方才急于離去卻忽略了大祭司的存在,請大祭司恕罪。」
「無妨,反正本座也不是什麼東太皇朝的官員,無所謂。」
司徒浩軒擺了擺手地轉身,卻惹得冷秋煙的腳都有些發軟。
因為,她可以很明顯地听出,司徒浩軒這是依然在怪她的不敬之處。
雖然說,司徒浩軒所言不假,的確不是什麼東太皇朝的官員,可這天下間,好像還沒有哪個皇朝敢惹司徒浩軒不悅吧?
因此她一個郡主,又怎敢做那連天下皇帝都不敢做的事情呢?于是只得賠禮不停。
只不過,她要是知道,司徒浩軒這只是很單純地為了楚詩嫣而故意整她,恐怕不知會做何的感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