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血液內科往心胸外科轉,無非就是差了那麼幾個方面。
忙點,累點,見得血多點。
危險度更高一點。
霍斯然不懂。
在心胸外科看著一兩個護士來來往往捧著紗布給她處理傷口時,霍斯然死都不懂,怎麼偏偏就有人,那麼不知好歹地要往火坑里跳。血液內科沒有命懸一線的手術,生死也不會演繹得那麼劇烈,當初他讓祁願幫她選擇這個科室時,無不是出于一種保護……可她為什麼就是不懂?
不好好呆著,不肯安逸一點,非要往最危險最可怕的地方跑。救人有快感,是麼?
林亦彤,你可以再讓我心疼一點。
薄唇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淨,冷冽如寒冰般的龐大氣場充溢在科室內外,連平日里最愛犯花痴的小護士都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端著托盤嚇得繞過去走。
「肋骨?」小護士低呼一聲蹲去要撩開她衣服看,「你是不是肋骨疼?」
她剛剛也沒說被打到這里啊。
「沒有。」林亦彤嚇得趕緊捂住衣服,小臉微微蒼白,說,「我沒事,沒傷到那兒,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參加個生日宴?都下班了,剩下的我自己能處理……」
「我下個屁班啊!」小護士急得泛淚,「TMD死男人,是不是男人啊對女人下這麼重的手……」
林亦彤便笑了笑,要她按了幾下確定沒事,小護士這才將信將疑地走了,等她走之後長長的睫毛才微顫著垂下,疼得全身的汗都冒了出來,桌上的小手都慢慢攥緊。
「疼?」
耳旁一個淡然冷冽的嗓音傳來。
她一驚,忽而想起身旁還有一個人,趕忙慢慢直起身體,清亮的水眸帶一絲掩飾看向他,順了一下耳後的發絲淺笑道︰「大哥你還在?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霍斯然冷笑,帶著一絲嗜血的味道。
高大挺拔的身影站起來,緩步走到她旁邊撐開雙臂,帶著幾分飄渺的嗓音說︰「不用謝……你要不是景笙的女朋友,今天的事,我不會幫。」
什麼?
她淺笑著的小臉霎時慘白了一下,感覺有一根針狠狠地刺進心里面,劇痛蔓延。
他拿出手機來說︰「景笙應該等你下班等了半夜,我現在打電話,讓他過來?」
心頭一驚,她水眸抬起搖頭︰「不要。」
「大哥,我不想讓景笙看到我受傷,他如果看到就一定會問,我不想……」
那一絲近乎乞求的口吻,卻似乎只讓他猶豫了一瞬。
霍斯然冷眸凝著她,那眼神似乎在說,景笙和她之間,猜猜他會選擇瞞誰??她心頭一酸,絕望上涌,見他已經收回了冷冷的目光,打開手機要撥出顧景笙的號碼。
小手突然顫抖著伸過去,握住了他手腕——!!
林亦彤低著頭,眼眶溫熱,心口劇痛。
行了。
不必再用這麼狠絕的行為來提醒她,她已經知道了,她的話哪怕是乞求都微不足道,這樣可以了嗎?
霍斯然神情放緩,關掉手機,用跟她商量般的口吻寒聲說︰「今晚……當我沒來過這兒。」
沒救過她。沒看見她受傷。
她的小手緩緩收回,點點頭。
是。
是她理解錯了。
那一晚是她醉了,听他說那聲「舍不得」都是幻覺,是她一直都會錯意,他既然已經說過如果是景笙,那麼不行,他就一定會絕情到底,是她不該,一直這樣不知羞恥地對他有非分之想。
霍斯然冷眸盯著她,滿意地點點頭,挺拔的身影起身離去。
林亦彤輕輕縮在了椅子上,縴長的睫毛下水眸被霧氣充滿,肋骨那里很疼,左胸腔也是,那股帶著羞辱感的劇痛在他走了之後還是縈繞著她,逼得她渾身顫抖,險些疼得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