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然肅殺挺拔的身影,僵了僵。
「否則呢,」他冷眸轉過來,看她,「你想如何?因為她不忠出軌,我就該心理防線也松懈一下,轉頭就和你搞在一起?」
她極度想趁虛而入的心思,不要以為他不知道。
那濃烈的諷刺意味深深刺激著雲裳,她淋著大雨,脖子一梗抬起泛紅的眸問道︰「為什麼不可以?媲」
霍斯然冷笑,既然她想知道就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不、愛、你……你說可不可以!!」
天邊一聲轟隆的驚雷響,雲裳哆嗦一下,靈魂都快被他震碎了。
冰凍的暴雨淋得人腳都站不穩,霍斯然冷冷盯著她看了一眼,擦身走過去,雲裳忍住心里強烈得快撕裂開的劇痛,抬腳跟上,在雨中大喊︰「你愛她又怎樣,她現在這個樣子還值得你愛嗎!你為什麼偏偏還要拖著等著,不跟她離婚!!!」
嘩啦嘩啦的暴雨中,她撕裂般的喊聲一丁點都沒被淹沒,可就在此刻卻有一輛出租車冒著暴雨緩緩駛向小區,慢慢停下,一個縴小的身影付了錢下來,撐著一把能將她完全遮擋住的黑色大傘。她臉色不太好,脆弱而無力,轉頭的瞬間卻猛然發現小區門口停著一輛低調的悍馬,悍馬旁邊,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世界末日的黑暗之神,轟然降臨在他面前。
小手猛然劇烈得一晃,黑色大傘險些就倒了。
霍斯然也死死盯著她看了許久,看得眼眶泛紅,那怒意和沉重的威脅感讓人隔著那麼遠就能感受到。
「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麼不跟她離婚……」他背對著雲裳,沙啞的嗓音冷冷低喃,「看到了嗎?不管周圍有多少人,不管別人都在說什麼做什麼,她看到我的時候就只敢看著我,目光都不敢移一下……我愛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告訴我,她是我的。」
無論她有多髒,她的瞳孔里,只允許,有他一個。
慢慢走過去,那縴小的人兒果然嚇得連後退都不敢後退一步,只覺得一股血腥危險的味道撲面而來,果然,霍斯然走過去一把掀了她的傘,她嚇得踉蹌了一步,下一瞬就被他攬住腰「 !」得一聲撞進他的胸膛來,硬的發痛,大雨 里啪啦地劈頭蓋臉而下,她的頭頂卻驀地被人擋住,是他冷冽如冰的俊臉俯身而下,直逼她輕柔薄弱的呼吸。
「去了C城?」他問。
她點頭,很緩慢很艱難。
「是想好了要現在回來,還是怕我會親自到C城去挖你出來?」
她泛白的櫻唇緊緊抿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大雨淋到她的右臉,火辣辣的痛被冰的徹底沒了感覺,他粗糲的手指覆上去強迫她睜眼看著他時,她水眸抬起,眼里是深深淺淺的傷痛與懼怕,還有一星半點的絕望。
「……我的票提前訂好的……昨晚睡在我外公外婆家……哪兒都沒有去……」知道說這種話很屈辱,她還是用沙啞的嗓子一點一點地交代,不然或許那一巴掌的痛就會變成兩巴掌了,她當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
霍斯然薄唇抿得死緊,被暴雨淋著,見她瑟瑟發抖間都不改一個字,暫且相信這是真的。
「好,」他摩挲她濕透的發絲,眸光冷厲如刀,柔聲說,「這算第一次,林亦彤,下一次再讓我找不到你,或者下一次再萌生想逃離我身邊的念頭,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明白?」
他的生不如死,指的是什麼?
林亦彤不敢想。
她點頭,連一句解釋都不敢有,可霍斯然卻被她這樣木頭般的反應刺激到,冷眸一紅,捧住她的臉俯首而下,半晌後她終于疼得發出痛叫聲!在他懷里渾身發起顫來,總算有點屈服外的反應了,霍斯然這才滿意,抱住她,冷冷輾轉過一個角度,溫柔地親吻她剛剛被他狠狠咬破的嘴角。
一直在身後盯著他們看的雲裳,倒吸一口冷氣,簡直要被眼前的這一幕震得眼眶繃裂。
這似愛非愛,似恨非恨的濃烈情緒,他從未對她有過!!
可是雲裳知道的……就是因為有愛,所以才會恨得那麼入骨!!拳頭在身側死死掐緊,心里的嫉妒快要將她的理智都灼燒干淨!!
…………
整個奢華的客廳暖氣四溢。
林亦彤一進來便月兌了身上被徹底淋濕的衣服,不跟他爭主浴室,到臥室的搭配浴室里去,熱熱的花灑噴下滾燙的水,卻洗不去她滿身滿心的徹骨寒冷,更刺得唇上和身上的傷口痛如撕裂。
「叮咚」,有門鈴響。
這種天氣,會有誰上來??
霍斯然端著的杯子放下,想起此刻車子拋錨還在下面淋雨的雲裳,眉眼冷冽如冰,沒有絲毫要松口讓她進來的打算。
可打開門,外面竟是冒著大雨來送貨的快遞。
「林小姐是住這兒嗎?」快遞員一臉無辜地看著這個鋼鐵之軀般的男人。
霍斯然點點頭。
「這是林小姐的快件,麻煩簽收一下,代簽也可以。」快遞員遞過一個快遞文件,筆也遞過來。
霍斯然蹙眉簽收,不知道這是誰寄給她的東西,郵寄者沒有寫姓名地址,也不知道這里面究竟裝的是什麼東西。
拿回去剛要扔到桌上,一丟才發現袋子壞了,破了個小口,露出了里面的內容來。
霍斯然瞳孔慢慢收緊,走過去彎腰,冷冷從里面抽出那一張被打濕了半塊的照片,上面是一片茂盛的雨中青草地,隱約可見整齊的墓碑,緊緊相貼的兩張照片,一張是林亦彤的側臉特寫,一張是顧景笙的,都在墓地。
霍斯然的臉色變了變,將照片丟回桌上,坐下來,抬手提起快遞件,里面的照片便 里啪啦爭先恐後地掉了出來,灑滿整個茶幾。
大片大片的拍攝,總共兩個場景,一個老房子,一個墓地。
這不過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她回家安葬母親,口口聲聲地說著自己哪兒都沒去,他也暫且相信了她並不是想逃離他身邊……可她所謂的不逃,就是乖乖呆在他的身邊,心和身體卻想著別人,甚至抓緊一切可能的時間和機會跟他偷情??
呵……行。
林亦彤,你真行。
饒是霍斯然再強迫自己壓下對那件事暴跳如雷的怒火,壓下毀天滅地的恨和殺人的沖動,此刻那火焰卻不可抑制地再次被撩撥起來……他當真以為這種事有天會化解的,前提是她還愛他,也值得被他愛,所以他拖著、耗著,無論別人怎麼想怎麼說,他等著那一天。
可是看看,他都等到了什麼??
陰森冷冽的氛圍縈繞著整個客廳,林亦彤裹著浴袍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沒有帶拖鞋,她只能光著腳到客廳拿棉拖,去不曾想剛剛走出來的時候就听到一個寒冽的嗓音穩穩在半空響起——
「這次回家,你一直一個人?」微冷的溫度刺著皮膚。
那縴小的人兒蹲在鞋架旁,茫然的水眸望向他,不明就里地點點頭,她的確是一個人睡在老房子,一個人安排林微蘭下葬的。
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卻笑起來,尾音帶著幾分悲涼繚繞的味道,絕望四溢。
「你不撒謊?」他沙啞的嗓音再問。
縴小的身影水眸也泛起認真來,她不怕任何的探究和追問,啞聲篤定地輕聲說︰「我沒有撒謊。」
沙發上的霍斯然點點頭,肅殺挺拔的身影猛然站起來,抄過那一沓照片起身朝著她走過去,眼眸里有著清晰的猩紅痕跡,那是被再次無情傷害的痕跡,「你記得昨天在醫院里你責怪我不相信你麼?我後來仔細想過,或許是該考慮下你說的,指不定有那麼兩句會是真的,我那麼全盤否定你是帶著情緒的,說不定是我錯了……」他蹲下來,魁梧的身影擋住了她頭頂大面積的燈光,「可是你猜猜,我現在面對一個滿口謊話,卻說得連眼楮都不眨一下的女人,我該相信什麼?」
縴小的身影眸光劇烈一顫,嗅到了他話里刺痛的味道,嗅到了冰冷與危險,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林亦彤,」霍斯然將照片舉起,當著她的面一張張灑落下去,「這就是我對你的信任……」
一個字一個字,她听得心驚膽寒,胸口悶痛。可等那些照片慢慢灑下來,她的一張小臉才猛然白了,蒼白無比,像不相信一樣,她滿眸震驚地去伸手踫那些照片,因為發生得時間太近,仿佛近在眼前,那分明就是剛剛發生的事。
在老房子的一側,暴雨席卷著屋頂,一輛車在高大的蘆葦蕩里一直亮著燈守她到天明;
在墓地旁,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一個頎長的身影跟他一起淋雨下葬,和她一樣走到墓碑前,和林微蘭說了話;
蒼白的小臉從那些顫抖著的照片上移下來,帶著一絲驚恐看向他,下意識地解釋︰「我真的是一個人……在老房子的時候我見過他沒有錯,可我不知道他沒走……我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第二天跟我一起去給我媽媽下葬了……斯然……」
叫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顫抖的聲線無助。
「你愛他?」霍斯然捏住她的下巴幽幽質問。
林亦彤搖頭,眼眶微微泛著濕潤搖頭,她對顧景笙從沒那麼深刻的愛。
「那你告訴我,我很早的時候就想知道了……」他眸子泛著猩紅,「跟自己不愛的人上床,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無話可說。
對這件事,她早就已經百般解釋都解釋不了了!!
「我可以容忍你犯那麼一次錯,等我消了氣也許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可我當真厭惡你騙我……一邊跟人苟合,再一邊謊話連篇地哄著我,你這個女人,這麼讓人惡心到倒胃口……我到底愛你什麼……」
林亦彤整個人的腦子已經嗡嗡的,被他攥緊了發絲,小手向後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水眸泛紅,強忍著心口的酸澀和劇痛︰「你為什麼不去想想會是誰拍的這些照片……為什麼要寄給你看,又為什麼一張我跟他的合照都沒有……你為什麼不肯問……」
她現在已經懂了,懂了這陰謀的陷害有多強大,強大到可以再次把她逼到生死的風口浪尖。
「重要麼?」霍斯然冷笑反問,深眸里的劇痛在慢慢失控,「如果你當真撇的干淨,問心無愧……怎麼會被人拍到這樣不利的照片?就像你如果有心的話,又怎麼會允許捉奸在床這種事在我勉強發生!!!」
那近乎殘暴的力道攥著她的頭發,頭皮都如撕裂般的痛,她撐在冰冷地面上的小手都顫抖起來。
「林亦彤,我看錯你了……也忍錯你了……」他冷笑著逼近她,在她突然的驚叫聲中托住她的後腦將她放下地面,寸寸逼近,「你根本就不值得我這樣耗著等待……我既然喜歡,要了你的身體奪了你的自由就好,我何必去真、心、對、待!!」
真心以待之後的背叛,足以讓他痛得撕心裂肺,也悔不當初!
他的怒與痛,再次被激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