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很孤單,清瘦得讓人心疼,就那麼仰望著微雨的天空,任憑細雨飄落,洋洋灑灑,像是本不屬于這個世界一般,隨時會憑空消失。
魏子溪看痴了,心房微熱。他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原本不想打攪他,不想他淋雨,于是就出聲了。
悅耳的男性嗓音拉回了君無菲的神智,轉過身,見到魏子溪,「是你?」
眉目清俊,雅致出塵,他好美,從來不曾想過,一個美字,竟然能用來形容一個男人,而且一點都不突兀,是超月兌世俗的美絕。魏子溪自問自己的相貌天下間無人能出其右,在他面前,卻失了幾分色彩。
魏子溪自信一笑,「不能是我麼?」
君無菲拉下臉,「你怎麼進來的?」
「門房見到是我,就直接開門讓我進來了,還很好心地領我前來找你。」魏子溪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年過六旬的老頭。
那老頭姓孫,就直接被人叫老孫了,是姜河這幾天臨時請來看門的。
老孫討好地向君無菲示意,貌似他把魏子溪領來,是做了件什麼天大的好事,等著討賞呢。
君無菲猛翻一白眼,「老孫,未經通報,誰讓你放魏子溪進來的?」
想不到會被責怪,老孫有點委屈,「他是天下第一公子,又與君府關系匪淺,按君府今時欠了那麼多債的狀況……小的以為二少會很高興見到魏公子……」
「你倒是一片好意?」
「小的一心為君府著想……」
君無菲又說,「擅作主張,阿貓阿狗都亂放進來,你還有理了。去姜叔那把工錢領了,以後也不用來君府了。」
「二少……」老孫有點舍不得走,在這臨時看門,君府給的工錢可是雙倍啊。
擺了擺手,君無菲心意已決。老孫只好垮著臉走了。
「你這一出戲是唱給我看的?」魏子溪諷刺地勾起了唇角,「本公子大駕光臨你君府,是你的福氣。」
「又來了,一下說是我的榮幸,一下又說是我的福氣,你不要這麼自視甚高好不好?」君無菲走到屋檐下避雨,魏子溪跟了過去,「你方才看起來是在想念一個人?」
「與你無關。」君無菲冷淡地說,「君府不歡迎你,不送。」
「你就不問問我來做什麼?」魏子溪一副恩賜的口吻,「本公子大發慈悲,決定在布料一方面給你點生意做。你要知道,整個京城,我魏家出品的織布,同等質料,進價是最低廉的。有我魏家的幫忙,君府要翻身,指日可待。」
滿心以為他會立馬改變態度,豈知他沉聲一喝,「姜叔!」
「小的在。」姜河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二少爺有何吩咐?」
「我君府廟小,容不下魏公子這尊大佛,替我送魏公子出去。」
「是。」姜河比了個請的手勢,「魏公子這邊請。」
「君無 !」魏子溪猛地微眯起了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此刻,他心下覺得受了辱,更惱火的是自己,明明才見過他一面,不就是個該死的白面書生,為什麼今天突發其想再見他?
一拂袖,魏子溪氣憤地離去。
姜河送走了魏子溪又折返。
「還有事?」君無菲淡問。
「二少,小的從衙門里得到消息,昨天那個在街上壓著您,受了重傷的男子是當今皇上歐陽澈。我們一走,官府的人就趕到了。」
「我知道。」
姜河蒼練的老臉閃過訝異,「二少既然知道,為何不救他?」
「不想救,便不救。」
「可是,若救了皇上,有了朝廷撐腰,對于君家,絕對是好處不盡,舉手之勞,二少何樂不為?」
「姜叔有沒有想過,皇帝微服出巡肯定是機密,在萬千人海,能把皇帝找出來,又敢派遣二十名一流高手刺殺皇帝,這幕後的主謀,絕非等閑之輩?」君無菲微笑著說,「當今朝廷,權勢最大的是誰?」
「是睿王歐陽 。就連百姓都知道,睿王權傾朝野,野心勃勃,皇上不過是個傀儡。」
「那最有可能想歐陽澈死的人是誰?」
「還是睿王。」姜河猛然想到,「二少的意思是,為了救皇上,而得罪了掌握實權的睿王爺,只怕睿王會暗中對付姜家。」
「有這個可能。」君無菲滿不在意,「不過,要殺皇帝的未必是睿王。我殺了二十名高手救下皇帝,君家必然會成為那個幕後主謀的眼中盯。」
姜河想明白了,「還是二少顧想得周全。此事還是不惹為妙。」
君無菲沒有繼續說下去,「府里沒下人不方便,新請的下人什麼時候能訓練好?」
「約莫得訓練個十天,免得不懂規矩。」
「下午就讓他們過來。進府後分兩批,錯開當值時間教導。」
「是。」
……
皇宮承乾殿帝王寢居,歐陽澈穿著明黃色的里衣在睡榻邊,太醫剛為他把完脈。
「皇上的身體怎麼樣?」一名穿著華美宮裝,頭戴祥鳳飾冠的中年婦人神情焦急,兩名太監隨侍在側。
婦人氣質高貴,妝容不濃不淡,盡管眼角難掩魚尾紋,仍舊能看出年時是絕對的美麗出眾。她便是當今太後,皇帝的生母。
「回太後,皇上醒了,便是無礙了。」太醫恭敬地道,「只消調養個把月,皇上的身子就能復原。」
太後松了口氣,下令,「全都退下吧。」
太醫與太監相繼離開。太後憤怒地說,「皇上,哀家早就叫你不要偷偷出宮,為何你偏不听話?」
歐陽澈不在意,「他想要我的命,我在宮里或者宮外,有什麼區別?」
「你是想氣死哀家嗎?」太後坐在床沿,滿臉心疼地說,「皇兒,哀家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哀家希望你好好活著。」
歐陽澈神色緒起感動,「多謝母後關心。」
太後關懷地問,「是誰刺殺你,這事兒,查清楚了嗎?」
「兒臣尚無法斷定。」
「查!一定要好好查,誰敢動哀家的兒子,哀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兒臣會查清楚的。兒臣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吧,你好好歇著,哀家有空再來看你。」
「恭送母後。」
待太後一走,一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歐陽澈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