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白薇薇正在整理自己的一些實驗用的儀器,手機就響了。舒殢獍
低頭一看,是梁羽航發來的︰薇薇,記得把雪貂穿上,天冷了,這個很好用。
輕笑一下,她想了想,還是把雪貂折疊整齊然後留在了床鋪上,回到了西瓦爾圖,她就可以天天捂熱炕頭了,不用這麼名貴的東西。
嘀嘀︰薇薇,今晚我們約會吧!
嘀嘀︰你最喜歡什麼東西?我全都給你買回來!
梁羽航不知道在做什麼,過一會兒就發來一條怪里怪氣的短信。
白薇薇搖了搖頭,梁羽航這個人,看上去冷酷,其實有時候他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想了想,她突然記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然後連忙回了一條短信︰我只想要回我那把保險箱的鑰匙!
梁羽航很快就回復了︰好,今晚,我的營帳里見!
去他的營帳嗎?
白薇薇突然想起了和他抱在一起歡愛的場景,臉上一紅,咬了咬牙,她回復了一條︰好!但是你不許輕薄我!
輕笑,嘀嘀︰好。
想了想,白薇薇還是決定去赴約,自己全身上下什麼地方沒被他看過?什麼地方沒被他模過?
她早就不在乎了,只因對方叫梁羽航,給了他,不悔!
身子如果守不住,起碼也要守住自己的心!
這次和梁羽航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必須要把保險箱的鑰匙拿到才行。
梁羽航臨離開她的時候說給她自由,他這個人,說得出就做得到。他應該是知道孩子沒了之後,真的對她死心了。
今晚,他應該是有最後的話要說吧?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最後的晚餐了……她也有很多話要多他說。
所以,她肯定會去的。
打包完畢之後,白薇薇有些疲倦,看了看營帳內,她突然心底一沉,感覺自己頭昏昏的。她扶著桌子干嘔了幾下,覺得很難過,她又往爐子里添了很多炭火。
身子剛靠在了枕頭上,梁羽航的短信又來了︰白薇薇,約會的時間還沒到,我就已經開始想念你了,怎麼辦呢?
她吐氣笑了笑,沒理他。
嘀嘀︰絡緯秋啼金井闌……說下句!
厚!
白薇薇翻了個白眼兒,頭大了,沒空陪他玩這些無聊的小游戲,干脆把手機開了無聲。
從枕頭邊上掏出了那本《紅與黑》,白薇薇非常感嘆,那只幕後黑手做得真是太絕了,就給了她三個詞語︰卡桑德拉、石桌、橫七豎八。
她到現在都沒有完全猜透里面的全部內容,想想真是可怕,當初她為了探索卡橋的秘密,差點命都丟了,幸虧衣豐救了她。
又翻到了那特殊的一頁,她細細的端詳,未果,真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啊,是她笨?還是她想多了里面根本就沒有秘密?
皺了皺眉把書本輕輕合上,她再次端詳著這本書的封面,紅與黑,一半是紅,一半是黑,封面上的男人的臉也一樣,一半是紅,一半是黑。
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本書做標記?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手輕輕的觸模著封面上的男人的頭像,整個頭像都是經過技術處理浮凸出表面的,很有質感,雖然這本是有些年代了,但是卻保存得很好。
指尖輕輕描摹封面上那個浮凸出來的輪廓,她心里感慨很多,當初她就是為了去探索保險箱的秘密去了卡橋下面,然後跌進了冰河,差一點命都丟了。
不過,不經歷那一次劫難,她不不會這麼堅定的要從那段情殤里走出來,再愛也要走出來,因為有些重要的是她絕對不能夠再失去的。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天色已深,該去赴那個訣別宴了……
想了想,她把書放好然後從床鋪上拿起了雪貂穿上,都要離開了,就不要再傷他了,他不放心讓她穿暖和點,她就穿上讓他安心吧。
踏著夜色走在茫茫白雪上,行了百來米,梁羽航的營帳到了。
鼻息里他的蘭芝暗香越來越濃,很熟悉,很好聞。
微微一笑,很好。
一個人的特殊體香跟他的身體健康都是有聯系的,體香正常濃烈,當然這個濃烈程度是相對他本人自己來說的,就說明這個人現在很健康。
鼻息里那道醉人的暗香,還算是濃烈了,他很好。
警衛掀了簾子通報︰「首長,夫人到了。」
「嗯,快請。」
白薇薇披著一身白色的雪貂大衣靜立在門口,營帳里很安靜,飄著飯菜的香味,這荒山野嶺的,想必梁羽航要弄到這些吃的東西,要跑很遠的路吧?
收拾了一下心情,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淡然輕松起來,笑道︰「大人,酒菜很香呢,都把我的食欲吊起來了。」
進了營帳,目光直接落在了盤腿而坐的男人身上,晚餐的風格北方味道很濃,打地鋪,中間放著一張小炕桌,兩人對面盤腿而坐大口吃菜大碗喝酒就成!
梁羽航明顯今天要大醉一場……
「來了?」
梁羽航松著胸口的三顆紐扣,只穿著一件軍綠色的襯衣,很嫻雅的樣子,不過在冬天,就算在室內,他這個樣子還是略顯單薄。
「嗯。」
白薇薇月兌掉了雪貂,然後朝手心里哈氣又往爐火里多扔了幾塊煤炭,她要把帳篷弄得溫暖些。她暗暗告訴自己,白薇薇,是你自己怕冷,不是為了他。
「來吧,坐我對面。」
梁羽航的眼神稍微閃躲了一下,然後馬上笑著看她,大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白薇薇心底有些詫異,不管怎樣,他今天剛知道了孩子沒了的消息,不可能調節的這麼快吧?
他越是風輕雲淡毫不受傷的樣子,她就越是心里有些沒底。
有的時候,男人很強大,他們的傷是不會讓你看出來也不會讓你懂的。
「羽航,其實,孩子可以再生……你……」
剛要勸慰幾句,梁羽航突然一擺手阻止她說下去︰「唉?今天我們是來小酌兩杯的,不提那些傷心事。」
他的樣子很豪爽,一副北方男人的粗獷和霸氣。
外表秀雅,內心強大爺們兒,正是白薇薇最沒抵抗力的類型,她從來都是喜歡強大的男人,小白臉,不入她的眼。
她心中感嘆,多好的男人,為什麼偏偏和自己就是無緣呢?
听話的坐在了他的對面,這是她和他第一次平心靜氣不吵不鬧的相對而坐,彼此都很珍惜這難得的安穩。
梁羽航首先找了件棉襖把她的腿蓋住,包裹嚴密暖和了,然後自己又盤腿坐在她的對面。
他笑了,笑得很溫暖。
優雅的給她夾了一筷子肉,醬料也幫她蘸好,薄笑︰「薇薇,你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你從來都不怕吃胖,我記得你最喜歡的就是吃肉,根本就是無肉不歡的,甚至更離譜的是,你最好是一大早起來就吃肉,肉包子肉餅子、凡是有肉的都喜歡,清粥小菜你就皺眉頭,是不是?」
白薇薇有些窘迫,他離去的時候明顯是很絕望很傷心,現在卻總是笑,一副淡忘了的樣子,好奇怪啊。
紅著臉把碗里的肉吃下了,他蘸的醬,不多不少,味道總是剛剛好,她很喜歡。
回手給梁羽航夾了一塊茄子︰「你身體才剛好,還是清淡些。」
梁羽航看著她舉在空中的茄子,想了想,還是用碗去接下來了。
按照平時,他會很高興,很喜悅的直接張口就吃了,但是現在,他很客氣的用碗去接,然後再一口吃下。
白薇薇皺眉,他的動作,帶著淡淡的疏離,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但是心口為什麼會有些難受?
「嗯,放心,我會注意的。唉,對了,薇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感覺的?嗯?我從來都沒有問過你這個問題,今天我想知道。」
梁羽航還是很大落落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他低頭吃東西的時候,腮幫子還是鼓鼓的,一副招人疼的鄰家大男孩兒的樣子。
白薇薇輕輕放下筷子,然後溫柔的看著他,笑了,眼楮看了看天花板,好像思考得很認真,良久,小嘴巴張成了可愛的「o」型。
「我想想啊,哈,想起來了,嗯,可能就是我被你罰寫五千字大檢討的那次吧,大人,你肯定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哦,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從來對你這種冰塊兒男是沒有抵抗力的。」
她喜歡的男人,凡事一定要強過她,又會寵著她,只有她一個人能夠欺負他,偏巧了,他就是這樣子的男人。
在斗爭與反斗爭中,她不停的虐他,他卻從來沒有黑過她,一次次的給她解圍,然後寵她愛她保護她,她就是喜歡這樣子外表俊雅內心爺們兒的男人。
「哦,是這樣子的啊,那很早呢,沒想到白薇薇這麼快就喜歡上我了,我真是很高興。」
梁羽航星眸閃閃,如玉的長指輕巧的給白薇薇包了一個肉卷兒,然後給她倒滿了杯中的白酒︰「來,為我們的相識相知,干一杯!」
他的手擎著酒杯,喜悅的目光看著白薇薇的時候微微有些復雜,不過那種復雜很快就又被喜悅所掩蓋。
白薇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是哪里不對勁了,梁羽航這個樣子她真的很擔心,他應該咆哮,他應該點著她的鼻子發火,他應該氣得臉色鐵青,但是現在……
小手捂在了酒盅上,她有些尷尬︰「呃,大人,我不能喝白酒,我……」
梁羽航搖頭淡笑︰「有什麼關系?喜歡就喝上兩杯,我再也不會限制你了。」
再也不會了,他說了給她自由,就一定會給她自由……
他已經決定放棄了,那個任務,是回不來的,他最頭疼的問題,是怎麼把白子昌清白的證據從弒神坡送出來……
這是他此去最大的意義,為了白薇薇的幸福人生的最後努力……
白薇薇傾手把酒倒掉了,以茶代酒︰「謝謝,我不舒服,真的不是故意的。」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並沒有過多計較,她高興怎樣就怎樣,然後跟她踫了一下笑著自己干了。
白薇薇捏著筷子又給他夾了一塊土豆兒,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子不會照顧自己,她已經發現很多次了,他真的很少吃東西,尤其是在宴飲上,從她第一次跟他去赴肥校的宴會到最後一次在帝雲,他都幾乎是不動筷子只是喝酒。
他這樣子她怎麼放心?真是愁死人了。
心里一柔,她又悄悄的給他碗里全都堆滿了蔬菜。
「大人,別光說我了,說說你唄,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有感覺的啊?我這麼老土,脾氣又不好,你為什麼要喜歡我?」
他不是一向喜歡景微瀾那種干干淨淨的嬌嬌女嗎?怎麼會喜歡到灰姑娘一樣的她啊?
她要背景沒背景,要地位沒地位的……
眼巴巴的等著梁羽航說答案。
梁羽航看著她那對會說話的眼楮,笑了。
她小時候和長大了,還真是判若兩人,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美麗。眯著眼楮從她的臉上尋找小時候的那點痕跡。
眼楮!
只有那對眼楮沒有變!晶亮、黠慧、又很……溫柔。
「別老是笑,快說嘛。」
白薇薇急了,她也很想知道的好不好?小嘴撅了起來。
「我不說。」
梁羽航用酒盅擋著臉,他內心的情感,很少拿出來擺在明面上,一個大老爺們兒,整天說喜歡喜歡的,很丟臉!
「大人,你太壞了,不能這樣子聊天的好不好?」
白薇薇不依了,討好的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塊兒土豆兒,眨著水汪汪的眼楮誘惑著︰「說嘛,說吧說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梁羽航嚼著土豆,也往她嘴里塞了一塊兒肉片,很堅定的笑著搖頭︰「不說!」
「還是不說?那我走了,不吃了。」
白薇薇故意嚇唬他,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作勢要站起來。
「別走!」
果然,小手被大手一按,那只大手只是拉了她一下,知道她不會再動之後就馬上收了回去。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曖昧的味道在營帳里滋生。
白薇薇目光定定的看著梁羽航,男人額前碎發飄散,很隨意,很柔和,他好像依舊在閃躲著她的視線,低頭喝了一口悶酒。
「別這麼快就走!」
聲音輕輕淡淡,但白薇薇怎麼著都似乎听出了一種傷感的味道。
她故作輕松似的笑了︰「那你到底告不告訴我?」
梁羽航的視線突然射在了她的臉上,他的目光很專注,很璀璨,很晶瑩。
他說得很認真︰「白薇薇,或許我是做的不夠好,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感覺,我只能說,你八歲那年逃離我,我透過車窗看見了你流著淚的小臉龐,就記住了你!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所以,他北京家里的書桌上,相框里擺的不是鄭真的照片,是她白薇薇小時候吃香蕉的照片,很多年了,都很舊了……
另外一個相框里,是梁白兩家的合影,白薇薇就在他身前,她好小,連他的胸膛都還不到,哭喪著臉,一縷頭發落在了他的手里。
可惜,白薇薇潛入了他的書房,明知道他書桌上有相框,也扣了起來不敢看。
她當時若是看了,結局會不同嗎?
「是這樣啊?」
白薇薇愣了,這個她真的沒有想到,那個凶巴巴的少年,竟然偷偷命人做了一顆金球送給她,然後又把她的照片表了起來,在書桌上,一放就是十二年……
少年自是不懂得情滋味,也許他是內疚吧,趕走了一個土包子,結下了一段解不開的情緣。
「我以為你很討厭我,你小時候總是欺負我。」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楮,一對視,她就被他沉得海底沙一般的目光給卷了進去,灰飛煙滅。
「那是個時候我十三四歲了,不小了好不好?不過那個時候我是很討厭你,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姑娘,長得吧……咳咳……穿的吧,咳咳……做事吧……」
梁羽航又笑了,唇角帶著完美的弧度,說著一件他覺得很好笑的事情,眼楮都眯起來了,很好看的樣子。
「咳咳!」
白薇薇不好意思了,她還記得剛進梁家時的情景,跟長輩打過招呼了之後,她就上了二樓,誤打誤撞的,去了梁羽航的房間。
當時梁羽航不在家,她驚呆了,羽航哥哥的房間特別大,特別干淨和清爽,里面還有很多軍事圖冊,她都好喜歡啊。
髒兮兮的小腳就踩著一拳高的白色毛絨地毯走進去了,所到之處,地毯上留下了黑呼呼的小腳印……後來听說他直接把那張地毯扔了。
當時他也一定想把她也從窗戶扔出去吧?
白薇薇笑了,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羽航,我們換個話題吧,咳咳……」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因為不怪梁羽航,以她現在目光來看,當時她一個鄉下小孩兒進城,確實是讓他不待見的。
所以,從梁家逃走之後,她就變得很敏感,拼命的打扮自己,發誓要做個漂亮姑娘,沒想到,兜兜轉轉,她的改變還是為了他。
梁羽航嘴角依舊帶著薄笑,但是白薇薇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眼里沒有笑,只有苦澀,只有決絕。
不要這麼傷吧?
她突然主動抓著梁羽航的一只手,他的手很燙,不知道是體溫高還是酒勁上來了。
梁羽航一愣,並沒有抽手,任由她抓著,眸子暗的不見底端︰「薇薇。」
他又輕輕喚了她的名字。
聲音溫溫柔柔的,太多的情感被他隱忍不發。
那種目光太深邃,他要牢牢記住他最愛的女人的樣子,深深的印在腦海里。
「羽航,要記得按時吃飯,出去應酬也要先吃點東西給肚子打打底,然後再喝酒,能不喝酒,就盡量不要喝,你現在還年輕,等以後年紀大了,胃病會找上來的。」
白薇薇很溫柔,大眼楮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側臉,一臉關切。
梁羽航呆呆的看著杯中酒水,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他的聲音還算是比較清淡的,很好听。
「羽航,你權勢滔天,如果可以的話就會京城吧,那里有梁阿姨照顧你,並且,留在北京總比出來奔波要強上百倍,你的地位已經夠高的了,慢慢熬兩年,就會到一個頂峰,所以,不要再出去執行任務經歷風險了,會讓我……會讓梁阿姨擔心的,知道嗎?」
她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安全,他過著刀口上舌忝血的生活,以前她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發現了好幾次,每每到後半夜,他就披星戴月的走了,直到黎明破曉,他才疲憊的回來……。
他也是人啊,他不過是一個才二十五歲的年輕男人,他負擔的太多太重了,她很心疼。所以,有時候她也會抱著他撒嬌,要求他給她一個二十四小時的愛情,她想拴住他,她害怕他不在身邊會有什麼閃失。
但是,她不在身邊了,誰來愛他?
但願景微瀾能夠知冷知熱,能夠好好的守護他!
他絕對是一個值得人愛的男人,他重視的人要是稍有閃失,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和對方拼命,他受得起所有人的愛戴。
她,希望他好。
「嗯。」
梁羽航眼楮眨了眨,隱約有些鼻音。
「最重要的,羽航。」
白薇薇咬了咬牙,這個話題是她的痛,她不想說,卻不得不說,正如張艾嘉歌里唱的,只有等他找到幸福,她才會安心。
「羽航,好好對小景,不管她到底品行如何到底做過些什麼,她愛你是真!從這一點上說,我還是安心的,但願她能夠照顧好你,當然,你也要照顧好她,還有寶寶。你們,一輩子都要幸福呵。」
有時候她也很奇怪,梁羽航並不是一個薄情的人,為什麼他每次都跟她說小景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景微瀾那種魚死網破的性格,既然愛上了梁羽航,就絕對不會再接受別人,孩子不是他的又是誰的?
羽航肯定是愛她的,為了讓她回心轉意,說著一些推月兌的話吧?
笑了笑,大眼毛閃閃,柔柔的看著悶聲不響的梁羽航,他的臉色特別蒼白,那麼高度數的白酒都沒有溫暖他,听說喝酒之後臉紅的人,酒量最好,喝酒之後臉白的人,都會傷身。
心里突然就好疼好疼,錐心刺骨的。
「嗯。」
梁羽航又應了一聲,很艱難,很苦澀,有些喑啞。
現在,白薇薇說什麼他都听,她要他做什麼他都會為她做的,因為,沒有機會了,他只有這短短的幾個小時。
出去執行任務的人員已經敲定,他明知道這是一個有去無回必死的任務,所以,他不帶虎澈,不帶藍彪,也不帶衣豐,不帶芒刺里的程亮、李子豪,也不帶杜衡……
他沒帶任何的精英,簡單選了十來個普通的特種兵。
因為,他明明知道所有的人都會回不來!
他,也回不來!
三個小時之後,他,就要走了!
他已經封住了所有人的口,這件事只有鄭達遠,洪參謀,還有誰少數幾個高干知道,衣豐、虎澈藍彪他們都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正用最溫柔的眼光,最決絕的心情看著白薇薇,听著她絮絮叨叨的安排著他的未來。
本來,他是要好好生活的,他想用自己強大的能力給她構建一個溫馨的家,抹平她所有的傷痕,但是,知道了孩子流掉了的剎那,他就知道完了,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罪孽深重。
「白薇薇。」
強壓下心中的苦澀,他笑了,很勉強︰「你也一樣。」
「嗯。」
白薇薇垂下了眸子,她靜靜的听,靜靜的看著碗里的肉片。
「軍演結束之後,我會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這一生吃穿不愁,所以,你不必再為生計去打工,去看別人臉色。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樣子,每天都打扮的得漂亮點,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梁羽航目光淺淺,他不敢仔細去看那張臉,他很怕沒有勇氣離開她。
「嗯。」
白薇薇手里輕輕揉著一張紙巾,都快揉爛了。
「我知道你很愛自己的父親,你的心情我都能夠理解,但是,畢竟男女有別,你是一個女人,女人就是用該被寵愛的,不要再在部隊里跟著一群男人過著打打殺殺的生活了。我已經跟你們學校的校長還有軍委里的人打過招呼了,回到家里休息幾天之後,你還是回z大上學,身份是軍方委培生。畢業之後,直接會被借調到京里,然後在虎澈的手下做一些文職工作。這樣,你既能夠繼續讀書保有自己的學歷,又能夠繼續完成你父親的夢想成為一名軍人,最主要的是文職工作比較安全,我……。才會放心。」
梁羽航默默的替她安排,然後徐徐的解釋給她听,他要她好,他要她一輩子都好!
「嗯。」
白薇薇再也忍不住了,眼眶通紅通紅,她只有看上去很害羞似得低著頭,她不敢抬頭,一抬頭看見他的樣子,她就會控制不住哭出來。
听他一次吧,也為了讓他安心,他讓她上學她就繼續上學,他讓她畢業後去部隊做文職,她就放棄特種兵的身份去做文職,只要他開心就好。
手里的紙團兒,已經成了糾結的碎末,正如她此時的心情。
好幾次她都沖動想告訴他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想起景微瀾,話到嘴邊她又痛苦的咽下了。
說那些有什麼用?能改變什麼?既然什麼都不能夠改變,就這樣吧。
梁羽航眸色不變,依舊沉比海深。
「男人都喜歡溫柔的女人沒錯,但是男人更喜歡單純簡單的女人,所以,以後,不要再為誰而改變,你已經很好了,就繼續做最真實的自己吧,好女人總會有男人喜歡的。你我的婚姻關系,我會處理好,一定在記錄上不留痕跡,方便你以後的婚姻生活。找對象的時候多听听老人家的意見,不要看長相和身份地位,要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你,嫁給誰也不要嫁給衣豐,他有人了,你們是不可能的。更不要再找像我這樣的,我這樣子的男人,不懂怎麼去愛自己的女人,只能夠給你帶來痛苦!」
他語氣淡淡,說的很認真,也很傷。
應該是明天吧,明天離婚證就會送到白薇薇手里,然後,所有的記錄都清除,他和她,從來沒有過交集。
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讓他為自己的老婆安排出路,甚至,讓自己的老婆去找個好男人嫁了,平平淡淡幸福安康一生一世?
那是一種心如死灰和決絕!
他死了,地球還是會轉動,薇薇還是要好好的活下去,談戀愛,結婚,生孩子,有人來代替自己愛她,然後永永遠遠的忘記他。
他要她活著,一直好好的活著,活到八十歲、九十歲、一百歲,子孫滿堂……
「嗯!」
白薇薇突然一頭趴在了桌子上哭了,她失控了,她真的失控了。
她最愛的男人,在交給她以後怎麼談戀愛,然後嫁給別人……
如果說以前兩個人鬧別扭,還有你來找我我來找你的可能,那麼這一次不會了,她心里很清楚,兩個人此時此刻都太認真,太理智,他們是在分手,是在訣別!
「羽航……為什麼我的心這麼難受?我好痛……我好痛啊……」
泣不成聲。
梁羽航笑了,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兒,拍小哈巴狗一樣的。
「好了,別哭了,一切苦難都過去了,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真的很想長一雙眼,去看到她的未來,他很想知道她的未來是怎麼樣子的,會嫁給什麼人,會生幾個孩子,老了的時候又是什麼模樣,還會不會動不動就哭……
走到了兩個人曾經打過氣球的那個攤位,她會不會駐足停留?
踏上了兩個人曾經歡笑過的海灘,她還會不會想著他?
白、薇、薇!
眸色漸濃。
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任何的傷害,所以,他此去一定要找到能夠證明白子昌的證據,她的父親是清白的,他堅信!
弒神坡嗎?
他冷冷的期待。
將一串鑰匙放在了白薇薇的面前,他又笑了,聲音重新清越起來︰「薇薇,海邊別墅本來就是為你買的,反正我也用不著了,我應該會去國外很長一段時間吧?你在z大讀書的這幾年,就住別墅吧,畢業了之後,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賣掉!」
白薇薇顫抖的將那串鑰匙放在了胸前,那是她交還給他的別墅鑰匙,上面還掛著她的保險箱鑰匙……
一切,都結束了……
梁羽航不再說話,開始吃飯,白薇薇給他夾什麼他就吃什麼,他把她夾的所有的菜全都吃光了。
白薇薇越看越心疼,身子一直在顫抖。
如果她和他中間,不曾隔著那個女人,該多好?
她一定會撲過去緊緊的抱著他,吻著他,然後告訴他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她會好好愛他,兩個人一生一世,兒孫繞膝……
餐後,兩個人前後出了營帳,梁羽航靜靜的送她回去,一路上,相顧無言,都是沉默。
最終,白薇薇已經看見了自己營帳里的燈光,幽幽嘆氣︰「羽航,我到了,你回吧。」
「嗯。」
梁羽航紋絲不動。
「那我走了?」
白薇薇跟他打著招呼,鼻音很重。
「嗯。」
梁羽航兩手插在衣袋里靜靜的看著前方,還是紋絲不動。
「保重。」
白薇薇皺了皺眉,然後低頭進了營帳,關門的剎那,風雪中,那人頭頂冷月一身的寒色,遺世孤立……
白薇薇不敢再看。
看著營帳的門關上了,梁羽航身子猛然一顫,他手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晶亮的眸子一直死死的盯著營帳上那溫柔的身影。
白、薇、薇。
你一定要好好兒的!
身後,警衛靜靜來報︰「首長,時間到了,小分隊都已經在一公里外集結完畢,請指示。」
梁羽航收回心神點了點頭︰「知道了,出發!」
「是!」
警衛領命離去。
梁羽航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白薇薇的倒影上,然後一步步的倒退,如果此時白薇薇從營帳里出來抱住了他,不知道他又會如何選擇?
白薇薇,別了!
心底輕輕一聲默念,然後他轉頭狂奔,桀驁的身子卷著風雪,徐徐消失在夜幕下的白雪中……
他走了……
營帳里,白薇薇一頭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沒有他在身邊,她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大哭一場︰「羽航,羽航……」
傷離別,離別傷。
如果人真的有來生,她一定是不會再愛了。
越是愛他,就越是渴望擁有他,她要他的全部,一點一滴都不能夠留給別人,不然,她會死。
她寧可死也不會跟別人分享他的愛,不會!
「羽航……我們都要好好的。」
模了模肚子,她咬了咬牙,然後擦了擦眼淚。
被窩里那本《紅與黑》再次掉了出來,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掉在了上面,淚花浸濕了封面男人的臉,好像是那個外國男人也哭過了一般……
淚光中,白薇薇吃驚的發現這本書的封面開始起了變化,那個男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種藍色水印。
她大吃一驚,不應該啊,封面只有紅與黑兩種顏色,怎麼會出現藍色呢?
把書捧在手里仔細端詳,又用手模了模,封面已經被淚水浸泡得有些發軟,表面是軟的,但是敏感的她還是觸及到了封皮下一種硬硬的東西。
腦子都有些發脹,這太不可思議了,這本書的封面里,竟然有夾層,里面有東西!
下床找了把小刀,她輕輕將封面的一側隔開了一個口子,然後用手把封面撕開,上下兩層中間,夾著一張薄薄的紙片!
小手顫抖的用鑷子把紙片夾出來,白薇薇眼前直發黑,一個真相似乎是呼之欲出,她很害怕,冥冥之中,她預感到這張紙片里的內容會和她有關。
紙片很薄,面積也不大,是對折的,就算是對折的也沒有多少厚度,難怪它一直藏在封面里都沒有被發現。
真是該死!
白薇薇有些懊惱,她好笨,總是感覺到這個封面很奇怪,從來都沒有想到里面會藏了東西。
輕輕展開,巴掌大小,里面竟然是一幅畫。
藍色的圓珠筆,勾畫了了,很簡單的線條……
白薇薇直皺眉,天啊,完全的看不懂!
這是天書嗎?一個字都沒有,用圓珠筆畫了一幅畫,她要怎麼參透里面的奧秘啊?
懊惱的錘了錘腦袋,她怎麼今年諸事不順的啊?
**、失戀、失去了一切,眼下,這張小小紙片也在無情的嘲笑她嗎?
狠狠的把紙片團起來往床上一扔,她轉身又趴在被子上落淚,她和梁羽航算是完了,徹底崩了,而她白薇薇,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愛情了。
捂著腦袋痛苦,後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大喜,猛然回頭︰「羽航!」
男人微微垂下了寬寬的雙眼皮兒,笑了,聲音綿軟︰「重色輕友的白薇薇,想梁少了啊?」
白薇薇窘,連忙抹了把臉掩飾情緒︰「衣豐,是你啊,你身體好些了?」
衣豐淡笑︰「這個問題別人來說還情有可原,不過話從你的嘴里說出來,很奇怪哦。」
他暈血,所以就必須在病房里躺上一天以掩人耳目,但是白薇薇知道他的秘密啊。
白薇薇臉紅︰「哎呀,我都忘了。」
衣豐搖頭淡笑︰「趕緊洗洗臉,景颯軍長來了,他要見你。」
白薇薇一驚︰「景軍長?找我?」
衣豐奇怪︰「為什麼不會?這可是他親口跟我說的,點名要見你呢。他很忙,前段時間一直在法國照顧瀾瀾,瀾瀾的病情剛一穩定,他就急急的趕來了,可惜還是沒有趕上全**演。」
「景微瀾在法國?」
白薇薇淡淡的問,那麼梁羽航應該在軍演結束之後也會去法國吧?
衣豐還想跟你談談,門外警衛通報︰「報告,景軍長到!」
衣豐和白薇薇相視一眼,連忙迎了出去。
互相敬禮完畢,白薇薇靜靜的注視著景颯,他變了,很蒼老,兩鬢斑白,並且暴瘦很多,顴骨更加突出來,臉頰深陷。
看來瀾瀾病得很嚴重,梁羽航一定也很心疼吧?
她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景颯,她尊敬景颯這種軍中老首長,但是卻又對他那橫刀奪愛的女兒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
景颯摘了軍帽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只是一根一根的抽著香煙。
衣豐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回避道︰「我還有軍務要安排,明天一早最後一批士兵撤離額爾古納,我得去忙一會兒,你們先聊!」
景颯點頭,他顯然這回來的目標是白薇薇。
白薇薇有些拘束,但是沒有說話。
「薇薇。」
景颯一開口,白薇薇就暗暗心驚。
在她的印象中,景颯這個人不苟言笑,是個典型的鐵血軍人,並且,按理,他應該叫她「小白同志」,他這一生「薇薇」,太親切了些。
而且,當初她剛進芒刺的時候,景颯假扮蒙面人給她上電刑,靠,太冷血了,他突然一下子慈祥起來,她很不適應啊!
正詫異,景颯已經開始解釋︰「你一定很奇怪吧?在芒刺里我們並不算熟悉,並且在江郎山的軍演中,我們還是最大死對頭,但是我卻突然來找你……」
景颯嘆氣。
白薇薇勉強尷尬笑了笑︰「軍長,確實是這樣的,您來找我是因為?」
「因為子昌是我的好兄弟!」
景颯聲音很沉痛。
當年,他,鄭達遠、梁博、白子昌、竺向南,關系都還不錯,走得很近。
後來白子昌死了,梁博歸隱,竺向南出國,他就和鄭達遠走得最近了。
記得那年他的妻子和子昌的妻子同時懷孕了,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的時候還笑談,若是一男一女就結女圭女圭親,若是同性就成兄弟或姐妹。
後來真是有緣,兩個大肚子在同一個產房里,前後兩天各生出了自己的女兒,那個時候除了梁博家里,其他三人的家里條件都不算好,他們只在醫院里住了三四天,然後就都接老婆回家休養了。
他的瀾瀾,只比薇薇大一天,本來也該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可惜……
那朵玫瑰算是凋落了。
「薇薇啊,你對我來說是故人之後啊,我是你景颯伯伯啊……」
景颯眼眶有些紅,看著年輕的女孩子,尤其是和瀾瀾年紀差不多的,他總是很傷感,本來他的女人也有美好的青春年華,劫難啊!
這就是命!
「景伯伯。」
白薇薇有些動容,她本來就很尊敬景颯這樣子像爸爸一樣的長輩,景颯又很認親,她很感動。
「哎!」
景颯點了點頭,該死的,他當時還用槍柄子敲過她的後背,那是子昌的女兒啊,就跟他自己的親生女兒是一樣的看待啊。
說起子昌,他還念著他的一份恩情。
他和白子昌就結識在這北方的白雪之中,那一年,他一個人出差辦事,因為他沒有來過內蒙古,不知道這里零下三四十度酷寒是什麼概念,穿的不多,吃的帶的也不多,就昏倒在了雪野里。
後來路上來了一個小戰士,比他小上兩三歲的樣子,給了他一個饅頭,讓他活了下來。
他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個小戰士也是兩天沒吃東西了,留著那個饅頭一直舍不得吃掉。
他很感動。
白子昌對他有著一飯之恩,他畢生難忘。
所以知道白薇薇竟是故人之後,他很動容。
「薇薇,子昌不在了,願意的話,你就把我當成你的父親吧,生活上有些難處盡管開口,在部隊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也只管跟伯伯說,伯伯擺平幾個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景颯說的很真誠,這個人有著部隊里練出來的豪爽和大氣。
白薇薇點了點頭,真的很感動。
「謝謝你,景伯伯。」
感動。
她真的很羨慕景微瀾,那個嬌嬌女,那個萌萌美美的俏蘿莉,天底下的好事情她全都佔齊全了,她有一個叱 風雲俊逸卓絕的好老公梁羽航,她還有一個古道熱腸坦誠正直的好父親景颯。
真的很羨慕小景思密達,但願她能夠好好珍惜,不叫這兩個最愛她的男人失望!
不過有時候想想,其實小景也並算是一個完全的壞人吧?她除了跟自己為了搶梁羽航而心術不正,到確實沒有干過別的壞事。
情場之上,人人都該為自己爭取,只要她不太過火,也是情理之中,她錯就錯在為了搶男人而不折手段了……
突然就不想再去怪她了,畢竟是跟梁羽航有關的人,她不想再去月復誹。
景颯笑了︰「真是個好孩子,可惜了我的瀾瀾,她已經不認識我了,不然我就有兩個女兒了。」
白薇薇黯然︰「景伯伯,怎麼會呢,羽航少將會照顧好瀾瀾的。」
景颯深情微變,似乎是觸及到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對了薇薇,什麼時候能夠吃到你和羽航的喜糖啊?我剛才听虎澈藍彪說了,好像是你一直晾著他呢,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啊?」
白薇薇一愣︰「景伯伯,你在說什麼?什麼我和羽航的喜糖?羽航不是已經和小景……結婚了?」
「結婚?」
景颯愣,然後苦笑︰「我倒是希望他能夠真心愛我的女兒,可惜,瀾瀾已經配不上他了。」
他的瀾瀾,已經不純潔了。
要跟羽航結婚,只是瀾瀾的一廂情願,人家羽航能夠要殘花敗柳嗎?
啊!
白薇薇腦子嗡嗡直叫!
不對頭,這件事情整個兒的不對頭!
不是景微瀾已經和梁羽航結婚了嗎?最起碼也是訂婚吧?怎麼景颯伯伯會是用這種語氣說話?
小利子從來不會騙人的,她是她最要好的姐妹,她不可能專程打電話就是為了騙她。
「景伯伯,你的意思……」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她只覺得有一只無情的手死死地捏著她的胸膛,叫她痛到不行!
畫面飛速的閃回再閃回,軍演期間,梁羽航不止一次的叫她老婆,不止一次的求她原諒,不止一次的朝她解釋,說景微瀾肚子的孩子不是他的!
但是,她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他!
心中突然大慟,羽航啊……
眼下,這話是景颯親口說的,她要听她要听,她要听一個明確的答復……
她,極有可能冤枉了羽航,冤枉了帶著傷痛一直努力朝她靠近的男人,最愛她的男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渾身都在顫抖,目光死死的盯著景颯的嘴唇,她已經完全亂了,不知道听到了那個答案她是該高興還是該內疚!
還是——毀滅!
「薇薇你誤會了,是我求羽航陪瀾瀾拍一段結婚視頻,那都是假的。瀾瀾現在已經神智不清了,沒有一個心靈上的支撐,她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不過羽航當場就把我拒絕了,他說他已經娶妻,他說和你很相愛……」
白薇薇身子一傾頹,很相愛……梁羽航對別人說和她很相愛,這個傻男人,他為什麼不親口對她說呢?為什麼?
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最多被逼急了,也就是一個「在乎」「重視」,他從來不說「愛」那個字的。
傻瓜!他才是個大傻瓜!
「後來我們折中了一下,羽航陪著瀾瀾去挑了婚紗,然後給瀾瀾拍了很多張新娘子的照片……他只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瀾瀾穿婚紗發呆,也不知道當時他在想什麼……」
景颯慢慢的回憶,那段日子真是苦了羽航,一直都是他在安排他在照顧瀾瀾,然後給瀾瀾拍完了照片,他就直接匆匆去了莫斯科受訓!
「羽航……」
白薇薇心中五味雜陳,眼淚速速橫流……
羽航啊,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你沒有結婚?你沒有和別的女人結婚?
為什麼我只是相信別人卻從來都沒有相信過你,甚至都沒有問過你?
勉強笑了笑︰「景伯伯,我和羽航已經……分了……」
景颯陡然已經,瞪著大眼楮看著她︰「薇薇,你都胡說些什麼?我不久前還和婉儀通電話,婉儀說你懷孕了她要做女乃女乃了,她都要樂瘋了。分了?到底是在怎麼回事?你們年輕人,對待愛情這麼草率,我可不贊成!」
白薇薇皺眉垂淚,天啊,她都做了什麼?
她都做了什麼啊?
她告訴梁羽航,因為她听了他一個結婚了的消息,就失足墜入冰河,然後流產了。
確實,她這樣是成功的逼走了他,他會覺得內疚永遠都不會再來找她,可是他的心里,該是多麼委屈啊?
他沒有和別人結婚!
她卻生生殘忍的逼走了梁羽航!
愛情呢?信任呢?
身子瑟瑟發抖,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了︰「景伯伯,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困擾了我三個月,四少他們誰都不肯告訴我,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景颯身子一僵,形容更加憔悴,他似乎已經預知了白薇薇要問什麼,很難很難,但是,這個可憐的老軍長,還是點了點頭。
白薇薇捂著肚子,緩緩的站了起來,她紅著眼楮含著淚,小臉煞白煞白,聲音極抖極抖︰「伯、伯,瀾瀾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羽航的?」
梁羽航對她咆哮了不止一次。
「白薇薇,景微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白薇薇,這輩子除了你我沒踫過別的女人!」
「白薇薇,你相信我,別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
尤其是他今早的那句大吼,真真要叫她疼死過去。
「白薇薇,我最後說一次,景微瀾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如果你還在糾纏這個問題而傷害我,你會後悔的!」
傷害我傷害我傷害我!
你會後悔的後悔的後悔的……
眼前,又浮現出了梁羽航那雙傷痛至極的眼……
他從來都是風雨一肩挑,保家衛國,卻保護不了自己。
羽航呵……
身子不停的顫抖……
景颯沉默,這是他最痛楚的事情,他現在心里很清楚,為什麼剛才虎澈藍彪他們見著他也不太親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原來,這幫鐵錚錚的漢子,都在替他,替瀾瀾守著那個驚天的秘密啊!
尤其是羽航,他竟然為了守住那個秘密和自己的老婆鬧到了分手的地步!
傻孩子啊!
景颯欲哭無淚!
羽航啊,傻孩子啊,瀾瀾已經毀了,你,可不能再毀了,你和薇薇要好好的過啊……
「景颯伯伯!」
白薇薇幾乎是急得尖叫,她攥著小拳頭在空中揮舞,她急,她真的很急,她要瘋了!
「景颯伯伯!我求求你告訴我吧,到底江郎山那一夜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瀾瀾會懷了孩子?那孩子不是羽航的還能是誰的?我要瘋了,我真要瘋了啊!」
身子不停的震動,氣血翻涌。
她心里似乎是已經預知了一個結果,她要確定,她要親自確定自己是多麼的該死,多麼的愚蠢……多麼嚴重的傷害了自己最愛的男人!
「薇薇,你冤枉羽航了,瀾瀾的確是懷孕了,但孩子不是羽航的……」
景颯老淚縱橫,他橫刀立馬一生一世,卻被自己保護的百姓給深深傷害……
整個的頭都埋在了膝蓋里,老頭子嗚咽了︰「瀾瀾可憐啊,她是被的,三十多個人輪的啊,老天爺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作孽啊……」
啊!
白薇薇眼楮瞪得大大的,然後一口氣沒上來,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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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紙們在梁少和薇薇最艱難的時候,要訂閱支持哈,梁少早回還是晚回,健全的回還是瘸腿兒回,以後還能不能人事兒,就看妹紙們的了,咳咳,求訂閱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