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需要你和屈銘楓分開的確切時間,上帝保佑,我沒有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董律師抓住顧伊的手,聲音有些急切,「顧小姐,這關系到很多,你必須告訴我,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本來沒當回事兒,看董律師那擔心的樣子,顧伊也跟著緊張起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看董律師那鄭重的樣子,楚炎鶴把人帶到和顧伊訂下的別墅內。
接過楚炎鶴倒的水,董律師拿在手里,搓著杯子,臉色凝重,「我需要看一下你們的離婚證,嗯,你們現在可能沒帶,但回國後必須盡快寄給我。」
「我們……沒有離婚證。」因為當時沈仁賢和屈銘楓直接宣布她死亡,她連戶口都被注銷了,和屈銘楓的關系也就沒有實質性了,所以,根本不需要結婚證。
「沒有離婚證?那你跟屈銘楓離婚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可能跟別人……楚先生結婚?」董律師愣住了,在法律上講,這可是重婚罪啊。
「董律師,您能先告訴我是什麼事兒嗎?」顧伊直覺事情的重要性,只是,她和屈銘楓的婚姻有什麼重要的?顧伊一點點回想,腦中快速的閃過什麼。
「你不知道?」董律師一拍腦門兒,「是了,當時你母親要我瞞著你,既然你和屈銘楓離婚了,他還能找到這里來,就說明你是被蒙在鼓里的。」
最最應該知道的人,卻是最不知道的人。
董律師把事情的前前後後一合計,便知道,自己真是犯了一個大錯,當時只是听說顧伊和屈銘楓恩愛非常,兩個人難舍難分的像膠在一起蜜人兒,所以,當屈銘楓過來找他的時候,他只是詢問了幾句,便毫不懷疑的相信了那個紳士儒雅的男人。
「媽媽讓你瞞著我?」顧伊疑惑了什麼事情要瞞著她?
似曾相識的對話,有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媽媽讓她瞞著她,等她結婚三年後再告訴她。
是了,一樣是要瞞住她,一樣是結婚三年。
難道她一直無從查起的謎底就要在這里揭開?
為了不打斷董律師的思路,顧伊沒有說出她的猜測,她只是等著董律師開口。
「顧小姐,你母親在臨終前曾經找我擬了一份遺囑,」董律師頓了頓,想起那個美麗堅強的女子,即使病魔纏身,她也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住了偌大的企業,憑靠自己為女兒打拼出一番天地來。
「遺囑?」難道說,吳嫂說的那個古香古色的盒子里放的就是遺囑?那為什麼要在她結婚三年後才告訴她?前提還必須是她和屈銘楓生活幸福和美,恩愛甜蜜。
「是的,其實,從法律效率來說,你在結婚三年後才有資格繼承你母親留下的遺產。」董律師讓妻子回自己的住處拿了筆記本電腦過來,「但願我的電腦上還有當時遺囑的模版。」
「那屈銘楓……」顧伊已經猜到了,卻無法相信,以她對屈銘楓人品的了解,他不會是侵佔別人財產的人。
當然,如果屈銘楓從接近她開始就是為了她的財產,那就不好說了。
「在你們結婚三周年以後,他拿著當時我給你母親擬好的遺囑來找我,說你當時有病在身,不方便來,就委托他來把遺產繼承的事情辦理一下。」董律師說道這兒,神情懊惱,「我當時應該堅持當事人自己來辦的,都是我大意了。」
其實,作為一個負責的律師和朋友,在顧伊結婚後,董律師一直通過報紙網絡關注著顧伊和屈銘楓的生活。
因為,他當時知道顧伊為了嫁給屈銘楓和顧念情鬧得有多僵,就怕女人愛慘了會失去理智,一心只為著男人著想,失去了自我。
這也是顧念情決定在顧伊和屈銘楓結婚三年後才讓讓她繼承遺產的原因,三年一小癢,他們能度過最初的三年磨合期,作為母親也算是欣慰了。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就是她這份遺囑,給顧伊帶來了災難。
顧伊現在腦子里想的一個事是,屈銘楓是怎麼知道遺囑的事兒的?連她都不知道,他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
這樣算起來,知道遺囑的事情的只有兩個人,母親,和董律師,吳嫂並不能算在內,因為她也不知道盒子里是什麼。
「不過,你們倆既然離婚了,他怎麼得到的那份遺囑?而顧小姐你竟然不知道?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董律師還在糾結顧伊和屈銘楓離婚的問題,在他看來,顧伊和屈銘楓那就是會一輩子相依相靠到老的賢伉儷。兩個人結婚三年,從未吵過一次架,就算是出差都是每晚打至少一個小時的電話,這樣的一對兒,怎麼會說分開就分開呢。
「我們並沒有離婚,」顧伊看到董律師臉上疑惑的表情,接著說下去,「我失蹤了四年,被宣布死亡,而他又結了婚,和他的婚姻關系自然解除了。」
「什麼?失蹤?」董律師的妻子驚呼著捂著嘴巴,她看看自己的老公,替老公問出他的疑惑,「那你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三周年結婚紀念日一個星期後,我去加拿大的途中發生了意外。」現在提起來,顧伊還能嗅到血腥的味道,那血,是她的血。
楚炎鶴一直坐在旁邊沒開口,感受到顧伊情緒的變化,他用力攬了攬她的肩膀,告訴她,有她在。
董律師托著下巴,想了想,有些不確定,他打開電腦在文件夾里尋找,心里計算著日子,「你們的結婚紀念日是在十二號,一周後就是十八號,而屈銘楓來找我是在……」董律師迅速拉下這滾條,找到四年前的文檔,「找到了,是在二十六號。」
這幾個日期一擺出來放在明面兒上列出來,楚炎鶴黑了臉,他調轉過董律師的電腦,幽暗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文檔上的日期。
楚炎鶴快速掃了一眼遺囑,調轉了屏幕,調好角度給顧伊看。
上面清晰的寫著,如果顧伊和屈銘楓結婚三年後仍然恩愛如初,顧伊方可繼承遺產……
「你媽媽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如果萬一你們的婚姻……你也不至于人財兩空。你媽媽不讓我們告訴你,是知道你那拗脾氣,再說,你知道了,難免屈銘楓不會不知道,這也會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誰知道,你們還真就……」
如果顧伊和屈銘楓感情破裂,作為委托人的董律師自然會想辦法讓他們離婚,而讓屈銘楓一分錢也拿不到,可是,現在完全變了個個兒,屈銘楓把顧伊所有的財產把在手里。
「我知道,媽媽是良苦用心,怪我當時迷了心竅沒听她的話。」顧伊握了握楚炎鶴的手,她知道楚炎鶴從這幾個日期上發現了什麼,把這幾個日期擺在一塊的時候,顧伊也是一陣心寒,原來……
「那我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的勝算有多大?」既然是這樣,顧伊自然不會把一分一毫給屈銘楓。顧念情的財富是怎樣一丁一滴積攢的,沒有誰比她這個女兒更清楚,沒日沒夜的工作,公司起步之初,放下自尊低聲下氣的去求投資人;為了得到項目,母親飯都顧不上吃,在那人常去的會所守株待兔……這些,都是她的母親用身體健康換來的。
若是她和屈銘楓是夫妻關系不和,和平離婚,顧伊不會在意遺產平分給屈銘楓,因為按照法律來說,那是屈銘楓應得的。但是,三周年結婚紀念日,那就是一個圈套。
是了,顧伊一直想不通,屈母找男人壞自己名聲的做法,現在連起來,便通了。
她和屈銘楓三周年紀念日的慶典辦的空前的巨大,A市的人都知道屈銘楓和沈家千金大小姐結婚滿三年了,按照遺囑來說,屈銘楓是有資格分的遺產的。而顧伊要是出軌的過錯一方呢?
法律自然會偏向屈銘楓,那顧伊得到的,便是少之又少的財產和多之又多的罵名。
「這就難辦了,因為你們沒有離婚證,也沒法證明四年前你們就離婚了,而且,你們的婚姻確實已經滿三年了。」董律師想了想,「除非你能提供你們三年內,婚姻不合的證據,這個是很難的,或者屈銘楓另有目的。」
顧伊和楚炎鶴相互看了一眼,連董律師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外人都從那三個日期上看出了不對勁兒,屈銘楓當年還真夠著急的,他就不怕顧伊回來?
還是說……他有把握顧伊回不來?
「這件事是我的失職,我會幫你把遺產拿回來的,不過,找證據,還是靠你們自己。」董律師知道顧伊還有事情沒有告訴他,比如,失蹤的那四年是怎麼回事?但是,當事人不說,他也沒法問,只能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嗯,謝謝你董律師,我想要一份遺囑,您看我能不能復印一份?」顧伊知道,這件事不能怪董律師,就算當時董律師懷疑了沒有答應,屈銘楓還是會另找途徑的。以他當時的能力,想要辦成並不難。
當然,董律師相信了給他辦妥了最好,他可以不動聲色的繼承顧伊母親留下來的巨額遺產,還留下了一個深情男人的美名。
最主要的是,沈仁賢不知道這件事,也就是說,屈銘楓可以獨吞。
送走了董律師,顧伊窩在沙發里看著手里的遺囑,母親什麼都為她想到了,她怕屈銘楓和自己在一起是貪圖錢財,所以她延遲了自己繼承財產的時間,給了他們一個檢驗他們婚姻的時間。
只是,不知道屈銘楓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遺囑的事兒,還是後來偶然知道的。如果是一開始……那麼,屈銘楓和他那個隱忍度極高的母親有的一比。
試想,面對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他能三年如一日的對她好,寵她、愛她,為她營造出一個人人欽羨的愛巢,那是怎樣的忍耐力?
顧伊苦笑,屈母還不是一樣,七年里,對她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只是,顧伊想不通的是,現在看來,屈銘楓該得手的都已經得手了,為什麼還要對她表現出一副情緣未了,對她心心念念的樣子?
演戲演久了,連他自己都分不出他的心了嗎?
「伊伊。」楚炎鶴坐在顧伊身側,把她擁在懷里,相擁自己來溫暖她的心。
即使是對屈銘楓沒有任何感情了,但是在知道自己曾經愛的人那樣算計自己,還是會心寒。
「你說,要怎樣強大的心理才能那樣平靜如常的面對我?」顧伊覺得,她認識屈銘楓十一年,都沒有看透他。
之前,他的含情脈脈讓她避之不及,可是,今天,她又突然知道,屈銘楓在她失蹤不久後就拿著連她都不知道的遺囑來辦了繼承權。
「有些時候,壞事做多了,得心應手了,他自己心里也就不覺得這是壞事了。甚至,時間久了,他連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沒有了。」楚炎鶴模了模顧伊的頭發,把她抱在懷里,「不過,他也要看看他有沒有做壞事的本事!」
敢傷他的伊伊,他楚炎鶴,會讓屈銘楓付出代價!
「伊伊,你打算怎麼辦?」雖然自己心里有算計,但是,楚炎鶴還是尊重顧伊的想法。
「我想走法律程序,畢竟那是媽媽的財產,我不想讓它沾染上污穢,而且,我也不想你……」楚炎鶴雖然跟那些人有來往,但是,都不是吃素的玩兒過家家,你用了人家,人家自然也要從你身上撈好處,各取所需。
顧伊知道楚炎鶴發展到現在有多麼不容易,所以,她不想因為自己讓楚炎鶴跟黑道勢力沾染太多。再者,屈銘楓也是A市的風雲人物,若是自己解決,難免不會惹出麻煩來。
他當年既然這麼做了,那就是留有後手的。
「只是,現在對證據毫無頭緒。」現在的突破口就是屈銘楓和顧伊結婚就是帶有目的性的,可是,除了當事人自己心里清楚,誰有證據?
有的只是楚炎鶴找人合成的一盤帶子,而比照對象在楚炎鶴的記憶里,這根本不能成為證據。
而屈家和沈仁賢之間的恩怨,也不足以成為證據。
畢竟,沈仁賢不是害死屈銘楓父親的直接凶手,甚至說,沈仁賢都不能算是凶手。
這就跟古代改朝換代一樣,大臣們站隊,站錯了,就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不急,只要是人,總會留下漏洞。我們有的是時間陪他玩兒。」楚炎鶴安慰顧伊道,現在,他倒是不急著幫顧伊拿回財產了。
他要先一步步攻克屈銘楓手下的企業,等他自己積累的財富被他掏空,他們再把顧伊的財產拿回來,讓屈銘楓嘗嘗從高處摔下來的滋味,讓他名譽掃地。
要論耍狠,沒人比的過他楚炎鶴,他除了顧伊之外,沒有絲毫顧忌,怕誰?
「嗯,還有很多事沒弄清楚,我也不急著向屈銘楓攤牌。」顧伊想的,卻是她在機場發生的那場綁架。
在董律師讀出那三個日期的時候,兩個人就同時想到了,只不過,楚炎鶴顧及顧伊的感受,沒有提出來,現在看顧伊冷然的臉,他安撫的拍著她的脊背。
「想到不愉快的事了?」楚炎鶴盡量放柔了聲音,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顧伊需要輕聲細語的安慰。
「我在想,在機場綁架我,在加拿大下黑手的人是不是也是……」從種種來看,屈銘楓嫌疑是最大的。
帶著目的和她結婚,結婚紀念日陷害她出軌,在她失蹤後悄悄辦了遺產轉移,然後又在她失蹤剛滿四年之際,宣布她死亡與楊蔚微訂婚……
這一切串聯起來,正是一個理由充分恰當、計劃詳密周到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報仇奪財事件列表。
一想到,表面如此溫文爾雅的人竟然會做出這麼狠辣的事兒,顧伊就不覺得打了個寒戰,無關乎被害人是她自己,而是一個人如果偽裝到這種程度,是多麼的可怕,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他的哪一面,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把你算計到連骨頭渣偶不剩。
「如果是他,我一定饒不了他。」顧伊想走法律程序,那他就讓屈銘楓在牢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在牢里辦一個人比在外面更加得心應手。
這個時候的楚炎鶴是耍了小心機的,他用的是如果,而不是猴急的把屈銘楓一棍子打死,就是要在顧伊面前留下好印象,把屈銘楓從她心底趕得一絲不剩。
雖然知道顧伊的心現在是歸自己的,但是,女人的心,誰也猜不透,萬一他一口咬定是屈銘楓干的,最後不是呢?他也不會賺個因嫉妒陷害人的惡名不是?
「炎鶴,我們回去吧。」顧伊轉身抱著楚炎鶴的腰,把臉埋在他胸前。
知道了這件事,誰也沒有心情度蜜月了,現在,顧伊只想快點查出真相。她永遠都忘不了被綁在麻袋里無助的承受著毒打的痛,恐慌、疼痛、寒冷……一切一切涌向她,當她在死人堆里醒過來的時候,那時的感覺,是用語言無法表達出來的。
那是一種滲透進骨髓里的寒,看著盡在咫尺的腐爛的尸體,她連連作嘔,可她清楚的知道,她也許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在那兒之後好一段日子,她都不能看到肉,甚至看到自己的肌膚都會讓她想起那些腐爛的,爬滿蛆蟲的尸體而惡心的嘔吐。
楚炎鶴給梁向打了電話,讓他訂好機票,安排好回程。
他給顧伊放好洗澡水,試了下水溫,把顧伊抱緊浴室,「什麼都別想,好好泡個澡。」
楚炎鶴知道,顧伊肯定會記起那些不好的回憶,所以他手在浴缸邊上,心無雜念的看著顧伊泡在里面。
整棟別墅的燈全部開著,楚炎鶴把昏昏欲睡的顧伊抱出來,給她擦干身子,套上睡衣,輕輕的放在床上。
那麼輕的動作,顧伊還是被驚醒了。
「沒事,我陪著你。」楚炎鶴月兌了鞋子躺倒床上,讓顧伊枕著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顧伊,像是哄寶寶睡覺的母親。
嗅著楚炎鶴身上的氣息,顧伊安詳的閉上眼楮,眼前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越是不讓自己想,畫面閃現的越快。顧伊額上冒出細細的汗珠兒,楚炎鶴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伊伊,那些都過去了,你現在有我,以後我們會很幸福很幸福,我們會有女兒,還會有孫子,我們會有一個快樂的家庭……」
楚炎鶴呢喃著,為顧伊編織一個美夢。
顧伊漸漸安靜下來,緊握著楚炎鶴的手也緩緩松開。
第二天,顧伊醒的時候,感覺脖子底下有些異樣,她一扭頭,便看到依靠著床坐著睡著的楚炎鶴,而她腦袋下枕的,正是楚炎鶴的胳膊。
她小心翼翼的坐起來,沒想到楚炎鶴也跟著醒了。
他動了動,悶哼了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胳膊麻了?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啊,怎麼能坐著誰呢?」顧伊看到楚炎鶴眼底的黑眼圈,心里微微發脹。
「哎哎別動……」楚炎鶴夸張的叫了一聲,那淒慘的聲音,好像是被砍了胳膊而不是麻了胳膊。
顧伊被嚇得愣在那兒,伸出去給他按摩的手懸在半空中,擔心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伊伊……」楚炎鶴深情怪異的看著她,「我確實很疼。」
「哪兒?哪兒疼了?厲不厲害,我給你叫醫生。」顧伊一听,更急了,鞋都沒穿就要跑下床去打電話。
「好媳婦兒,」楚炎鶴一把把顧伊拉回來,讓她的臉正對著某處,「你看,疼的都腫這高了麼。」
「楚炎鶴!」顧伊推了他一把,剛正經了一晚上,又打回原形了,「疼死你活該!」
楚炎鶴咧著嘴傻笑,對顧伊的小拳頭很是受用。他就是怕顧伊一起來,又想起過去,才分散她的注意力。
「趕緊起床,我們還要趕飛機!」顧伊扔下一句話,自己去洗漱去了。
楚炎鶴動了動麻掉的胳膊,還真是難受,像被千萬根針扎了似的。
顧伊和楚炎鶴到了機場,梁向和唐果竟然也在。
「怎麼這麼快要回去了?」顧伊見唐果精神還好,心稍稍放下了。
「沒什麼可玩兒的。」梁向說著,對著默不吭聲的唐果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唐果提出要回國的。
顧伊了然。
但是,有些人,總是陰魂不散。
四個人往里面走,後面傳來輕挑的聲音,「小叔,你也回啊?正好,咱們一塊兒。」
顧伊回頭,見梁向拉著雪兒走在後面,雪兒還是一襲白裙,不過,顯然不是昨天那條了,今天是齊膝公主裙,看上去,像高中生。
顧伊的視線在雪兒胸前停了一下,那里別了一個櫻桃胸針,看來是楚紹沒有拿到那個胸針,就重新買了一個討好她。櫻桃,Cherry,寓意珍惜,楚紹是這個意思嗎?
楚炎鶴懶得搭理他,擁著顧伊走進去。
也巧了,六個人買的座位竟然在一起。
顧伊和楚炎鶴坐在靠窗戶的位子,而梁向和唐果則在顧伊他們前面的位子上,楚紹和雪兒坐在唐果那一排。
唐果看都沒看楚紹,扭過頭去看窗外。
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又來了兩個熟人,坐在顧伊和楚炎鶴那一排上,「Ariel,好巧。」
「巧。」顧伊只能干巴巴的說出一個字了,這也太巧了,要出來旅游度假,一起出來,還巧合的都選了金多瑪,就算是幾對人都選了馬爾代夫,顧伊都不會覺得巧合,但是,那麼多島嶼,都選了金多瑪,就有點刻意而為之了。
一路無話,顧伊和楚炎鶴下飛機以後就回家了,阿芳已經找到工作了,不過還被找到住處。兩個人睡覺補充了一下睡眠,若無其事的去公司。
本來,楚炎鶴是不同意顧伊來公司上班的,可是顧伊堅持要來,他也就不多管了。
因為老總和助理都偷閑出去旅游了,自然壓下了工作要楚炎鶴忙。
顧伊提了飯過來,楚炎鶴正在看文件,見是顧伊,他放下筆,把顧伊抱在腿上,「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你還要多久?要不然我們出去吃吧。」顧伊沒有胃口的看著打包的飯菜,天天吃都吃膩了。
「還要一會兒,你先坐在那兒等等。」楚炎鶴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拿過自己的手提電腦給她解悶兒。
顧伊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在楚炎鶴辦公室里轉,「你這里都是誰幫你打掃的?」顧伊隨口問道。
「秘書。」楚炎鶴怕自己媳婦兒餓著,頭也不抬的看著文件。
過了一會兒,覺察到顧伊再也沒出聲,楚炎鶴開口問道︰「怎麼了?打掃的不滿意?」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你這麼愛壓榨手下的老板,我以為會是梁向呢。」顧伊在辦公室里轉了一圈,回到沙發上坐下。
半個小時後,楚炎鶴揉著肩膀站起來,見顧伊托著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繞到後面抱住她,「餓壞了吧,去吃飯。」
顧伊把電腦放在桌子上,拿起手袋跟著楚炎鶴出去。
臨關門前,顧伊回頭看了一眼,順手把門帶上。
兩人去的是一家很有名的私家菜館,因為來的比較晚,菜館里坐滿了人,沒有一張空閑桌子。
楚炎鶴和顧伊也是這里的常客,老板出來招呼著,為難的說道︰「楚先生,楚夫人今天人實在是太多了,那邊靠窗的位置還有兩個位置,二位委屈一下?」
顧伊順著看過去,四人座的餐桌上已經坐了兩個人,熟人。
楚炎鶴征求顧伊的意見。
「都遇上了,自然要過去打聲招呼。」顧伊拉著楚炎鶴款款落座,「好巧。」
「小伊……楚總,你們也來這里吃飯?」屈銘楓在看到楚炎鶴後,眼里的熱度降了降。起初,听到顧伊的聲音,他的心雀躍了一下,自從兩人各自成家後,顧伊很少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楊蔚微不情願的把自己的包拿到另一邊,讓出來位子給顧伊,「姐姐也來這種小地方吃飯?」
「我和炎鶴常來,地方小也有小的好處,飯菜實在,不想大酒店那麼花哨,」顧伊對前來送水的服務員說了聲謝謝,「再說,炎鶴的事業還處在發展期,不像你們在商場上扎得結實,我不能把炎鶴的心血給揮霍了,那可是炎鶴一分分的心血,我花著自然心疼。」
這一句話,表面上是奉承,實際是在說楊蔚微什麼都不干,只知道花錢。
「姐姐對姐夫真好,姐夫也是好福氣。」楊蔚微不怎麼真心的說。
誰知道今天就這麼點背兒,好不容易趁屈銘楓有空拉著他出來吃個飯,竟然還踫上了顧伊和楚炎鶴。
要是她遇上了他們,她是絕對不會往前湊得,按照顧伊以往的性子可定也是如此,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還是吃錯藥了。
楊蔚微斜著眼瞟了顧伊一眼,感受到迎面撲來的冷風,忙收回視線,端端正正的坐好。
「干妹妹不會是干了什麼對不起伊伊的事兒吧?」楚炎鶴雙手撐在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傾,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直直的看著楊蔚微,嘴唇微勾,臉上看不出喜怒,「怎麼還偷偷模模的看我家伊伊呢?」
「姐夫你真會說笑,我是看姐姐脖子上戴的項鏈挺特別,就多看了兩眼。」楊蔚微隨口找了個借口。
「我也覺得很特別,這是我和炎鶴度蜜月的時候贏得的紀念品,哦對了,你和屈先生還沒有度過蜜月吧?現在的季節,金多瑪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們可以去試試。」分享起度蜜月的快樂,顧伊一點也不吝嗇,盡管听得人很不耐煩,顧伊還是說的興高采烈。
她自己說的高興就行,才不管听的人呢。更何況,說出來,她心情好,某些听得人會堵心,她為什麼不說呢。
「我和楓計劃了好久了,本來還想叫上姐姐一塊的,沒想到你們先去了。」楊蔚微見屈銘楓不說話,極力挽回自己的面子。
婚禮沒有辦成,蜜月也沒有,說出去,難免有些掉面子。
可是屈銘楓這段時間忙工作忙得恨不得一分鐘當一小時用,哪有時間陪她啊,就連晚上的床上運動都減少了。
那個可惡的婆婆還整天在她耳邊念叨著孫子孫子,有本事你自己生去啊,你兒子不和我做,我上哪兒去給你生孫子去!
「真的呀,其實我們這次玩的也不盡興,下次你們要去哪兒我們可以結伴兒的,炎鶴你說是不是?」顧伊難得的熱情回應,看得出,蜜月過的很幸福。
這更加讓楊蔚微嫉妒。
「只是屈式事兒太多,企業又大,楓每天忙工作,我怕楓會累著,就把我們的蜜月推到年後了,我可不舍得楓為了一個小小的蜜月加班加點的工作。」菜已經上來了,楊蔚微夾起鹿肉塞進屈銘楓嘴巴里。
楚炎鶴夸張的提高聲音,「看來干妹夫最近很累啊,干妹妹,既然知道干妹夫累,就別一到晚上就纏著你家男人了,這只吃鹿肉怎麼能補得過來呢,你得給他買虎鞭吃。」
這一嗓子,不大不小,恰恰蓋過了喧鬧聲,不少人向這邊看過來,楚炎鶴仍夸夸而談,「這公司嘛,是交給下人管理的,要是試試都要我們做老板的著手,那我們養他們干什麼?你說是吧,干妹夫?」
楚炎鶴又轉頭對楊蔚微說道︰「雖說多少鹿血對滋補壯陽也有些功效,可那哪兒能比得過虎鞭呢,听我的,干妹妹,你趕緊去給干妹夫買條炖湯喝,干妹夫補好了,你也幸福不是?」說著,還可曖昧的沖楊蔚微擠擠眼。
顧伊憋著笑看楚炎鶴耍寶,屈銘楓的臉都成豬肝色了,楊蔚微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看來姐夫經常用了,這麼了解。」楊蔚微譏諷回去,讓她和屈銘楓成為笑話,她自然不能白吃這個虧。
「我哪用得著這個,伊伊整天哭著喊著跟我求饒……哎,媳婦你踩我腳干什麼?」楚炎鶴一臉迷惑的看著顧伊,那樣子,無辜至極,「不過你要是實在買不到,我倒是可以找幾個朋友問問,嗯……听說他們吃了,六七十歲了還雄風不減。」
「多謝楚總好意,我還不需要。」屈銘楓話里隱了怒氣,在公共場合,卻沒有發作。但楊蔚微再給他夾菜,他就避開不吃了。
楊蔚微委屈的嘟了嘟嘴,恨恨的瞪了楚炎鶴一眼,把骨頭咬的咯吱咯吱響,估計是把那骨頭當成楚炎鶴來咬了。
「哎呀呀,別不好意思啊,我听說屈伯母還等著抱孫子呢,老人家都喜歡兒孫滿堂,你有事屈家的獨苗,你要是……呸呸,淨說些不吉利的話。」楚炎鶴嘮嘮叨叨的關心著屈銘楓的後半生幸福,那樣子,十足的老媽子。
「好了炎鶴,」顧伊面色微嗔,他們的菜也上來了,顧伊把筷子遞給楚炎鶴,「這種事怎麼好在這里說,屈先生多丟人,你總是考慮不周到。」
楚炎鶴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是多麼私密的事兒,他看著屈銘楓氤氳著寒氣的臉,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之大,把屈銘楓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給拍了下去,「跟妹夫別見怪,我這也是心急了。」
屈銘楓咳嗽了幾聲,沖楚炎鶴擺擺手,跟流氓理論,永遠也說不清。
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楚炎鶴便是那不要臉的,屈銘楓敢跟他爭論?
楚炎鶴噤了聲,餐桌上便靜了下來,只有碗筷踫撞的聲音。
顧伊喝了一口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炎鶴,我想回家被媽媽的東西整理一下,媽媽走了那麼多年,我都沒有好好給她收拾一下。」
「好,我和吳嫂幫你,順便看看媽媽的東西少沒少。咱媽留下的可都是寶貝,可不能便宜了小偷小盜的。」楚炎鶴半開玩笑的說,「回頭讓岳父在媽房里裝個報警器,也省的咱們不放心。」
「家里都是自己人,哪來的小偷小盜,我看你才是最危險的。」顧伊配合著,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屈銘楓和楊蔚微,卻沒有從兩個人臉上看出什麼了。和楚炎鶴對視了一眼,顧伊夾了一塊藕片炒魚腩。
「自家人當然不用防備,防的是心術不正的外人,還記得媽那件寶藍色的瓖鑽晚禮服嗎?要是被心術不正的人看上,拿去穿了賣了,我們上哪去找去?」楚炎鶴伸手把顧伊要填到自己嘴巴里的才搶過來,吃的津津有味兒,「那可都是岳父對媽的心意,一生一世的獨一無二,不是什麼都能替代的。」
「照你這麼說,我還真的回去好好看看,不知道吳嫂那里有沒有賬本,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記不清媽媽房間里有多少值錢的東西了。」顧伊嘆了口氣,「雖然對媽來說,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她不是很看重,但是,我們做子女的也要保護好她的東西。」
「不過我記得媽媽特別喜歡收集古色古香的盒子,不知道在沈宅有沒有。」突然加了一句。
「是嗎?咱媽的眼光,說不定都是古董,改天我找個人鑒定鑒定。」楚炎鶴瞄了屈銘楓一眼,繼續吃飯。
整個飯桌上,就他和顧伊邊吃邊聊著。
屈銘楓一直面對著飯菜,楊蔚微則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果汁,眼楮看著窗外。
楚炎鶴像窗外看去,兩個人的眼神在窗戶玻璃上相遇,楊蔚微驚慌的躲閃了一下,楚炎鶴毫無心機的露出一排大白牙。
顧伊放下筷子,用眼神詢問楚炎鶴。
「媳婦兒吃飽了嗎?干妹夫干妹妹還沒吃完呢,不會是我和伊伊打擾到你們了吧?」楚炎鶴後知後覺。
「慢走,我和蔚微就不送了。」屈銘楓不理會楚炎鶴的玩笑,自始至終,除了初听到顧伊打招呼時臉上的表情變過,其他都是板著一張臉,當然里面有楚二少口無遮攔的功勞。
顧伊和楚炎鶴出了私家菜館,楚炎鶴開著車子從胡同里出來,搖上車窗,停在路邊,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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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so,木有補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