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和姐夫好象在吵架。」米婭說,「你要不要下去勸勸,我看韓智在,大人吵架最受影響的會是小朋友。」
哪知道秦桑岩並不關心的瞄了一眼,便摟著她關上窗戶︰「夫妻吵架是正常的,哪有夫妻不拌個嘴什麼的,一會就沒事了。乖,你被煙嗆的難受,等等在你肚子里說不定也會不好受,喝點水休息會兒。」
「哪那麼嬌貴。」米婭雖這麼說,卻是十分配合的喝掉了他倒來的水,躺到床上,拍了拍床邊︰「陪我。」
「等忙完了有的是時間,我去下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做的。」他俯身親親她,轉身帶上門丫。
米婭打了個哈欠,雙手模著月復部,睡過去。
秦桑岩下樓的時候,關萼夫婦還沒有進來,倒是韓智小朋友跑進來,拉住他的手,仰起小腦袋說︰「舅舅,他們又吵架了,我不要爸爸媽媽,他們好煩……」小小的臉蛋皺成了包子,一副十分痛恨的樣子。
秦桑岩蹲,揉揉外甥的腦袋︰「爸爸媽媽不是故意吵架,韓智是大人,是小小男子漢,不要放在心上,走,舅舅帶你去彈鋼琴。」
舅甥倆進了琴室,不一會關萼夫婦進來,臉色都不好,關萼的臉白著,韓漠的臉黑著,誰也不理誰,在听到琴室傳來琴聲後關萼對丈夫硬聲硬氣的說︰「哎,說好了,不管怎麼說,在孩子和弟妹面前不要表露出來。媲」
「嗯。」韓漠不太情願的從鼻子里發出一個音,然後走到沙發那兒模出一根煙來點上,煙霧繚繞,男人的臉有一絲陰沉。
關萼給自己倒了杯水,手卻哆嗦的很,只有半杯的水愣是被她又灑了一半,慌手慌腳抽出面紙擦手和濺到腿上的水,韓漠的聲音穿過煙霧冷冷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知道怕了?」
「韓漠,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有用嗎?要不是你那天刺激我,我能那樣嗎?」關萼不甘示弱的反駁,聲音卻壓得很低,仿佛生怕旁人听見。
韓漠冷漠的轉開臉,不再言語。
過了十幾分鐘,客廳里死一樣的寂靜,秦桑岩的身影從琴室出來,默不作聲的坐到沙發上,給自己也點了一支煙,關萼扭著頭打開電視機,把音量調大,卻完全掩蓋不了三個人詭異的安靜,和不自然的臉色。
米婭睡到傍晚,夕陽西下才醒來,她洗了把手,到樓下找人,發現關嘉遺照前的蠟燭滅了,香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燒盡了,只在香爐里剩下一堆灰燼。
「你姐姐他們呢?」她看秦桑岩一個人坐在沙發里抽煙,便問。
見她出現,秦桑岩趕忙把煙掐了,再去把別墅四周的窗戶打開通風,回答說︰「他們下午回去了,韓智還要去看他女乃女乃。」
「哦。」她看了看冷清的別墅,「我們什麼時候走?」
「我想晚上留在這兒,你介不介意?」他下意識看了看關嘉的照片,人總是這樣,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以前他總因為工作忙,很久才過來看干媽一次,每次回來的時候干媽都燒一桌子的菜,拉著他問長問東,問他公司周轉怎麼樣,需不需要她注資之類,現在就是想听嘮叨也听不到了。今天是她的生忌,他難得回來,想在這里住上一晚,以解自己的內疚之心。
「有什麼介意的,這兒也是你的家。」米婭搖搖頭,難為情的模模肚皮︰「有什麼吃的嗎?我餓了。」
「你在午睡的時候我去外面簡單買了點食材,湯剛煲好,你先喝一碗墊墊。」他起身去了廚房,很快端出一碗玉米排骨湯,「我沒多放鹽,嘗嘗看行不行?」
她微微一笑,抿了兩口︰「剛好。岩,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快趕得上大廚的水準了。」
「快喝吧。」他懶懶的笑著,聲音沙啞。
「你臉色不太好。」米婭喝完湯說。
「是麼?可能是今天是我媽的生忌,想到自己以前陪她的時間太少,心里不舒服。」他目光沉沉的盯著關嘉的照片。
「關姨那麼疼你,不會怪你的。」米婭握住他的大手,冰涼的觸感令她愣了愣。
「你在這兒看會電視,我去炒兩個菜,飯馬上就好。」他拿起遙控給她打開電視,轉身進了廚房。
電機旁的CD架上放了好多碟片,米婭走過去翻了幾張,有許多鄧麗君的老歌,還有一些西方的老舊愛情片,看得出來關嘉挺喜歡這些碟片的,每張都保管的非常好,幾乎沒有什麼劃痕,也沒有雜亂無章的堆放,反而是歸類的很整齊。
她找了一張鄧麗君的碟片放起來,第一首就是《在水一方》︰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
透明水晶的屏風那頭是寬敞的餐廳,秦桑岩端了一盤菜出來,听到這個音樂怔了一下,走過來輕聲道︰「婭婭,吃飯了。」
「噢。」米婭往他身邊走,看他皺眉,停下腳步問︰「怎麼了?」
他眼中有回憶的色彩︰「這是我媽最喜歡的一首歌,這張碟片是程池送給她的,她一直珍藏著,在世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听。」
此情此景,米婭恍然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關嘉孤獨的身影,一個人手執紅酒默默的听著這首《在水一方》。
「對不起。」她情不自禁喃喃道。
「對不起什麼?」他拉起她的手進餐廳,「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她會很開心听到這首歌。」
「我是代我父親說聲對不起,他欠了關姨太多太多。」米婭小聲道,「父債子償,我說聲對不起也是應該的。」
「都過去了,這又是上輩的恩怨,與我們晚輩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輕輕把她按在椅子上,端了一碗白米飯給她︰「你一定餓了,快吃吧。」
米婭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這也難怪,關姨是繼秦夫人之後第二個疼他的人,關姨的突然離世對于他來說打擊不小,和秦夫人去世一樣恐怕他以後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來。
想到這里,她心疼起眼前的男人來,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多吃點,以後你還有我和等等。」
「好。」他朝她溫暖的笑笑,落下的長睫卻投下一陣陰影。
晚上睡覺前,她竟然接到了胡素的電話。
「听說你們復婚了。」胡素頓了頓,聲音有絲失落,也滲了一點強笑︰「恭喜了。」
「謝謝。」米婭道了謝,但並沒有感到抱歉,盡管她曾對胡素親口說過她和秦桑岩不可能,但世事難料,她與秦桑岩再次走到一起是正大光明,她與胡素誰能被他選中也是公平競爭,她不會覺得有愧于胡素。
而他們復婚的消息早就被外界炒的沸沸揚揚,胡素今天才打電話過來提及此事恐怕也是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
「我承認挺嫉妒你的,無論是在廣州談合作案,還是在上次宴會上踫面,他的眼楮從來沒離開過你……我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輸在時間上,輸在和他認識比你晚,因為除了這個,我自認為條件不比你差。我向他暗示明未都用過,但被他拒絕的很徹底,我很想得到這個男人,現實卻告訴我可能永遠也得不到。」胡素聲音越來越慢,越來越低,听上去十分沮喪,大概是心知再也沒了希望,索性放開了說,「我跟你說這些沒什麼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好好珍惜這個男人,如果你不珍惜的話,我會再次靠近他,到那時我會不顧一切。」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米婭回答,「你很優秀,我自認為比不上你,你能坐上十艷總裁的位置完全是憑你自己的實力,你的名聲和手腕早在商界傳遍了,而我,不過是時勢造就,在事業上離你還有一定差距。你是個好女人,內外兼修,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結束通話,她躺在床上拿著ipad玩拔蘿卜的游戲,浴室里秦桑岩已經洗了一個小時了,她玩完一關游戲下床去敲門,他才頂一頭濕發出來。
「怎麼洗這麼久,我懷疑你在浴缸里睡著了。」米婭踮起腳尖,動手用雪白的干毛巾給他擦頭。
他隨即低笑,修長的手捏捏她的下巴︰「等急了?」
「嗯,不等你睡我睡不著。」她擦好頭發,歪頭看他︰「你最近反常的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是夫妻,應該共同承擔,是不是赫賽的事?」
「跟你說了沒什麼,孕婦就愛瞎想。」他轉而把她抱起來,輕輕放到床上去,「快睡吧,明早要早起,我要出差一趟。」
「怎麼之前沒听你說啊?」她在黑暗中抱住他精壯的腰身,把一條腿也往他肚子上一擱,像抱了一頭帶著溫暖的大女圭女圭。
他捧著她的臉親了兩口,又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唇前摩挲︰「下午臨時才決定的,我就去兩天,很快回來,你在家要乖,我已經和你媽說了,她會陪著你,負責照顧你。」
她的臉往他胸口鑽,不放心的叮囑著︰「我倒還好,有我媽和保姆照顧,反而是你在外面飲食要當心,春季了又是流感爆發高峰,盡量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好,听老婆的。」他的手下移,模上她的肚皮,「等等,老爸要出差,你不要鬧媽媽知道嗎?」
她笑︰「等等才四個月大,听力還沒完全發育,他听不到。」
「誰說听不到,他(她)是我的種,咱們父子有心電感應。」他模著她的肚皮,說的真像那麼回事。
早上,秦桑岩五點多就再也睡不著,給米婭蓋好被子輕手輕腳下樓,韓漠不知何時坐在沙發上。
兩個男人沉默的互看一眼,秦桑岩從煙盒里抽出兩根煙,一根給了韓漠,一根給了自己,頓時兩人吞雲吐霧起來。
沉默少許後,韓漠猛抽了兩口煙,若有所思的睨秦桑岩一眼︰「你真打算那麼做?」
「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須出面。」秦桑岩臉上沒什麼表情,嗓音有絲低啞,把吸了半截的煙掐滅,一手架在沙發背上慢慢道︰「家里就拜托你多照顧了,不要怪我姐,她是目前我在世界上最在乎的兩個女人之一,你身為丈夫,要做的是保護她,而不是一再說那些話。」
「我是逼不得已。」韓漠臉上出現苦笑,「不然你要我怎麼辦,視而不見嗎?恐怕那樣才是害了她,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只希望這件事能平靜下來,多出點錢,如果錢不夠告訴我。」
「錢能解決的事就不叫事。」秦桑岩抿了抿薄唇。
韓漠抽完一根煙,又徑自點了一根,眯眸緩慢說道︰「要不我去吧,我目標小,你目標太大,萬一警方已經在注意你,你此次不是自投羅網麼?」
秦桑岩搖了搖頭︰「不,你不能去,你還要照顧家,我姐和韓漠還有你年邁的母親都需要你,你是韓家的頂梁柱,你倒了這些老弱婦孺怎麼辦?我去合適。」
韓漠心事重重︰「你不也一樣,你老婆懷孕了,你還有半年就要做爸爸了。」
「也許是我們想多了。」秦桑岩彎唇盡量講的輕松一些,「我們誰都不會有事,事情會進展順利,他們要的是錢,把事情捅出去他們求財不得,豈不是前功盡棄,反落得一個勒索的罪名?」
「但願吧。」韓漠深知情況不容樂觀,可除了這樣安慰自己,安慰秦桑岩,他也想不到任何更好的說辭。
早餐米婭喝著小米粥,發現秦桑岩吃的特別快,不由緊張起來︰「是不是時間來不及了?你幾點的飛機?」
他適閑的坐在椅子里笑著伸手把她快落到碗里的發絲勾到耳後去︰「不急,你慢慢喝,別燙著。」
「還有,你的行李怎麼辦?還沒收拾呢。」她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發現自己真不是個好妻子,連這麼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他頓了頓後面不改色的說︰「行李就不帶了,日用品酒店都有,換洗的衣服到那兒買幾件就是了。」
這麼一想,倒也是個方法,她點點頭,低頭喝粥。
秦桑岩出差的這兩天米婭也著實忙的厲害,以前午飯是他送,現在換成了米媽媽,每天往程氏跑。
「婭婭,吃飯了。」米媽媽進了辦公室,把飯盒放小桌子上一放,喚著埋頭在電腦前打字的米婭。
「媽,你等我一會兒,我還有五分鐘。」米婭專注的盯著電腦,手機敲的飛快。
米媽媽就安靜的在旁邊等,吃飯的時候米婭發現米媽媽的手背上有一道血口子,不由拉過來︰「媽,你這是怎麼了,劃哪兒了?」說著在內線里讓白綿綿送來醫藥箱。
「沒事,一點小傷,不要大驚小怪。」米媽媽想裝作若無其事,可是米婭卻是在乎的緊,秦桑岩失去關姨後整個人消沉了不少,也讓她體會到了親人在的時候應該多盡盡孝,便說︰「你別動,這傷口要處理,不然感染就麻煩大了。」
「什麼感染啊,就是個小傷口。」米媽媽說著白綿綿拿著醫藥箱進來,一看這傷口吃了一驚,「阿姨,你這是怎麼弄的?」
米媽媽不說話,米婭一邊消毒一邊問︰「媽,你說這傷是哪兒來的,不說的話明天不用你送飯了。」
「你都當媽的人了怎麼說話還這麼孩子氣。」米媽媽沒辦法,便說,「就是那個佟拉拉的父母,今天在程氏大樓外堵我,說見不到你,讓我給你傳話。我說我沒空听,我還要趕時間呢,他們就火了,推了我一下,我就摔了一跤,幸好飯菜沒灑。」
米婭看著精致的兩層木籃飯盒,發現上面真的有好道嚴重的擦痕,應該是媽媽摔倒時留下的,看樣子當時佟氏夫婦推媽媽的力道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