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極的寒冷讓阿狸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她抱起偏瘦的笑笑,抿嘴道︰
「笑笑,你先和你娘回家去,干娘和你爹說點事情,過幾天來看你,好不好?」
笑笑搖頭,道︰「干娘,你還沒有告訴我,濕娘在哪里啊?」
「這個…待會兒你娘會告訴你。」阿狸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這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解釋了。
「笑笑,乖,和娘親回去,娘親慢慢告訴你。」滄月有些尷尬的從阿狸手里接過笑笑,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人頭疼。
「那好吧…可是…爹啊…你要答應我不許傷害我干娘!」笑笑皺著鼻子朝一旁一言不發的子夜撒嬌。
動了動嘴角,子夜半響才點頭答應︰「好。」
得到子夜的確定答案後笑笑似乎松了一口氣,暗地里朝阿狸擠了擠眼楮,示意阿狸別怕。阿狸心中一暖,擺擺手讓滄月趕緊帶她離開。
滄月召來一朵雲彩,把笑笑放到雲上,她走近阿狸深深的鞠了一個躬,她居然對阿狸鞠躬了!想她堂堂魔君夫人,居然對她這個不倫不類的仙獸鞠躬!阿狸下意識的看一眼子夜,還好子夜沒有生氣,反而默許了。
「別啊,整得跟遺體告別似的,去吧,沒事,笑笑的病會好起來的!我保證!」阿狸趕緊扶起滄月,干笑著。
「阿狸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全家人都會銘記在心。你保重。」滄月說完,不再多停留,踏上雲,帶著笑笑飛離了天之極。
「子夜,兩個時辰以後是谷染和蘇扶風的大婚,我必須在此之前趕去,所以,能不能等我把我要做的事做了你再取我的肉?」
子夜冷目漸暖,有些錯愕的看著眼前一身狼狽的女人。她的嘴唇青紫,眸子黑白分明,目光卻是異常的堅定,這樣的眼神,和他當初與滄月初見時很像。
「谷染大婚,九天神佛皆會在場,你打算去鬧嗎?別去做無謂的犧牲了。」子夜說,音調平平,並無太多情緒在里面,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我知道,我勢單力薄,但我不怕,就算是死,我也要去鬧上一鬧,總比呆在天之極憋屈的好。我要讓三界的都知道,風生獸也不是好惹的。」阿狸淺淺一笑,她知道此次前去九死一生,但是她也要去,這一次她要連谷染欠她的也要回來。
「放心,我若死了,我的遺體就交給你,那時候想割多少肉就割多少肉,所以啊,你得祈禱我會死,不然我可能會很吝嗇哦,說不定割肉太疼我就舍不得了!」阿狸補充,指了指她鎖骨處,割肉和斷骨似乎都差不多的疼吧?
我和你去。
子夜緊了緊拳頭,幾欲想把話沖出口,卻又忍了回去。
「那…保重!」子夜背過身子,不再看阿狸一眼。要是換作一千年前,他還是那個義薄雲天的魔君,他一定會隨著阿狸沖上九霄替她鬧,只是現在的他只願平靜的過日子,保護好他的家便好。
「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明昭為什麼要偷走笑笑?」阿狸本欲離開,卻又折回來好奇的問。
子夜的背脊一僵,神色微有尷尬,隨即慍怒道︰「他吃多了撐的。」
阿狸偷笑,想不到不苟言笑的子夜也會開玩笑。
「好吧,等以後有機會我再自己去琢磨。走了!」
一道冷風平地而起,阿狸以極快的速度朝天界飛去。
阿狸走後,子夜也不動聲色的朝天界而去。他去,是參加谷染的婚禮。
子夜和阿狸走後不多久,只見天之極上空閃過黃色和藍色的極光,眨眼間便落于冥潭旁。
「這…這是什麼情況?」明昭探頭往冥潭一看,發現冥潭底部除了凌亂斷裂的幾根鐵鏈,還有那顆遺落在里面的夜明珠,根本不見阿狸的蹤影。
「她逃走了。」淨羽似是松了一口氣。
「不可能!這冰水牆沉澱萬年,堅不可摧,就連神器都難以將牆打破,阿狸被鐵鏈禁錮,怎麼可能會逃得出去。」明昭搖頭,為了來救阿狸,他還特地從他父王藏武閣里偷來了他爺爺開天闢地所用的神斧。
淨羽低頭沉思半響,皺起劍眉,問︰「你有沒有告訴阿狸今日谷染要和蘇扶風成親的事情?」
不然怎麼早不逃晚不逃,偏偏這個節骨眼逃?
「沒有啊,自那日我們在夜郎鎮商量救她的事情以後我就沒有來過天之極。」明昭搖頭,淨羽這麼一問,他恍然大悟,難道阿狸知道了今日谷染成親的事?
「千萬不能再讓阿狸出現了。」不然誰也保不住她,淨羽說完,自顧飛上雲端往天界而去。
明昭拎著斧頭嘟囔抱怨著,正欲召喚雲彩,卻見昏暗中有一人提著一盞燈籠朝這邊走來。他以為是天兵巡查,暗道不好,捏了一個隱身訣。對面的影子靠近,只見一身形矮小,骨瘦如柴的鶴發老頭背著一個藥箱子尋到冥潭,他往冥潭張望。
「嘿!華佗老頭!」明昭忽然現身,在那老頭的身後咧嘴笑。
「哎喲!嚇死老夫了,原來是明昭仙君啊,怎麼來天之極了?」原來這老頭正是行蹤飄忽不定的醫神華佗。
「你呢?你又來這里干什麼?」明昭避過了華佗的詢問,反問道。
「老夫才听聞風生獸有遺孤,被關押到了天之極冥潭,所以好奇來看看。」華佗扶了扶背上的藥箱說。
風生獸的肉可是三界稀貴靈藥,他游歷到了地府听閻王提起不久前風生獸滅華陽山君滿門的事情,故而趕到天之極想向阿狸求點肉,可是冥潭底沒有人啊…倒是明昭忽然冒了出來。
「老頭,本尊也正到處尋你呢。快說,找到令本尊不厭惡的女人之後該怎樣使用才能醫治本尊的龍陽癖?」明昭拎起斧子指著華佗的鼻子,一副遇到仇人的架勢。
「明昭仙君…這…這…這個法子有些殘忍…所以…老夫勸仙君還是不要用…」
華佗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吞吞吐吐起來。听明昭的口氣,他好像已經找到「藥」了。原本他以為這樣的藥是不可能出現的,龍陽癖的男人他也遇到過很多個,最後都是因為無藥可醫而放棄,不得不說,明昭的運氣真的很好。
「別跟本尊耍神秘,本尊忙著呢,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你,你不告訴本尊,本尊不知道又要尋你多久。快說,怎麼用藥?」明昭理了理頭發有些不耐煩了。
「其實…其實找到這個女人後,需取她的肉連續服用三日…便可…便可變成正常男人…」華佗連連嘆氣,當初他習得此藥方時就覺得這法子太殘忍。
「 當——」
明昭手中的神斧落地,將腳下百余寸厚的冰砸出了一個大窟窿,里面的寒氣冒出,瞬間在明昭頭發眉毛上結了一層冰霧。
這方法,果然殘忍。
對阿狸,他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