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伊一驚,緊握著方向盤,睜圓了眼楮,警惕的看著那輛攔在自己前面的轎車。
車門被推開,一條穿著西裝褲的腿伸出來,接著是半個身子。
因為對方車燈刺眼的光,顧伊不得不眯著眼楮才能看到前面模糊的人影。
對方的身影有些熟悉,顧伊正在愣神,車窗被敲響,狹小的駕駛室內被男人投進來的影子遮蓋,擋去了灼眼的燈光。
顧伊望過去,只見一張憤怒的臉貼在車窗上,那雙看向顧伊的眸子,要噴出火來。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顧伊看著一臉怒意的楚炎鶴,他不是在家里嗎?剛剛她才掛了他的電話。
楚炎鶴不容分說的擠進去,把顧伊趕到副駕駛的位子,「要不是我,你現在早躺在醫院了!」
竟然敢開這麼快的車,如果他車技不好,或者是一時大意,她就要出事故了。
「還不是你催催的。」顧伊低下頭,心虛的抗議。她也想早點回去啊。
「還嘴硬狡辯!」楚炎鶴攫住她的下頜,照著那倔強的小嘴兒咬上去,動作豪不溫柔,甚至是粗魯的猛烈。
當他認出迎面沖過來的車是顧伊的時候,心髒猛地收縮,手心滿是汗水,連方向盤都握不住。幸虧,幸虧他慌亂中穩下心神,才穩了下來。
炙熱的吻帶著發泄怒氣的狂烈,還有隱隱的不安。直到把櫻紅的唇瓣咬的紅腫了,才不甘心的松開。
「以後再敢飆車你等著!」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話,還在軟綿上捏了捏以示警告。
本來心里理虧,被楚炎鶴一教訓,顧伊低著頭,不應聲。
因為在他們熱吻的時候,正好有路人路過,車門還開著,顧伊就看到路人們好奇的向里面看,指指點點的。偏偏楚炎鶴一點也不自知,吻的火熱,任憑顧伊怎麼推也推不開。
現在,她整個臉都燒起來了。
車子里靜靜的,楚炎鶴握著顧伊的手,「怎麼了?生氣了?」
「沒有。」顧伊抬起頭,眼楮迷蒙著一層水汽,臉頰緋紅,看得楚炎鶴差點把持不住。
「我們去哪兒?」發現不是去回家的路,顧伊問道。
「回沈宅。」楚炎鶴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回去談談婚禮的事,我打算把婚禮提前到這個周周五。」
「為什麼?你怎麼都沒有告訴我?」怎麼突然提前了?顧伊哪里知道,兩個人冷戰的時候,楚炎鶴想了多少,更何況又冒出一個沒見過的艾文。這婚禮更得提前了。
「突然決定的,我忍不住立刻在你的名字上冠上我的姓氏,讓你永遠是我的。」楚炎鶴霸道的宣稱,他的伊伊,誰都不能覬覦。這個女人是要和他生生世世,上窮碧落下黃泉的伴侶,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他們的婚姻。
「那你也要跟我商量一下啊,我都沒有心理準備。」顧伊抱怨道,哪有突然改時間的,這樣讓人措手不及,她什麼都還沒有準備。
「怎麼?你不想快點嫁給我?」楚炎鶴的聲音一沉,這女人的聲音怎麼這麼哀怨呢?難道她改變主意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好多事情都沒有辦好。」請帖、場地、流程等等,她還從來沒有听楚炎鶴跟她說過。
最主要的是,楚家那邊……顧伊倒是不在意,可是楚炎鶴呢?她想,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非常在乎的。只不過,這個想法被他給掩埋了,連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
「這些就不需要你操心里,你只需要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就好。」楚炎鶴一听,心里長舒了一口氣。
所有的他早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她這個準新娘了。
兩個人回到沈宅的時候,正好趕上了沈家用完餐。屈銘楓和楊蔚微也在。
趙之杏看到兩個人回來,忙上前招呼,讓吳嫂拿了碗筷,「炎鶴,小伊還沒吃飯吧,快來坐下,喜歡吃什麼,自己夾。」
兩個人好久沒有回沈宅,趙之杏怕兩人生疏,招呼的恨熱情。
但是,這話听來,便變了一個味兒,怎麼听著他們倆是客人似的。
「趙姨你別忙了,我自己的家,我會照顧自己和炎鶴。」顧伊拉著楚炎鶴坐下,給楚炎鶴夾了菜,避過趙之杏伸過來的手,自己去盛了米飯。
趙之杏訕訕的伸回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沒在說話。
沈仁賢皺了皺眉,越來越沒有禮貌了。因為在餐桌上,怕影響吃飯的氣氛,就忍著沒說,但是看顧伊的眼神,卻帶著不滿。
楚炎鶴什麼事沒發生似的吃著顧伊夾過來的菜,一抬頭,視線正好與沈仁賢的目光撞個正著,「岳父,怎麼不吃飯看著伊伊做什麼?」
「沒什麼。」沈仁賢掩飾的低下頭。他發現,顧伊越來越像她的母親,就連拿筷子的姿勢,吃飯的神韻都像。
但是,一想到顧伊剛剛的不禮貌,心里又窩著一股子火。她這是不是擺著臉子給他看的?
「哦,對了,吳嫂,你去我車里把里面的禮包拿出來。」楚炎鶴沒點破沈仁賢的失神,他發現,沈仁賢每次看顧伊的眼神都很復雜,恨愛交織。
「你帶了禮物?」顧伊訝然,他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
「呵呵,炎鶴你就是客氣,會自己家,還帶什麼禮物。」沈仁賢岔開話題,再看向顧伊的眼神柔和了許多。雖然顧伊不討喜,但是,她給他找了個身份地位討喜的姑爺,也算是不錯了。
楚炎鶴嘴角微挑,拿過吳嫂手里的盒子打開,「找朋友帶的上好的魚子醬,吳嫂去拿瓶香檳。」
沈仁賢嘴角抽了抽,他還以為是古董奢侈品之類的,沒想到竟然是瓶魚子醬。看向楚炎鶴的眼神里多了分冷色,楚炎鶴佯裝不知,招呼著眾人滿上香檳,唯獨把顧伊給落下。
香檳配魚子醬,絕無僅有的美味。
桌上除了沈仁賢外,其他人心情都不錯。畢竟,魚子醬也算是時尚的奢侈飲食,雖然在中式的飯桌上吃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他們本來也不是講究的人。
尤其是楊蔚微,這幾天,她跟屈母就像是相生相克的天敵似的,兩個人提高了警惕互相盯著,簡直像是斗雞。好不容易來沈宅放松一翻。
「你不許喝。」楚炎鶴見顧伊自己伸手去拿香檳,一把搶過來,「你還要開車載我回去。」
楚炎鶴給顧伊夾了滿盤子的菜,在她耳邊低語,「吃菜吃菜……」
看在別人眼里,就是小夫妻倆在**。
屈銘楓別過頭,錯開視線,仰頭把杯子里的酒喝盡,又倒了一杯。
而楊蔚微和趙之杏專心致志的對著新鮮的魚子醬下功夫。
楚炎鶴抿唇,把所有人的舉動收入眼底,淡淡的喝了一口香檳酒,帶著酒氣的醇香開口,「岳父,我把我和伊伊的婚禮定在這周周五,您看怎麼樣?」
「這麼急?」說話的是趙之杏,話說出口,她才察覺自己的多嘴,訕訕的解釋道︰「我是說你們怎麼也不早點說,我和你爸都沒什麼準備。」
「有什麼好準備的?」楚炎鶴挑眉,「我和伊伊的婚禮,她的親人只要到場就行了,至于趙姨你……」楚炎鶴轉頭問低頭吃飯的顧伊,「趙姨是你親戚嗎?」
「外公只有媽媽一個女兒。」這話就很明顯了,顧伊和楚炎鶴的婚禮,跟趙之杏一點關系都沒有。
「小伊!」沈仁賢豈會听不出楚炎鶴話中的揶揄,連帶著他也給說了,「炎鶴,之杏是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也是小伊的繼母。」
「哦?我明白了,想去就去唄,多一個人我又不是管不起飯。」楚炎鶴根本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就是一時心起,想要噎一下趙之杏,誰讓她總是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反倒是把顧伊當做客人。
他來和他們說一下婚禮的日期,那是看在顧伊的面子,她一個毫無關系的女人插什麼嘴!
「炎鶴你……之杏是我的夫人。」楚炎鶴不是第一次不給他面子,但是,當著一大家子的面,沈仁賢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又沒說不讓帶家屬。」楚炎鶴瞥了一眼賢淑的坐在沈仁賢身邊的趙之杏,「只要別像干妹妹的婚禮似的,弄出什麼事故就好。對了,妹夫,你們夫妻可是一定要參加。」
楚炎鶴還不忘了惡心一下屈銘楓和楊蔚微,那場婚禮,估計成了楊蔚微心里一輩子的遺憾。
「我們當然會去!」楊蔚微咬著牙,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就著香檳把一勺魚子醬咽下去。現在吃起來,沒有剛才的美味了。楊蔚微拿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顧伊,你別想結的那麼順利。
她沒得到的,怎麼能讓顧伊得到?憑什麼她一直比自己的幸運,出身比自己好,連男人都比自己找的好。
楊蔚微看了眼從顧伊回來後就默不作聲的屈銘楓,心里擰了一下,她越來越抓不住屈銘楓的心了,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那就好,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到時候會給你們送請帖。伊伊,我們該回去了。」楚炎鶴站起來,也不管沈仁賢听到請帖兩個字變了臉。
本來就是他女兒結婚,他做父親的還需要請帖?
顧伊模不著頭腦,他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打個電話不就搞定了。
楚炎鶴拉著顧伊向外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來,一臉懊惱的樣子,「忘了告訴你們了,這魚子醬這麼顆粒飽滿圓滑,色澤清亮,可是墨西哥上好的蒼蠅卵制成的,是不是味道很獨特?」
「楚炎鶴你……」楊蔚微捂著嘴巴,臉色發青,胃里一陣陣往上翻涌。其他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你以為我會拿鱘魚Beluga魚子醬?那多奢侈,那麼好的養顏食品,我當然會留給伊伊了。」楚炎鶴看戲一樣,看著坐在餐桌旁青紅交織的一張張臉,心情很是舒暢。
楊蔚微最先忍不住,奔向洗手間,趙之杏緊跟在後面,他們兩人吃的最多。屈銘楓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白著臉坐在那兒,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媳婦兒走咯,我還一口都沒吃,回去你要喂飽我。」說著葷黃不忌的話,楚炎鶴把整個身子壓在顧伊身上,「媳婦你看我都餓的沒有力氣了。」
「站好,不然讓你吃墨西哥魚子醬!」顧伊無語,大晚上的跑過來,他就是為了惡心這家人?
「蒼蠅卵?我才不吃,我只想吃你的……」聲音故意低下去,夾著低低的笑聲,听得分外曖昧。
顧伊把楚炎鶴給拽出來,生怕他再說出什麼羞人的話。
「伊伊,你準備好做的新娘了嗎?」楚炎鶴靠在車前,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他要得到顧伊的保證。
「那你準備好跟我生活一輩子了嗎?」一輩子,慢慢變老,她的願望就只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