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世棄婦 086 只剩彼此

作者 ︰ 馬涵

君無菲搖首,連拒絕的話,都懶得出口。

「哀家如此懇求,你竟然不答應?」太後臉色變了變,有動怒的征兆。

見君無菲沒什麼表情,絲豪不在乎。

歐陽澈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太後放緩了神色,「哀家也不逼你,你暫且考慮幾天吧。這段時間,你就住坤和宮,哀家已經命人為你們母子準備好了房間。」

宮婢帶君無菲與小寶來到坤和宮後花園中的一處院落歇息。方安頓好,皇帝歐陽澈也跟了過來。

院中景致幽雅,花木扶疏,幾條鋪著鵝卵石的小道精美交錯,君無菲站在石桌邊,抬首靜看天際。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輝浸灑著大地,晚霞五彩賓紛,時而像條揮舞的彩帶,時而像匹奔騰的駿馬,時而像集中的羊群……絢爛奪目。

「真美!」身後一道悠緩的男聲。

是歐陽澈的聲音。君無菲沒有轉身,「景色是很美。」

「朕說的不是景色,是你。」

君無菲回首,見歐陽澈一身白衣,眼里滿是驚艷。他沐浴著霞光,頗有幾分清逸的味道,恍惚一看,還以為是雲灕。只可惜不純粹,怎麼也不屬于雲灕那種渾然天成的清雅。

僅是看了歐陽澈一眼,無菲的目光繼續看著天空,「你說,晚霞的變化多端,看起來真是艷麗。」

「就如宮廷政權,看起來王者威風,底下不知埋了多少白骨。」歐陽澈接話。

「既然皇上知道,又何必拖我下水?」

「朕早知道,聰穎如你,早已看出了端倪。」

「太後與皇上剛才互相關心的對話,太過假經。我君無菲怎麼也是個外人,太後怎麼著也不應該當我面說你是個傀儡。」

「傀儡……」歐陽澈一嘆,「朕這個傀儡也不是一朝一夕。」

「那也與我無關。現在太後擺明扣留我在坤和宮。」

「母後是為你好。永太妃已經命人將整個坤和宮包圍。勢要找出你,救處在昏迷中的睿王。」

「得了吧。」君無菲視線重回歐陽澈身上,目光犀利如刀。

「為何這般看朕?」似要將他看穿。

「我從來沒有看錯,你挺虛偽。」

「朕不想否認,你當明白,適者生存,恆古不變的道理。」

君無菲走到桌前坐下,兀自倒了一杯茶,輕淺地品了一口。茶水的熱氣氳氤在她臉上,為她白淨的五官添了一抹嫣紅,愈發地美艷動人。

歐陽澈心思一窒,有一種悸動的感覺劃過心房。想到雲灕絕色的面孔,他目光黯然,「如果早一些遇到你,或許我心里有的會是你。」

「我不會喜歡你。」君無菲不給他希望。

「朕知道,你喜歡的是雲灕。」肯定的語氣。

君無菲微怔,連一個旁人都能將她的心看得如此直白,她自己又豈會不明白對雲灕的感覺,「你走吧。」

「知道你不歡迎朕。但朕真的不明白,既然你與雲灕明明互相有情,卻非得兩相疏離?」

「皇上自己的感情,心知肚明,難道也要天下人理解你?」

他沉默,「你知道多少?」

「至少知道你愛雲灕。傻子才會相信對于雲灕,你只是記掛著他的恩情。有些感情,從眼神里便能夠看出。」

又是一陣默然,「朕突然不想再騙你。朕確實愛雲灕。愛了很多年。從第一次見他起,朕就愛上了他。沒有對他的喜愛做為精神支助,朕撐不到今天。」

她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就像一個最安靜的聆听者。

「如果朕一開始就向你坦白,未曾對你隱瞞,你,會不會看不起朕?」問得有點忐忑。

她冷淡地道,「我說過。男人喜歡男人,在我看來沒什麼。」

依她的性格,是沒必要撒謊。他又道,「那朕若不曾虛偽地騙你,你可會愛上朕?」

「不會。」

「你就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朕?」

「你不覺得你很好笑嗎?」她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給他,「口口聲聲愛另一個男人,卻想得到我的愛?你存著什麼邏輯?」

他神色充滿復雜,苦笑,「朕覺得現在好矛盾。朕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你好好休息。」說罷,轉身離去。

皓月當空,月上梢頭。

坤和宮外已是劍拔弩張,無菲所暫住的後院卻隔外安靜。

「君姑娘,永太妃拿著睿王的令牌先是動用了御林軍,現在又親自與太後在坤和宮外頭對陣。太後大怒,說是永太妃要要造反。永太妃只說是要太後將您交出去,說您是睿王的王妃,太後不該扣留。太後則說你與睿王未拜堂,不算王妃。太後還真疼您呢。一直以來,太後從不敢與永太妃公開對峙。」侍候在側的宮婢說道。

君無菲唇角勾起諷笑,「一個奴婢嘴這麼碎,太後讓你故意告訴我的?」

宮婢一哆嗦,心虛地回話,「不是,是奴婢想,太後這般幫護著您,您總得明白太後的苦心。」

「我現在能出宮?」

「不能。太後說,您現在出宮,永太妃不會放過您。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暫留于此。」

「那就是了。」冠冕堂皇的理由用來軟禁她。不過,就憑周圍太後暗中布下的這些所謂高手,根本難不倒她。她是懶得動手罷了。

皇帝歐陽澈之前跟她說的這番話,他明明知道暗中有人偷听,擺明是要太後知道,他愛的不是她,是雲灕。

變相的,是在保護她?

原以為太後至少是幫著皇帝歐陽澈的。現在看來,倆母子之間,似乎是對立的。

過了一會兒,太後在宮婢的摻扶下走了過來,「菲兒真是好閑情逸致。外頭的形勢,你也知曉了,還能如此淡定喝茶。」

「太後還來看我,不是也空得很麼。」君無菲無關痛癢地回了句。

太後皺眉,風韻猶存的老臉盛起怒火,「君無菲,哀家真的是拿你當媳婦。現在與永太妃對峙的局面,因你而起。你不知感激也罷,竟然還說風涼話。」

「害得天啟國皇室內斗,這種罪人我也不想做。太後大可放我走。我是唯一能救睿王的人,永太妃也不會傷我。」

「哀家說了,你是澈兒的心上人。哀家若是放你回睿王身邊,豈不是傷了澈兒的心?再說了,你必需得嫁給澈兒為後。既然將是澈兒的人,那麼,就不能救睿王歐陽 。」

「太後可真是為歐陽澈著想。」

「那是當然。澈兒是哀家的兒子。」太後老臉滿是堅定,「哀家為了兒子,什麼都可以做。」

天啟國的朝政內幕,君無菲早就派人多翻暗查。想在古代這種封建社會生存,還要生存得好,不了解局勢是行不通的。

當年,大皇子歐陽澈雖然是皇後嫡出,卻極不受寵,還被皇後暗中使計送去了大宛國當質子。後來回國,歐陽澈之所以能當上皇帝,是因為當時的四皇子歐陽 與五皇子歐陽鉅斗得兩敗俱傷,互不相讓,最終只能妥協讓毫無威脅的歐陽澈撿了個便宜皇帝。

睿王歐陽 控制了整個朝政,手中亦有百六分之十兵權。余下百分之三十兵權則在五皇子歐陽鉅手里。所以,天啟國實際掌權人是歐陽 。唯一與歐陽 能抗衡的,也是五皇子。

歐陽澈自登基後,成了名副其實,懦弱無能的皇帝。

表面上太後一直對歐陽澈很好,但是曾經天啟國老皇帝過世時,當時的皇後,如今的太後手握重權,能與四皇子歐陽 爭皇位的,卻不是她的親生兒子歐陽澈,而是五皇子歐陽鉅。這說明,太後是向著歐陽鉅的。

這點,怕是歐陽澈心里比誰都清楚。

想問問歐陽澈究竟是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君無菲沒問出口,免得增加煩惱,「太後前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對你兒子有多情深?」

「哀家是來勸你嫁給澈兒。」

「怎麼不是五皇子歐陽鉅?」

太後老臉一僵,眼里閃過一瞬間的驚詫,「哀家不懂你的意思。」

君無菲無所謂地聳聳肩,「五皇子歐陽鉅不是也二十四歲了麼,到成家的年紀了。」

太後老眼微眯,表情嚴肅,銳利的老眼審視著她,「你只能嫁給澈兒。哀家不喜歡你拿名譽開玩笑。」

「我還以為太後會說我配不上五皇子。」君無菲不再說話。

太後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終是慈愛一笑,「你好好想想。哀家乏了,先去歇息。」

一旁的宮婢行禮,「恭送太後!」

看著太後遠去的身影,步子有點沉重,估計是有種被戳穿心事的擔憂。

君無菲整理了下思緒,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

「娘親,您在笑什麼?」君小寶揉著惺松的睡眼走了過來。

君無菲抱著他,將他的小身子放于腿上,「娘親在想,事情剛剛開始,就被娘親看透了全局,深度不夠。」

「娘親看透了什麼?」小寶眼里滿是好奇。

君無菲剛要說話,忽聞隔壁院落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琴聲如天籟般潺潺流瀉,靜滌著人的心靈。

就像是月光如水的晚上,平靜的湖面吹過一縷清風,又如珠落玉盤,潔淨清脆。

一種寧靜舒暢的感覺沁人心脾。

琴聲似在訴說,不用害怕,不管她身處何地,他都會守護在她身邊。

彈琴能彈出此等意境的,世間,恐怕除了雲灕再無他人。

每一次听到雲灕的琴聲,心靈都會自心底最深處寧和悸動。

不受控制地,君無菲走向隔壁的院子,到了門口,又猶豫了,只要跨過拱門,就能看到雲灕。

可是,心中又覺得不該見他。

既然放不下黎 ,與雲灕就沒有未來。

腦海中出現了雲灕的樣子,閉了閉眼,她強迫自己想念黎 ,卻發現黎 的影子在她心中不再如從前那般清晰。

睜開眼時,見雲灕一身白衣,就站在離她五步開外。

眉眼寂然,清雅之極,一襲潔白的衣衫不染塵埃。一陣清風拂過,白衣隨風飄然,他似欲乘風歸去的嫡仙,美得像畫中人。

她嘴唇動了動,想喚住他別飄走。

看著他如畫的眉目,這一刻,她才明白,好些天沒見到他,原來,是那麼的想念他。

雲灕的目光凝視著她,沉靜如璞玉,看似無動于衷卻又含著幾許波動,在月光下,就像隱含著幾許淚光。

君無菲產生了一瞬間的感覺,雲灕想她想到哭。細細一看,他眼中的波光已經隱去。像雲灕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他的眼楮黑亮如最上等的寶石,應該是她看花了眼。

轉身想走,腳卻像生了根,想多看他一眼。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情素深沉,眼中只有對方的存在,仿若世間只剩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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