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
一整晚沒睡,是嗎?
醫院走廊里清冽甚至有些嗆鼻的消毒水味兒四處彌漫,走路時因為太快還有風撩過她的耳,林亦彤走著走著一雙美眸就漸次紅了,難以想象昨晚那種場景媲。
大家全部都是坐出租車回家,景笙把她同事送走之後才帶她回的公寓,而回醫院便只有他一個人,她昨晚雖然醉了,可依舊能記得他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淒厲,涼薄,近乎嗜血的冷笑,冷若寒冰丫。
他一個人回去,守著冰冷的充滿藥味兒的病房,酒精燒身,傷口被撕裂後隱隱透出血來。
夜深凍骨。
縴小的身影走到了病房門口,壓抑下急促的喘息和渾身的薄汗,小手顫抖著擰了房門,推開。
一大清早,陽光透過窗子盡灑,四處卻滿是冷冽的寒意。
霍斯然靠坐在沙發上,泛白的薄唇淡淡抿著,支著頭閉眸小憩,听見開門聲時也不動聲色。
他一點沒變,不過是白天黑夜切換了個鏡頭。
「……出去。」听見有人進來他寒冽的嗓音響起,不帶一絲溫度。
一雙泛紅的美眸緊緊盯著他,林亦彤努力緩和著喉嚨的哽咽,啞聲輕輕說︰「你該接受一次檢查——昨晚你沒听醫囑喝酒了,傷口應該會很嚴重,你不會沒感覺。」
這聲音,清冽如泉水,激得他混沌的神智一下子清醒過來。
……竟是她。
昨晚熬了一整晚沒睡,不是自虐而是精神到真的睡不著,他冷眸一直睜著,酒精都把頭燒得痛若欲裂了,腦海里顧景笙帶著她一路恩愛有加地離開的場景卻都驅之不散,一直想,一直想……可到凌晨時他總算是想通了,俊逸的嘴角冷冷上揚,慢慢自嘲起來,怎麼現在才反應過來呢?一對熱戀中的情侶深夜晚歸,發生什麼都是理所當然……與他何干?
冷眸緩緩睜開,恍惚之後冷冽地定在門口那縴小的人兒身上。
一夜過去。
……舍得來了?
霍斯然眯眼幾秒,驀地起身。
那一瞬間林亦彤一雙水眸眸光發顫著別開視線,小手冒著汗甚至想後退,沒想到即使到這個時候,還是會怕他。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湊近了才聞到他身上帶著的一絲酒氣,醇香濃郁,他死死盯著她,手扶住門,她一驚,嚇得小手趕忙松開怕夾到手,門就「砰!」得一聲在她身後關上!在她慢慢回過神來時,她的人就已經在病房里面了。
冷意,席卷全身。
霍斯然薄唇冷冷抿成一條線,目光緊緊盯住她,緩步逼近。
林亦彤整個人後退,貼上門板,忍著一絲薄汗顫聲說︰「……我跟景笙要結婚了。」
一句話,瞬間阻斷一切。
霍斯然整個挺拔健碩的身影僵在原地,薄唇泛白,緊盯著她的眸光好半晌才艱難一動,反應過來,他以為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譚。
泛白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他低啞問︰「你說什麼?」
那種從未想到過的針猛然刺進心髒,刺得越來越深,痛得尖銳撕裂般的感覺,驚到他了。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
霍斯然冷笑繼續,長指伸過去扣緊她的後頸將她攬過來,她還是昨晚的那身衣服,頭發軟軟乖乖地散在肩上看得人心癢,湊近她的呼吸,「來過來……再跟我說一遍……」
他嗓音低沉沙啞,透著一絲陰冷可怕的味道。
你要結婚?和誰?
一絲尖銳的酸澀伴隨著恐懼襲來,林亦彤蒼白的小臉抬起看他,壓著哽咽的語調顫聲叫他︰「霍斯然!!」
霍斯然的嘴角的冷笑僵住,凝著她。
「我要結婚了,跟景笙。」她水眸不動不移地看著他,眸光顫著再說了一次,「我們在一起兩年了……兩年的時間我們走到這一步很正常,我們很恩愛,不吵架,他對我甚至沒有一丁點的不好……」
心痛到極致,霍斯然眸子里騰起可怕的血絲,湊近她的呼吸啞聲道︰「給我閉嘴。」
他好不好,你們倆如何,怎樣,都不必過來跟我炫耀。
冷眸一顫,在這樣湊近的距離里他隱約看到了她頸側的一抹不自然的紫紅,那曖昧的痕跡頓時刺得他眼楮一紅,冷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長指伸出,探到了她的領子前,撥開了她的衣領要褪下她的衣服!!
林亦彤小臉一白,縴長的睫毛劇顫了一下明白了他要做什麼,嚇得小手連忙捂住領口︰「不……」霍斯然鉗了她的手腕拉開,壓在門上,她美眸泛紅掙扎起來,「不要……」
霍斯然冷眸一凜,已經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柔弱縴小的身影抵在門上,粗暴地撕開了她的領口!頓時——她不斷顫抖的頸子里,衣領覆蓋到的地方,密麻滿布的深色吻痕一下子就落入了他眼中!這一瞬,他是窒息的,這下哪怕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遍布的吻痕從頸一直蔓延到背,他們昨晚是有多激烈?
肩頸涼涼地暴露在空氣里,林亦彤偏過頭被迫擠在門上,簌簌地顫抖宛若秋天的枯葉,她一雙美眸噙著淚,已經明顯感覺到霍斯然在看到她滿身的吻痕時身軀如遭重創,覆在她腰上的力道變得陰狠而頹然,他一雙帶血的冷眸看向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透。
原來她說要結婚,不過就是因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是嗎?
霍斯然冷冷地松開她的領口,放過她,長臂在門上伸展開來撐在她兩側,低啞問道︰「所以被放棄的那個人,是我。嗯?」
前些日子在醫院里跟她如情侶般纏綿的畫面閃過腦海,霍斯然冷笑,嗓音像淬了毒般黯啞肅殺,氣若游絲︰「那天我告訴你說我的時日不多,隨時都可能走,離開這里再不回來……我當你會因此作出什麼決定,結果卻是這個?」
「林亦彤,憑什麼連你,在做選擇的時候要放棄的那個人,都是我?」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宛若困獸,額頭上的青筋條條暴起綻出,眸色猩紅地切齒低吼!
曾經在霍家,他和霍野一起當兵,一切參軍,一起出生入死。
他並不在意他跟霍野同父異母,更不在意整個霍家除卻他是父親的前妻所生之外才算是個完整的家庭,他更不嫉妒霍野在家里被重視有多超過于他——
他只是覺得真的沒有必要,在霍野死後所有人都覺得,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他!
所以命運,和家人,憑什麼都那麼不公?
所以她,為什麼也這麼不公?
強烈翻涌的情緒讓他整個身軀微顫,霍斯然臉色白得嚇人,一把將她縴小的身影拉過來,指月復輕輕摩挲過她已經淌滿淚水的小臉,啞聲問︰「你喜歡他什麼?」
「溫柔?對你好?」
他冷笑,「……你沒有給過我機會,怎麼會知道,我以後會不如他對你好?」
你怎麼會知道,選擇我之後的「以後」,是什麼樣?
「亦彤,我不是沒有想過一旦景笙知道後會是怎樣,你當我好受嗎?當我沒有負罪感嗎?」眼眶泛著可怕的赤紅,霍斯然啞聲說,「我想到過,一旦我真的做出那麼可恥的事該怎麼面對和補償他?他顧景笙是除了霍野之外我唯一想拿命去護著的人,所以無論他想要什麼,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他想,隨意拿去。但是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
他的眼,厲如刀,痛如殤。
「你明明那麼愛我……」霍斯然死死地盯著她,壓住心口的激痛,薄唇覆上她早已被淚水打濕的唇。
明明在這世上,只有你,那麼愛我。
「……」林亦彤在淚水滂沱之中心如刀絞,在他霸氣的吻印上來時渾身激顫了一下,在閉眸狠狠回憶了一下昨晚的場景後顫抖著狠狠咬了他的唇,他非但不松反而雙臂拖她入懷纏得更緊,她痛苦地嗚咽了一聲,小手抵住他的胸膛,重重踩上他的腳,在他站不穩一只手扶住門時,抽開一點距離狠狠的一個巴掌「啪!」得一聲甩在他臉上!將他徹底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