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笙遠遠看到候機室里那一抹縴小柔美的身影,淺笑了一下拖行李過去放在旁邊,坐下,長臂從背後撈住她,林亦彤一驚,回頭,整個人已經落在了他懷里,他閉眸,俯首在她溢著清香的發絲里印上一吻,低啞道︰「在想什麼?」
她覺得暖和,小手往他腰側伸,他便溫柔地抱她更緊。「機票不打折?」她問。
顧景笙一愣,笑了︰「嗯……怎麼了?媲」
趕上十一長假,又不是提前訂,自然買的是全價票。
她柔軟的雙臂輕輕抱住他,埋首在他溫暖的頸窩里啞聲抱怨︰「貴了。」如果坐火車的話一樣能到,七八個小時的車程而已丫。
顧景笙這下笑開來,摟著她嬌小的身軀只覺得疼惜四溢,覆在她耳邊的薄唇也吐出黯啞的嗓音︰「還沒有嫁過來就開始想替我省錢了,嗯?」
她頓時臉紅,窩進他的臂彎里︰「不是……我,不是要省錢,是真的覺得貴……」
這是價值觀的問題,雖然現在他們生活在一座城市,可顧景笙從小培養起來的消費觀價值觀明顯跟她不在一個檔次,要磨合,談何容易?
顧景笙淺笑著,心疼起來,扣緊她的後頸在她眉心著迷地印上一吻。
「不坐飛機回來的話才真的會讓我爸媽不高興……」他淡淡道,「家里有那個條件,我那樣反倒會顯得有些自虐……我長久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不希望看到我在外面盡受委屈而已。」
他說的這些,林亦彤倒是都能理解,心下一暖,臉紅著圈緊了他的腰。
「乘坐CA13**次航班的旅客請注意,CA13**次航班現在開始檢票……」
廣播聲響起,四周開始***動起來,顧景笙抬頭看了一眼航班號和飛往的方向,眸色深深,拍拍她的頭淺笑著柔聲說︰「放心……彤彤,他們會喜歡你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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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地面溫度稍冷。
幸好先進了航站樓里面,行李箱的外側有外套,拿出來時她女敕黃色的開衫和他最後放進去的襯衫糾纏在一起,林亦彤臉紅了些,蹲重新放好,兩個人不過是共用一個行李箱而已,就開始讓她感覺意味不同了,她的生命里,甚少有人這樣完全地侵入進來。
溫暖,無害,甚至有些寵溺地佔據她的全部。
連生活的邊邊角角都是。
——是不是這就是所謂婚姻的含義?從今以後你所有的一切,都將與這個男人完全有關。
顧景笙淺笑著,一手拉過行李,一手攬住她。
她一路問,是該叫叔叔阿姨還是叫伯父伯母,因為問過,雙方父母的年齡竟都相差不大。
坐上出租車時顧景笙跟家里打電話,笑容里也有了依賴的味道。
林亦彤小手里滲出汗,已經開始緊張。
只好輕輕坐起來看窗外,這座與C市完全不同的城市有些繁華擁擠的味道,遠處高架橋上正擁堵,候車的人甚至有半路走下來抽煙等待的,她眯起美眸掃了一眼,便看到一個英挺不凡的的身影從一輛軍用車里下來,墨色的大衣襯得他氣場冷冽肅殺,他緩步踱了兩下,手覆在橋上,長指之間隱有火星閃爍。
一眼驚鴻,她小臉一白,心髒猛然收緊。
出租車卻進了隧道。
呼嘯的風聲傳來,什麼都看不清了。
那是……什麼?
車窗里灌進風來,顧景笙輕輕攬過她把車窗升上去,問她︰「怎麼了?」
她愣怔片刻才抬眸,笑容清淺甜美︰「沒什麼。」
——她該是看錯了。軍人是不會抽煙的,對不對?
哪怕曾經在軍區呆的時間不久她也知道,而且跟霍斯然相處那麼長的時間里,她從未見他用拿槍的手,抽過煙。
是不是人在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總會回顧一些遺憾的事?就好像,要跟那些事徹底說再見一樣?
那一抹縴小的身影靠在後座上,想,自己是怎麼了?半月已過,卻還是沒忘。
如顧景笙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父母果然沒有想象中那麼難相處,顧父沉默寡言卻性情溫和,顧母倒是開朗熱情,歡喜得不得了,夜里和顧母聊了半晌後留宿在他家,半夜清醒,半夜失眠,一切都像夢一般不真實。
夜里林亦彤躺在床上,哪怕洗過澡之後哪里也都不敢亂踫,模出手機和母親報了個平安,接著便將通訊錄拉出來慢慢翻,漫不經心,在翻到霍斯然那一欄的時候她小臉白了白,不想原來自己還留著他在C市的號,想必現在,早就不用了吧?
縴指輕輕劃過,紅色的「刪除」鍵露出來,她屏住呼吸,輕輕按了下去。
接著是通話記錄,短信。
只有很少的幾個,屈指可數,而最後那一條短信是某天後半夜發來的,里面一片空白,她至今都猜不出,他想說什麼。
人生很多事就是不了了之,沒有答案。
刪完之後她便關機睡了,輕輕趴在柔軟的床里,眼角微微濕潤,四下寒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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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然回到軍區的時候,參謀長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
額上冒著汗,叉腰原地轉圈,待看到霍斯然的身影時快步走上來,壓抑著激動說︰「找到了……首長,705軍艦找到了!」
清雋冷冽的眸抬起看他,里面也滿是震驚。
沒說話,他薄唇冷冷抿成一條線,單手踫上車門,抬腳跟他一起朝著通訊室走去,推開門的時候里面有些喧鬧,屏幕上面705軍艦的光標在如漣漪般一圈圈蕩出信號範疇,而接著電話的通訊員一愣,趕忙對著電話里說了一句就把電話遞給霍斯然。
「喂?」他低低道。
里面陸青的聲音很淡︰「你看到了?」
「怎麼會在你那邊的海域?」705軍艦失蹤的時候分明是在中央軍區海域附近。
陸青冷笑︰「這個我要知道就怪了……而且剛發現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派人過去看過,連浮沉的原因和跡象都沒有,但是斯然,我能告訴你的是里面的船員全部犧牲,有些困在船艙底部溺水,有些是槍擊後才被關在引擎室……無一例外,雷達被破壞了,誰都不知道里面發生過什麼。」
霍斯然的臉,在听到「全部犧牲」幾個字之後蒼白了一下,沒再回應,掛掉了電話。
參謀長眉心蹙得很深︰「首長……」
——半月前他剛從C市回來時便參與了這艘軍艦的搜救,在大片的海域上連夜搜救,眼一下都沒闔,當時軍區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身上帶著傷,以前熬個幾天幾夜也不是沒有的事,後來某天參謀長見他閉眸支著頭思考時踫了他一下,見他臉上倏然褪去的血色才知道,他原來槍傷未愈。
昨日回到軍區時叫了醫生來看過,情況不樂觀,說讓他暫時別出海,等搜救有了進展再過去也不遲——可所謂進展,原來卻是這個消息。
沒什麼,會比這個打擊更沉重。
怪不得搜尋不到。
到底是幾天前?這艘軍艦上的人遇難,然後被沿海拖到了那麼遠的地方?
霍斯然想不通。
閉眸,冷冷閉眸,等緩緩睜開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宛若地獄的羅剎般,那渾身冷冽肅殺的氣息透出幾分可怕,泛白的薄唇輕啟,他冷聲道︰「叫海上出行的船都回來。」
「是!」戰士收到命令,立馬跟海上出行船只聯系。
說完霍斯然便已經起身,退後一步,接著大步流星地轉身朝門外走去,參謀長一下子心便跟著揪起來,跑出去跟著他︰「首長你現在要去嗎?晚一點行嗎?醫生說你身上的傷……」
「……別跟著。」他停下腳步,緩聲冷冷道,「回去。」
軍艦剛被找到,所以那張隱性的保護網剛剛撤掉,他若是不現在去,就等于是放了對方一條生路……對他霍斯然而言,沒那個可能。
他眼眶里泛著幾縷肅殺的血絲,看起來很是可怕,參謀長嚇得抿住嘴,半句話都沒敢說。
最近能起飛的航班在凌晨六點鐘,從首都機場飛C市。
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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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被吵醒時,林亦彤還被困意糾纏在夢里。
樓下顧母的聲音有些哽咽︰「怎麼就要先走?哪兒來的任務啊這麼不體諒人,這不放長假呢嗎?那好吧你走,你走吧,讓彤彤留下來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