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一走,那一抹縴小的身影才輕輕地翻身過去,縮起來,把自己裹小小的一團。
眼淚驟然就磅礡而出,伴隨著渾身的緊繃和顫抖,大顆大顆地淌了出來。
霍斯然走出去拿起電話,上面「陸青」兩個字還在閃爍,他眸色沉了沉,接起來放在耳邊,听陸青說著往後三天內的安排。這種事畢竟觸犯紀律,陸青能答應已經算是破例,如今宴會散了老爺子累得睡下,他才敢走出來,沉聲跟他商量這件事丫。
兩天後。蓬羅島。
電話打了很久才結束,霍斯然揉著緊蹙的眉心靠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听,那心不在焉的意味連陸青都听出來了媲。
「你怎麼了?」陸青蹙眉問,下意識能察覺到是亦彤的緣故。
霍斯然放下手睜開冷眸,寒聲道︰「我有點煩。」
「現在听不進什麼話,明天你再講給我听吧。」說完他就掛斷了手機扔在一邊,雙肘搭在膝蓋上,垂首靜默地坐了一會。
接著豁然起身,褪去一身的寒氣朝著主臥的方向走去。
這一晚到底是累到了她,霍斯然只決定要好好陪著,月兌了外套丟開,隔著被子擁住床上縴小的人兒,撩開她被汗水和淚水浸濕的發絲,柔柔地吻她。那舌尖的咸澀勾著他的浴望,半晌後終是忍不住,扯開了被子親身抱進去,解開扣子全然壓在她身上,那滾燙的溫度加上房間里開著的恆溫空調至少不會讓她感覺到冷,親密摩擦帶來的炙熱更是在兩人間流竄。
她困了,縴睫覆在小臉上睜不開,只是輕輕地哼,在他吻得她透不過氣來時身體微微地緊繃一下。
霍斯然心疼地放緩力道,的火熱卻越來越硬燙如鐵,如果可以,他知道她會乖乖地再承受他一兩次,可大掌輕輕探下去摩挲過,只見輕輕的磨蹭便讓她疼得蹙眉緊縮,應該是發炎或者破皮了,如此他便強忍著,額上暴起的青筋滿是汗,他只好如困獸般摟緊她重重吻地吻起來,一直到將她吻醒了,像從夢里突然驚醒般顫了一下,水眸睜開,怔怔地凝著天花板。
夢里的恐懼大于驚慌,盯著天花板兩秒後眼淚就慢慢淌出來,像是突然被搶走了很重要的東西一般,空得難受。
霍斯然英眉微微蹙起來,手輕輕揉著她的後腦,低啞問︰「做噩夢了麼?」
那小東西這才慢慢平復喘息,渾身冒著汗怔怔看向他,像是這才發現他還在,看了兩秒,一下子酸得忍不住掉下淚來,一下子怕得渾身發抖,緊緊縮回他的肩窩里去抱他。
看來真的是噩夢。
霍斯然只好柔聲哄著,連綿的吻只帶撫慰不含情浴,哄她再次入眠。
清醒過後再睡著不容易,那小東西很久之後才下巴枕在他肩窩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里一片粘稠滾燙的淚水和汗水包裹著她,溫暖如海洋。
*********
接到局里電話的下一秒,手機就再次響起來,顧景笙不由愣了一下。
他剛剛還在想,這調令來得太快。
副隊臨走的時候是將隊內事務剛交給他的,他卻什麼都沒來得及做。昨晚宴會結束回去後在她住的小區門口靠在車里睡了一整夜,醒來便接到隊長的電話說讓他回局里一趟,上面的調令下來,要他簽署文件之後即刻就走馬上任。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小區——清晨時分了,再過半刻的時候林微蘭會準時下來經由這條路往晨間早市去買菜。他想等等,卻不知道是在等什麼。昨晚像海嘯,帶著掠奪之勢在他心里狠狠刮過,讓他突然覺得自己會一覺醒來,一無所有。
電話在持續響。
他拿過來看了一下,是個固定號碼,不認識,以前沒打過。
他接起來啞聲道︰「喂?」
里面聲音嘈雜,一個啞啞的聲音輕聲叫他︰「景笙。」
他心頭震了震。
那一瞬清眸里迸發出一絲亮光,他幾根手指攥緊了手機,在晨曦照耀過來的光芒里淺笑起來︰「……嗯。」
嗯。是你啊。
我等你好久了。
「景笙,後天我們見一面吧。在我們軍醫大門口的那個茶餐廳里,下午三點。」心胸外科的值班台前,一個縴柔的身影抓著座機的話筒輕聲說話,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打過來,只照到她的袖子,白得沒有一絲雜質。
「我不要。」他像是隱隱預感到了什麼,淺笑著回絕,像個任性的孩子,「我不去。」
那縴柔的身影愣了一下,啞聲輕輕叫他︰「景笙。」
她一早就知道了上任市公安局副局長因故被免職的事情,也知道了他這一次走馬上任會有多快多順理成章,本想快刀斬亂麻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麼干脆。
「見面可以,」他垂眸低下頭,蹙眉起身抓緊方向盤,忍著昨晚喝了烈酒到現在胃里空月復灼燒的感覺,「你到原來我住的地方來,彤彤,我有東西想給你看。」婚房是那時候當做驚喜準備的,她都沒去看過,還不知道。
對面沉默不語。
一秒,兩秒,煎熬得他胃里越來越疼。
半晌後對面有聲音叫她,她要掛電話,只啞聲說了一句︰「後天下午三點。我等你。」
接著那電話就掛了。一絲留戀都沒有。
血液內科的小姐妹名叫宋儀,是上回霍斯然車禍時跟她一起去現場的那個,此刻已經換好了衣服跨了斜包過來,抬起下巴說︰「走啊!」
那縴小的身影愣了愣,小手終于慢慢從座機上移開,說︰「你等我一下。」
過了一會也月兌了衣服出來,趁醫院人沒多起來的時候跟她一起出去了,宋儀是剛值完後半夜的晚班,林亦彤是直接請了假。早上過來上班的時候她就酸痛襲身有些起不來,霍斯然有些蠢蠢浴動,摟著她吻她的唇啞聲說︰「不想上班的話不如請假?嗯?」她一時心神恍惚,輕輕搖頭拒絕了,可是才上了幾十分鐘便覺得累得難耐,心下懸空得難受,打了電話給他軟聲說︰「你今天是不是沒事休息?我不想上班了,我們一起出去吧。」
霍斯然正跟陸青在保密局的辦公室里坐著說話,接到這電話時眼神一亮。
接著當即點點頭,軟語答應。再次放了陸青鴿子起身便走。
陸青氣得在身後咆哮,漲紅著臉道︰「你給我滾!!重色輕友的混蛋,明天讓鬼陪你去偷渡!你吃屎去吧你!!!」
霍斯然頭扭回去,冷眉冷眼,拂開被摔得一身散落的文件說︰「……小聲點。如果讓陸老局長知道你把這些東西拿給我看,你麻煩大了。」
陸青頓時氣得差點沒噎過去!只得瞪圓眼楮看他打開門,緩步走了出去。
……
好歹日光正好,正適合逛街購物,宋儀拿手掌遮了一下太陽問︰「你說要介紹重要的人給我認識,是介紹誰啊?」
旁邊臉色有些蒼白的人兒輕吸一口氣對她說︰「……我老公。」
宋儀這下臉色……僵了。
「切,是剛領證吧?你瞧你得瑟的,不就是苦盡甘來破鏡重圓嗎?都還沒弄婚禮沒請客呢就老公老公的叫上了,你有點矜持沒有啊?」宋儀反應過來後相當不以為然,當然知道她跟顧景笙的那層關系,至于嗎?興奮到翹了班拉她陪她老公去逛街?
那縴小的身影臉色更白了一些,在陽光下斂下睫毛,被已經失去了夏日毒辣味道的日光烤曬得心里有了點溫度,遠遠的听見車聲了,那輛黑色的悍馬靠著路邊停下,這場景似乎白天很少出現。
宋儀一愣,震得咋舌︰「你也沒說過他是富二代吧,不是個小警察麼,怎麼買得起……」
車門打開,待到人從里面出來,宋儀徹底張大了嘴巴,在一身冷冽挺拔的霍斯然走過來開口說話之前,她都以為他只是踫巧路過。霍斯然倒的確是蹙了蹙眉,沒想到有另外的人在,待反應過來她的想法和意圖時,眉不禁蹙得更緊了。
不顧宋儀在場,長臂將那縴小的身影撈過來摟在了懷里,扣緊她的後腦,俯首親昵地沉聲道︰「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